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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看着少主如同空巢老人般落寞的背影，心里一时也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人家是百余年的陪伴啊，哪是少主这一年还不到压得过的。
殿门吱悠一声推开，轻盈的阳光趁着银眸少年的步伐格外的沉重。
“吃的备好了？正好，本尊也饿……”战天慢悠悠的抬眼寻声看去，一眼，握在手心擦拭的枪尖“铮”的掉到了地上。
“傲……你的气息怎么会……”怎么会和灸日一模一样……
圣龙，只会与自己的契约伙伴心灵相通气息重合。
“战。”不是在灸日身边那副长不大的孩童模样，此时的傲天更符合他百年圣龙王的身份。“我和灸日契约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有两次契约，但是，我可以感受到，我死后，和你的契约就散了。我本不想再见你，但是有些话，压在我心里几百年，我也想忍着。可是真的再看见你，我发现我却忍不住了。”
“傲……我……”巧舌如簧的战天在傲天面前，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僵硬如铁板一般。明明傲天就站在阳光之下，他却好似只能看到傲天脚下空无的阴影。
“四百年前，大战前，你让我帮你送一样东西回龙谷，我匆匆赶回，追你入战场。你见到我时脸色那么难看，你是想支开我，让我走，不要参加那场战争，你没想到我会回的那么快，对吗？”战天说是让自己送东西回龙谷，却是让自己给兄长送份看望的礼物。兄长看过战天慰问的信，便说什么也不肯让他离开，当时他不懂，可现在却懂了。战天想让他活着，又不能让世人察觉。所以自己赶着最后一刻出现时，才会在战天的脸上看到那般绝望而不是惊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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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四章 不敢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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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天想让傲天活着，这是四百年前，他仅留给自己的两份私心。
一份给了灭凡尘，借杨修媛的手驱逐他回西海。一份给了傲天，本想让银龙族长留住他，却不想傲天竟已强到能从龙谷硬生生闯出来。
他可以看着所有人死在自己的算计里，包括自己那些手足、子侄。
可是傲天，大战将起，他正慷慨激昂的鼓动士气，明明是必死之局，他却打出了必胜的旗号，一切已无更改的机会，傲天回来了。
他知道傲天回来，以傲天的性格绝不会看着自己死在世人眼前而独活，他便只能拖着兽皇从旷野战至绝地。让自己从傲天眼前消失，生死不知。
等他从兽皇墓地趴出来，满心期盼着傲天看到自己出现会有多开心，却在遍地的尸山血海里，看到了在杀光守卫墓地的比蒙巨兽力竭而死的傲天。
他从未有如那一刻那样，后悔自己的决定，后悔进兽皇墓。不进兽皇墓，傲天如何会为了陪自己进墓而拼命至死。
他算尽天下人，却救不活傲天。
战天的沉默已然告诉了傲天他的答案。“我以骨龙之身复活，失了所有活着的记忆，但我总觉得，我该记得什么，有些东西不该忘。看到你活着出现在小旭面前，我才恍然发现，你曾那么努力的想让我活着。”
“傲，对不起。我没办法，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战天想往前走，想像四百年前一样抱一抱傲天，两条腿却像被钉在了地上，死死不能动。
傲天摇了摇头，道，“我不怪你让我死去。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所有人都死了，灭凡尘活着，而我……也活着。当年的局势已定，所有人都在推着你往前走，我知道你想结束那样的场面就必须让所有有能力推动一切的人消失。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把自己也算进去。但是，战，灸日还没有到你当年的地步。没有人逼他，只有他自己在逼自己，不要让他也到你当年的境地可以吗？”傲天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他从未怨过谁，从始至终也只有不舍得，不舍得忘记，不舍得放下。但他万万没想到在他终于全全接受了灸日之后，战天竟然回来了？他第一时间的反应是逃，是躲，可当知道了那样血淋淋的内幕后，他不想躲了，他怕了，他怕灸日也会被逼到不得不亲手结束自己的境地。
战天怔怔地看着傲天一双空洞无神的银眸，他极力回忆这双眼曾经望着自己时的模样，有亲近，有崇拜，唯独没有这样空洞的祈求……
傲天，他在求自己，放过灸日……
傲……不是我要逼灸日，只是，时间不够了啊，纵然我不逼迫于他，也已经晚了……
战天想点头告诉傲天可以，但是……久久的犹豫之后，战天在傲天几近灰暗失去了光泽的银眸的注视下，僵硬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会逼他到我当年的境地。”
一得到战天的许诺，傲天整个龙都明媚了，一双睁的浑圆的杏眸满意的微微眯起，成年圣龙王的威压霎时退去，宛如一条幼龙一般，打开了身躯飞扑向了战天。“战！我好想你啊……”
傲天自然而然的挺身接住飞来的少年入怀，语气泛着浓浓的酸味。“看来我这小孙子把你照顾的很好。我本想把你托付于幽瞑，却没想到你会阴差阳错先遇到灸日。”
“嗯！小旭把我照顾的可好了！”丝毫没有感受到战天语气中的不对，傲天痛快的应道，同时自动隐去了被灸日威胁用玉骨换钱的那段日子，总感觉说出来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呢！
战天沉默着感受着少年如此鲜活的模样，只可惜傲天没有将弃生潭全部的精血吸收，不然一步成神又有何不可。“傲。”想到这里，战天登时把傲天从自己怀中托了起来，很是严肃的看着一脸迷惑的少年。
“怎么了？”
“傲，那弃生潭中的精血，你吸收了多少？”
战天少有对自己如此严肃的时候，傲天怔了怔，才有些试探似的讷讷的回道，“大概……十分有一？”
果然……战天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他冒着被灭凡尘发现也要给灸日开路让他直接抵达弃生潭，他是想用那些精血为傲天重塑神躯的，奈何，他不知傲天已和灸日结了契，也没有想到灸日一遇危险便将傲天从修炼中唤醒，竟然让傲天错过了最佳的吸收时机。
这个孙子，就该掐死的。
“战？”傲天热缩着往后退了退，一直到退出了战天伸手能碰触到的边界之外才站好。战天如此危险的神情他只见过两次，每次都有人会很惨很惨。这里又没有别人，不会……是他要很惨很惨？如此想着，傲天又不准痕迹的退了一步，余光打量着二人间的距离。好像还不够远呢……
另一边，在心里上演了几百集原配战小三的狗血苦情剧的灸日，终于给自己壮了士气，让暗一提着一个食盒给暗夜幽暝送去，自己则拎着两个食盒大步往自己的寝殿走。
……拎着食盒还没离开的暗一第一次回头看。
…………拎着食盒刚要离开的暗一第二次回头看。
………………拎着食盒已经走了两步的暗一第三次回头看。
比他出发早了足足一刻钟的少主子，才刚刚走出了不到十步……
还想再看看少主能不能慢出天来的暗一终于在灸日一个冷眼下猛地回神，一个闪身隐回了暗处。
得了，还是先给主子送去吧，也不能三个人都饿着不是。
至于灸日，当他愿意磨磨蹭蹭呢，还不是怕撞见什么不该看的！倒也不是不该看，就是怕自己看了……心里难受……这么一想，灸日已经缩的脚跟碰脚尖的步伐又缩了缩，甚至隐约倒退了半步。
还是走慢点吧，总不会凉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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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五章 一声娘亲（）
逐日殿到小厨一共也没有几步路，灸日便是走的再慢也没慢到哪里去，拎着食盒站在殿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纠结的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该死！暗夜灸日你还能有点出息吗！这是你自己的地盘，你怂个屁！
可即便在心里唾骂自己百十个来回，真到现在这里他还是忍不住想偷听……然后，就听到了傲天那番话……
“傻瓜……”一时灸日心里的滋味，酸胀的叫他恨不得一手抓住才能跳的不这么乱。手里的食盒静静落到地上，灸日踩着两步安静的瞬移出了百米外。
人家故人叙旧，何必让他弄得像媳妇出墙一样。
本想溜出宫门去散散心，谁到灸日刚摸到宫门口便眼睁睁瞧着那两扇朱红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辆最少也能容得下十七八个人的马车正停在外面，驾车的两个岁数相仿的白衣少年起身从车把上跳到地上，一左一右拉开了两扇车门。而这俩少年，灸日却都认识。
“傲言？傲飞？”灸日诧异的呢喃，这车里人是谁啊？竟然能让这两个小家伙……
“那是……”灸日怔怔地望着被一男子搀扶着半弯着腰从马车里走出来的女子。浑身俱颤，瞬间藏到最近的一颗一人粗的树后面，两腿刹那间虚飘无力，一寸也动不得！
“娘，都到天岚城了，十四还能跑了不成，您非让十哥赶车赶那么快，我这骨头都要散架了！”秦家小十三状似痛苦的苦着脸勾着腰揉着肩膀，说是抱怨，不如说是跟娘亲撒娇。
“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略长着的少年的声音从车里传出。几个少年陆陆续续从马车里钻出来，竟是除了秦家老大外，秦家兄弟都聚在了这一架马车上。
“云云，不要这么说弟弟。”梦凡音一手抱着十三子，一手温柔地按着那只据说要散了架的胳膊。脸上的笑容，一如秦傲雨梦里，宠溺，温婉……
“呵……”灸日喉间几乎是痛苦地溢出了一声，两只手死死抠进树皮，两眼睁的浑圆却渐渐模糊。那是他的娘亲！他盼了几世的娘……
不过十余米，他却一步也不敢动，那是娘，可他，他怎么敢顶着自己原本的壳子站出去！
对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