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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幸福可以重来一次-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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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两个人的周六,午饭和晚饭,凌子岳会到附近的小菜场买菜回来做。
他也是刚刚开始独立生活,厨艺还在学习阶段,并不太好,但是薛聆诺永远都吃得很香。
她常常会在他开始做饭之后就再也坐不住,跑到厨房里来想要帮忙,可她自己又什么都不会,凌子岳就总是对她说:
“洗菜就算了吧,水太冷,手会长冻疮的。”
“切菜不能让你来,切到手指怎么办?”
“站得离灶台远点儿,小心锅里的油溅到你。”
……

于是,薛聆诺从来都只有两手空空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系着一条围裙为她做饭的背影。
许多许多次,她都很想走过去,伸长双臂从后面抱住这个身影。她想要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她想要踮起脚尖,吻一吻他干干净净的后颈窝。

可她什么都不能做,于是,也就什么都没有做。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千万别让他知道
每次吃完饭后,凌子岳也都不让薛聆诺帮他收拾,俩人坐着聊会儿天消食之后,他就直接赶她去练琴了。
薛聆诺每次练琴,最开始一定是枯燥繁复的练指,把手指活动开、各项技术预热了之后,才转为练习曲,然后才是成曲。

凌子岳在楼下一个奶品店给薛聆诺订了酸奶,每个周六的下午,他洗了碗以后就去把酸奶取回来,放在冰箱里存一会儿,让她休息的时候喝。
这天他出门的时候,她还在弹练习曲,不过五分钟后回来,他在楼道里所听见的就变成了自那首陕北民歌改编的钢琴曲《兰花花》的声音。

演奏才刚刚开始,开头抒情而柔美,令听者立即就想到了那首歌的第一段,浓醇的乡土气息,感情因为直白而显得格外真挚:
青线线蓝线线,蓝格莹莹的彩,生下一个兰花花,实实的爱死个人……

他悄悄打开房门,看见薛聆诺专注弹琴的侧影。
她很投入,因而没有觉察到他已经回来,故而分外放得开。他看见她的身体和表情随着乐曲的情绪起伏变化,从容又自然,像是沉浸在一种朗诵长诗的氛围里,正在给谁娓娓地讲述着这个故事。
更仿佛她自己就是那动人的故事里美丽的女主角,此时就在出演着这个故事。

凌子岳就倚在门边,静静地听薛聆诺把整首《兰花花》都弹完了,才鼓着掌走过来。

薛聆诺吓了一大跳,回头看见他,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顿时有些羞涩,脸上一下子就晕染开一片淡淡的胭粉。

凌子岳坐在琴凳上,近近地和她并着肩,笑着把手中的酸奶递给她,替她插好吸管,一边看着她喝酸奶一边问:“今天是不是偷懒了?好像跳过了一大截练习曲的时间,直接就走到成曲这里来了?”
薛聆诺解释道:“这是我这个星期的作业,明天老师要检查的,可是我昨天在学校没有弹,今天就只好多花一点时间来练。”
凌子岳扬了扬眉毛:“那你昨天为什么不在学校弹一下?”

这个问题让薛聆诺的脸更红了。她仿佛犹豫了一下,才有些支吾地开口回答:“在……学校弹这首曲子,会有人来起哄的……”
凌子岳追问:“哦?起什么哄?”

这一回,薛聆诺索性把嘴巴抿了起来,是不肯回答的意思了。

凌子岳转念一想,登时明白了过来:“是因为第一段歌词,对不对?生下一个兰花花,实实的爱死个人——会有人说薛聆诺也是这样,对不对?”
他伸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刮。薛聆诺仍然抿着嘴,脸上的表情越发尴尬了。但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个问题是她连回答也不能回答的。

其实,也是因为凌子岳猜得虽然不错,却也没有全对。
这个典故是这样的——

高一时的一节音乐课上,老师以这首《兰花花》为范例作民歌赏析,然后突发奇想说要请一个同学起来当众演唱。
女同学都低着头不好意思,老师就点了个男同学。
老师点的那个人,是在分班之前的当时,还和薛聆诺同班的宋捷。

宋捷倒是落落大方,站起来就唱:“青线线蓝线线,蓝格莹莹的彩,生下一个薛聆诺,实实的爱死个人!”

当时全班那场轰动可想而知,而此后这件事情不但成为他们这一个班的经典,更是一传十十传百地流到了外面,闹得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在后来的任何场合,只要再听见这首歌的调子,大家就都会对薛聆诺起哄,所以如今钢琴老师要她练习,她也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在学校弹的了。
假如没有凌子岳,没有凌子岳为她买的钢琴,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所以,薛聆诺决不会是兰花花,因为她有一个凌子岳,他是她的从天而降的骑士,是她的骑着白马的王子,她但凡有了一点点的困难,他在还没有知道的时候,就已经伸出有力的手臂,拯救她于危难之中。

薛聆诺每周六来凌子岳家练琴的事,姐妹们很快就知道了,因为乐器比赛结束之后留下的悬念实在太过可疑,在新的一周刚刚开始的时候,薛聆诺就被姐妹们逼问了出来。
肖默默就是在这时知道了薛聆诺和凌子岳的往事的。
她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当时丁云颖的一句感叹:“天哪,聆诺!我本来觉得我人生在世听过的最感人的青梅竹马的故事就是小婉君和她的原配夫君之间的故事啦,结果现在我又觉得,应该是薛聆诺和凌子岳的故事才对!”

薛聆诺红着脸在她手上轻轻打了一下:“别胡说!我和他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我们曾经一起学琴,然后他现在帮助我练琴而已。我们是师生,隔着辈儿呢,别想太多啦!”

薛聆诺的这句话倒是有一半是真心实意的。说是只有一半,是因为她此时已经完全不觉得假如是和凌子岳的话,那么师生恋又有什么问题。
可她同时也的确不敢相信她和凌子岳之间会发生什么。虽然每个在他家里度过的周六,一切都美好温馨得宛若美梦成真,然而他们俩并没有过任何超乎师生的举动或言论,而只要一从他那里离开,薛聆诺就会立即觉得他们俩离得好远好远,一切都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不过是一个只能从讲台下仰望他的卑微的学生,而他的眼里装着一整个班好几十号人呢,小小的一个她,根本不会比别人更特别。

这就是人的心吧?当你太想太想得到一件东西的时候,只要它还没有切切实实成为你的,那么无论离得多近,你都会觉得它遥远到仿佛永远也够不着;无论它怎样地向你靠拢,你都会觉得它不可能愿意让你得到,所有看似无疑的事实都只是假象,是自己痴心妄想的幻觉。

当然,女孩子之间的谈话总是天高地阔漫无边际的。说到了后来,她们已经完全变成了在重温小婉君和伯健之间的故事。她们很着迷地抢着描述在婉君和两个小叔闯了祸、被罚在祠堂饿肚子跪一晚上之后,伯健是如何偷着给他们送饭这样点点滴滴的小事,而从这些小事里,可以看出小小的婉君,就已经怎样地被伯健捧在心头宠爱。
李蓓语气夸张地嚷嚷着,抱住薛聆诺的肩头摇了又摇:“你看嘛,伯健比婉君大了有八岁那么多哦,凌子岳才比你大七岁,你们俩的年龄根本就不是问题!”

薛聆诺又只好噘着嘴嗔笑着去打她。她的心里有些甜蜜、有些羡慕、有些享受、又有些自怜自伤地想着:丁云颖是瞎说的,我们哪有婉君他们那么好?婉君从一开始就是伯健的媳妇儿,要是我也是子岳的媳妇儿就好了,就算他不愿意,我也可以赖着要他娶我,等着跟他圆房。
想到这“圆房”两个字,薛聆诺的脸上真的发起烧来,被不明所以故而更可以夸张想象的姐妹们看见了,当然少不得又是一番笑闹。

而乐器比赛那天凌子岳给薛聆诺递纸条的事情,当然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薛聆诺的联弹搭档是果真看见了那张纸条的内容,而学生会那两个分发节目单的干部固然不一定知道是纸条,至少也知道了凌子岳对薛聆诺偏爱到连普普通通的节目单也要亲自给她送的地步。
所以,学校里很快就传起了关于凌子岳和薛聆诺的风言风语,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最可恨的是有些也参加了乐器比赛的学生,因为不服输而愤愤然,传言说薛聆诺他们之所以能拿第一名,是因为有凌子岳的不正当支持。

不过,这种说法没多久也就不攻自破了。
一来,薛聆诺他们俩的琴技高超是不言而喻的,往届的比赛没有凌子岳当评委,他们也总是轮着拿第一。
二来,凌子岳并不是唯一一个评委,何况就算他给了过高的分数,也会被当作最高分去掉,根本无法影响最后的成绩。

而若说凌子岳是利用老师的身份影响了其他评委,那就更说不过去了。
一方面,所有评委当中,除了凌子岳和音乐老师是本校的之外,其他评委都是从外面请来的。
另一方面,假如凌子岳和薛聆诺之间真有什么不正常关系的话,这也一定是他掩之唯恐不及的,怎么可能自己去跟人家说?

所以,不久之后,关于凌子岳给薛聆诺开后门的流言就随着乐器比赛所留下的余温渐渐冷却而慢慢消失,但是他们俩之间有些不对劲的传言却始终明暗起伏流连不去。

对于这一点,薛聆诺很担心。这种事情是越抹越黑的,她无法澄清,更无力制止,只好企盼着至少不要让这样的话传到老师们耳朵里去——就算别的老师都不知道,光传到凌子岳耳朵里也不行。

她觉得他一旦知道有这样的舌根在嚼,就会为了避嫌而疏远自己了。他毕竟是老师,是要有老师的身份和尊严的,而他又那么善良,他会为了不让她背上这样的名声而决定快刀斩乱麻。
当然,她并不怕为了他而背上师生恋的名头,可他不知道啊,就算知道,出于为了她好的心意,也不会允许的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或许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对她了,他甚至还可能会要求调班,从此不再担任她的英语老师。
然后,慢慢的,她会越来越少见到他,等到她毕业,他们就再也无法相见,要不了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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