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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幸福可以重来一次-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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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说:“默默,你能扶我上去吗?我走不动了,我想马上睡觉。”

肖默默赶紧连声答应着,一手替她提起包,另一手搂着她,半托半推地挣扎了半天,才把她带回到宿舍里。

肖默默再也没有办法忘记,薛聆诺那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她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是一个问题:“默默,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对你说了一句话,说我和他分手了?”

肖默默有些摸不着头脑,愣了一下才谨慎地答道:“是……”

薛聆诺笑了一下,那个笑容万分凄惨。
她说:“所以,那就是真的了,不是我在做梦了。”
这句话说完,她脸上的笑容骤然扭曲,痛哭随着毫无征兆的眼泪突然之间喷薄而出。

肖默默冲到她的床沿上去的时候,她正翻身伏在枕头上,使劲挡住簌簌下落的泪水,用力把正在倾泻的嚎啕压在喉底。肖默默吓坏了,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不停地说着一些因为不明就里而没油没盐的安慰,搭配着胡乱猜测的询问。
薛聆诺显然是想要回答的,可是她每次艰难地试图张嘴,涌上喉头的话语就会把更多的泪水推着向外挤。
肖默默急坏了,想干脆去给凌子岳打电话,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薛聆诺立即死死拖住了她,哀求着说:“不要,不要……”

她努力地从枕头上微微抬起脸,袖隙间漏进来的光线顿时刺痛了那双只这片刻工夫就肿胀起来的眼睛。
她忽然绝望地想: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来替我吹一吹、再亲一亲了……
她泣不成声地对肖默默说:“不、不要找他,不要、不要打扰他,他、他和秦芳在一起了……”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是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
一个月的匆匆来临与离去,会让人想到下一个月的来临与离去,继而想到这一季,然后是这一年,这段岁月,及至这一生。匆匆走在已然载不动馨香的春风里,感受着周围湿重地压缩着的——书卷气,衣服的霉味,食堂里难开口胃的饭菜味……铺天盖地席涌而来。

本就是中文系的学生,如今期末考正在临近,每天都需要看很多书。薛聆诺感到庆幸,她想她此时正需要这样一种状态,让自己满满实实地累到极点,然后每天都能没有知觉地昏睡一场,那样,也许在某一个幸运的清晨,就能发现自己醒来后什么都忘了,什么都看开了,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而且,在这样的一种状态里,她惨白的脸色与灰沉的情绪就有了理由,成了必然。
她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伪装,在同学们或关切或猎奇的询问中编造理由。
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更加难以求得的轻松呢?

可是这种忙碌,在大多数时候或许真的仅仅只是一种伪装而已,常常地,薛聆诺的目光一边无意识地从一片文字上轻飘飘地溜过,脑子里却一边神游四方地,浮现起那句经典的总结:
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都不知所云。

不知所云也必须强迫自己的目光在这些没有意义的白纸黑字上不断游移,她一页页囫囵吞枣,胸臆间哽得难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每到这时,她就只能低下头,把脸埋在冰凉的纸上,让熟悉的油墨香像氧气救治窒息者一样,缓缓渗入快要溃散的内心。
她这样的状态根本没法学习,可也没法不拼命地用学习去把自己的脑子尽量填满,否则只要一静下心来,她就会想到孤单这个词,然后立即就觉得时间嘎的一声立定稍息,变成那把达摩克利斯悬剑,并且沉重得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落下来,将自己斩杀当场。

《中国当代文学》的教授布置了一篇作业,从给出的书单里任选一部作品来进行赏析,写一篇小论文。
薛聆诺选的是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

这是一部很著名的小说,薛聆诺作为大名鼎鼎的A大中文系学生,却竟然一直都没有看过。其实她高中时就曾经翻看了一下开头,觉得不是特别喜欢,有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当时学业忙,似乎弃之也没那么可惜,也就没看下去。
因为有了那样一种印象,她上大学后也没去找来看,直到现在。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从书单里选了这一部,是想要挑战自己?补上缺憾?还是相信这么一部不那么吸引自己的作品,就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意义上的触动?

然而从看到冰玉留给新月的信那里,她忽然之间就痛心到不知如何是好,仿佛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瞬之间就碎裂崩塌。
因为不知如何是好,便只有哭泣。
不是看别的小说时常有的那种掉眼泪,而是真正的痛哭,恨不得找一个什么地方趴着嚎啕失声的那种痛哭,直到看完后记。
在中文系已经两年,她才第一次意识到,这才是文学最可怕的魅力,不必要你有足够的共鸣就能抓住你,不让你意识到就感动你,就像属于自己的这一份无处可避无路可逃的生活。

在这篇赏析论文的初稿里,她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鲁迅先生曾有过一个最为经典的总结——所谓悲剧,就是把美的东西撕碎了给人看。
那么,如果一个人亲手做出这件美的东西送给另一个人,然后又当着后者的面将这件东西亲手撕碎,是否可算作经典悲剧?
或者不,我们可以把它称为行为艺术。

当然,在最后交上去的定稿里,并没有这段话,她把它删掉了。





第60章 第五十九章 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这段时间里,肖默默总是觉得,薛聆诺是一朵美丽而透明的肥皂泡,世界上所有所有的东西,对于她来说都是硬的,都是残酷的,甚至自己的这一颗自以为多么真诚的心。
于是,她只能常常哑然,任由满腹想要替薛聆诺开解、为她分担的话,随着窗外刺耳的蝉声,一丝丝地向天边扯去。

薛聆诺在一觉睡醒之前,都不能相信凌子岳是真的移情别恋爱上秦芳,而肖默默则是直到这时都还无法相信。
凌子岳?怎么可能呢?
凌子岳对薛聆诺的爱,是她所见过的、所知道的,一个人爱另一个人所能达到的最深的程度,他怎么可能会离开薛聆诺转而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而这其中最根本的问题在于,他根本就不爱秦芳啊!

肖默默的逻辑是:如果他爱秦芳,那么他早就爱了,当初还在逸仙中学的时候就爱了,然而还在逸仙中学的时候,她和另外两个姐妹都看得清清楚楚,凌子岳的眼里除了薛聆诺,根本就没有别人——更确切地说,根本就不可能还容得下别人。她觉得没可能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爱上,分开了这么远这么久反而爱上了,美产生于距离也不是这么个产生法啊。
然而肖默默苦于凌子岳曾经是自己的老师,她始终没能把这个角色定位转换过来,因此也无法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在自己的姐妹被伤害的时候,气势汹汹地去质问那个该死的男人。

而在薛聆诺这里,这个问题的真相倒是越来越通透。

刚开始,她比肖默默还想不通:怎么凌子岳还是爱秦芳了呢?这么说来,他当初就应该是爱她的,对不对?
所以,会不会这两年都只是我的幻梦一场?
南柯也好,黄梁也罢,总之,会不会是我当年暗恋自己的老师太过,精神上终于出现了问题,患上了臆想症?
所以,其实我这两年里从来都没有跟凌子岳在一起过,是不是?那一切全都是我幻想出来的,是不是?
而那天,我终于看见了真相,这才醒了过来……

薛聆诺把这个想法告诉肖默默的时候,肖默默真的担心坏了,她觉得薛聆诺会这么想,才是精神上出现问题的某种可能的征兆。
但她不敢说出来,只能悄悄地关注,开始想着如果薛聆诺真有什么不好,自己应该怎么做。

然而薛聆诺毕竟还是比肖默默所以为的要坚强一些。几天之后,她就慢慢地沉淀了下来,不再胡思乱想。
她开始能够一条一条地去梳理这些事情,然后就想起来了,去年夏末,凌子岳曾经到S城出差了几天不是么?
这么说,难道他和秦芳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薛聆诺心如刀割。凌子岳给她买的那两双阿迪达斯跑步鞋还摆在床下,而她自己还曾经很傻很天真地说过:如果换成别的女人,男朋友或者老公对自己这么好,说不定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啦,好在是咱们俩,我不必有这种担心。——可到底一个男人对女人特别特别好的时候,果真就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凌子岳也不例外。

思路一旦打开,她就陆陆续续地想起了其他许多事情来。譬如,那天晚上她说了那句话之后,凌子岳停了一下的手。
还有,他这几个月来越来越少的对于亲热的要求。

薛聆诺原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必去面对这样的问题,这种当大奶遭遇小三的时候才会不得不细细揣测的尴尬问题,然而自己却终于还是沦入了这番境地。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是秦芳早已来了B城工作,所以他们平常都可以在一起吗?
这充分解释了凌子岳为什么会拒绝她每天回家住的要求。

还是秦芳虽然还在S城,但他们每天都可以通过电话或者网络,甚至视频,来满足某种需要?
这也能解释凌子岳为什么会拒绝她每天回家住的要求。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么?

薛聆诺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该怒还是该恨,自己原本奉若珍宝以为完美无瑕的爱情,原来竟也是这么肮脏丑陋的东西!

觉得自己已经想清楚了这一切,薛聆诺对肖默默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说:“上天从我们身上拿走了一样东西,那是因为它将要把一件更好的赐还给我们,或是在试图帮助我们去保留那些真正值得珍惜的。”
她看了看一脸惊愕的肖默默,淡淡地笑了一下:“所以,放心吧,默默,我已经好了。”

大约在五月底的时候,莫子川打过一个电话来。
薛聆诺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犹豫了很久。
然而铃声一直锲而不舍地响,她终于还是接了起来。

莫子川显然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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