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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找什么?也许连他的尸体也未可找?叶英雄并没回应。
“你”字甫出,周琦儿已挟着孩子转身,闪电战般朝狭道尽头的石阶纵去。
周琦儿始终都没有回首再望,因为,只怕这回望,又会改变了主意。
不过,那群动弹不得的孩子犹在哀鸣,他们的口中还是在哭嚷道“冷面哥哥……”
木面哥哥……木面哥……木面……木……
孩子们的哭嚷声终于远去,渐渐地,变得微不可闻。
直背对着周琦儿与孩子们的叶英雄终于松了口气。他知道,他们已经远去了,甚至已攀过石阶,到了彼端较为安全之地。
而盏茶的时限亦无情地降临!
叶英雄只感到自己握剑的手掌逐渐麻木,恍如他的身体样。
因为,他所有的力量即将耗尽!
连他体内的熊熊热血,他心中的战意,亦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看着眼前势将向他迎头砸下的水墙,叶英雄不由自主恻然笑,心想:原来到头来,这才是他的真正下场?
这样想,洪水又再向他压下数尺,他挥舞的剑气也愈来愈弱,他的神智亦开始有点迷糊。
迷糊之中,他似乎看见那堵水墙泛现了养父养母,各位师傅那慈和的笑脸,简直栩栩如生,这,是幻觉吗?
不但瞧见他们的笑脸,他还依稀听见了自己和他们的对话:“爹,娘,师傅,英雄……不孝,始终未能为你们报仇……”
“孩子,报仇之事并不要紧,你今日牺牲自己救了这么多无辜不幸的人,爹,娘和师傅们在黄泉路上虽然寂寞,也会以你为荣。”
“你们不用再寂寞,我快将陪你起上路。”
“是吗?只怕未必……”
未必?
叶英雄霍地从片刻迷糊中惊醒,心中闪过念头:难道,还有线生机?
不!适才的仅是幻觉!他根本便没有任何生机!
只因为,他霍地感到筋疲力尽,剑尖的真气亦闪电消失,高达三丈的水墙再无任何真气挡路,登时又复张牙舞爪,“隆”的声,势如泰山压顶般向叶英雄迎头盖去!
叶英雄根本再无半丝力量顽抗,此刻,他甚至比个初生的婴儿还要脆弱,洪水又重如千斤,当场把他击昏、吞噬!
“哗啦”声!
他终于为逆天而行付出了他的代价!
那本来是双异常镇定的手。
自这双手跟随它们的主人来到世上后,便直协助他完成各样事情,包括些它们不愿意干的事。
它们知道,曾伤在其主人手下的人简直数不胜数,且尽属十恶不赦,死不足惜之人!
亦只有它们能够真正明白,每当主人遇上些无辜的人时,他曾在暗里干过什么。
可惜,太多的罪,泛滥的血,令它们的主人蒙上“天煞孤星”的名衔,也令这双手变为双━━血手!
就在洪水淹没叶英雄的瞬间,他这双血手犹在傲然挺立水面,似在为它们主人坎坷的际遇,向天作出最后的控诉……
然而这番无声的控诉,看来也仅得天知、地知、水知和手知罢了,切不甘不忿不平,在滚滚红尘之中,全都无济于事。不!这个世间,原来还有个人知道……
就是他!
他,此刻正站在狭道两旁其中面峭壁顶上,他早把适才切看在眼内,但直只是背负双手伫立,俯瞰着稚子们的哭哭啼啼,他只能袖手旁观。
可是,其眉宇间还是隐现忧色,他其实是天下最无奈的个人。
因为,他纵然洞悉天机,却又无法违逆天机。
他只能试着改变天意。
但是,直至叶英雄为救众人而给洪水砸昏之后,这个人双目陡然闪过丝怜惜,不禁苦涩摇首,喟然叹息:“正者非正,邪者非邪,纵使为人豁出性命仍得不着半点谅解。”
他盯着叶英雄伸出水面,俨如控诉的手,霍地倒抽口凉气,仰天和叹:“罢了!天若论因果,这孩子所作所为,实是命不该绝。老夫当初立志穷算玄机,也只想为众生扶危脱困,像他这样的人,更是老夫非救不可的人……苍生啊!请容许我再犯天机次,让我救救他吧!”
他正是城隍庙中劝叶英雄离去的白发老者。
他说着正想纵身跃进洪水救叶英雄,然而就在此际,漆黑的夜空倏地传来声轰心旱雷!
“隆”然声雷响,他的脚步霎时顿止了。
他不由得满脸疑惑,翘首反问苍天:“天!为何你偏不给我救他?”。
008忘却(一)()
“天!为什么你偏不给我救他?”
苍天并无任何答复,他倏觉心血来潮,连忙合指一算,双目顿时流露一片难以言喻的悲哀之色。
他又再度看着叶英雄的,似要忠告叶英雄一些什么似的,他叹道:“孩子,天意难违,你和她的故事,早已注定,唉!”
可惜,还是如老夫所料,薄命红颜最后仍是薄命红颜,她始终还是与你……
情深,缘浅……
他说罢已然转身,仿佛叶英雄的安危,已不须放于心上,已不再是他的责任。
“唉,天若有情,只怕……天也会……老吧?遗憾的是,为着冥冥中早已不能改变的安排,苍天纵然有千般不愿,也要对你俩……无情啊……”
唏嘘无限的语声,随着他的身影远去。
他终于知道了真正最残酷的天意。
这是洪水过后的第三天。
就在黄元村十里外的一个大镇——
丰谷镇内……
黄河边缘一带在这数天之内,早因洪水肆虐而沦为一片水国,仅得这个丰谷镇,因地势远较黄元村等小村为高,且又四面环山,具备天然屏障的保护才能幸免。
故此,不少原居于黄河边缘一带侥幸生还的灾民,亦惟有舍弃仍浸于洪水下难以收拾的家园,纷纷逃往丰谷镇,再由此镇移徒各地。
一时之间,大大小小的灾民尽充斥于镇内之大街小巷,形同一列一列向前进发的乞丐,为数亦逾数成,蔚为……
奇观?
不!
这怎可能算是赏心悦目的奇观?
这原是神州子民代代受洪水为患的苦况与悲哀。
当中包含了无数骨肉分离的血和泪,街角又刮起了北风。
凛凉的北风,永远都像一个绝不留情的判官,不管迎风而来是贫是富,它都照吹无误。
蹒跚地、垂头丧气地迸发着的灾民,在不得温饱之余,更是不住颤抖、瑟缩。
他们当中有些人,已两天没有东西下肚,更有些人染上了疫症。
面对饥饿和疾病,大人们也还能够勉强忍受,可怜孩子们……
“伏”的一声,在蚁行着的灾民当中又有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女童昏倒在地上……
“啊!晴儿,你……怎样了?你……别吓娘亲啊!”灾民之中,一个中年妇人急忙抱起昏过了的女孩,一探她的鼻息,但觉她已气若游丝,慌惶向周遭的灾民高声求救:“来人啊!我女儿染上了疫症,又很久没有东西吃了,请你们救救我……的孩子!请你们……做做好心……呜……”
女人嚷到这里,已然泣不成声,力歇声嘶。
不少灾民亦驻足围观,可是众人只是黯然地面面相觑,他们自己染了疫症的家人也“无药可救”,根本爱莫能助!
就在众人呆立、足无措地等候这枯瘦可怜的女孩离世之际,遽地,一条身穿紫衣的身影从另一堆灾民中抢身而上,毫不犹豫,一掌便抵在女孩背门……
源源真气立即自其掌心直向女孩体内贯注,可惜女孩已病入膏肓,她只是微睁细小的眼睛,看了看那个正使尽全身真气欲救自己的人,感激地笑了笑,接着回望自己正伤痛欲绝的母亲,虚弱地、喘息地道:“娘……娘……亲,晴儿。知道……你很疼我……”
话声刚歇,女孩突然浑身一阵绝望的抽搐,双腿一蹬,当场气绝身亡!
适才的一句话,已是她衷心送给母亲养育多年的遗言。
“晴儿!晴儿!你不要……丢下娘亲一个人!哇……啊。。。。。。”
妇人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放声痛哭,哭得异常凄厉,可是又有谁可以帮得了她?
没有人!纵使是适才竭力抢救那女孩的人,她亦不能!
只见她正怔怔的看着那个女孩渐渐僵硬的尸体,看着那妇人哀痛欲绝的表情,双目泛起一片凄怆之色。
人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她太有经验,太明白了!
她不忍再看下去,黯然转身,一头长发在呼呼的北风中朝天飞,仿佛是她对苍天无言的怨……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周琦儿。
自把那群孩子安顿在丰谷镇内一座佛寺后,周琦儿立即折返狭道,希望能找回叶英雄,哪怕是他的尸体。
可惜纵然洪水已平复下来,她找遍每个飘满浮尸的角落,始终不见叶英雄的身影,找的只有枯叶剑。
叶英雄的枯叶剑向来不离其身。。。。。。
唯一的结论,就是他真的死了。
向来喜欢落泪的周琦儿亦再没有落泪,只因泪已干。
茫茫天地,在心灰意冷,漫无目的之下,她迷糊地随着灾民一直向前走。
她方才惊觉,原来有这样多的灾民!
这批逃难的灾民少说也有数万人,还不计那些坚决留于黄河边缘地带,矢志重建家园的人在内。
想不到一次天灾,所带来的摧毁竟是如此惨重。
这两日来,因洪水所带来的瘟疫已害了不少人命,而且,更有不少人活活饿死。
就像适才那个女孩,已经是……
周琦儿木然地自语道:“已经是第七百三十一个小孩死于瘟疫了,不单只有这七百多个孩子因病而死,还有四百多个父母因把干粮留给子女们而饿毙……”语气仍不免哽咽。
多日以来,她不断在灾民群中尽力营救,可惜尽管她力竭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