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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94。圣所()
“集体就是一切。”——壳族
令人类羞愧的是,只有虫子能做到绝对无私的集体主义。每一只蚂蚁都愿意不计报酬地为族群鞠躬尽瘁,幸运的是蚂蚁的进化程度远远落后于灵长类,并不能同人类争雄。
但是壳族可以。它们的社会制度远远优于万神联邦,这是牧歌感到恐惧的一点。为了种族的利益,壳族的每一个成员都不惜献出生命。
他看到了壳族的进化池。那是一片美轮美奂的浅滩,淡蓝的池水荡漾着浅绿的光泽,波纹中仿佛有大地母亲的灵魂在呢喃。而进化池中矗立着一朵又一朵花苞,半透明的花骨朵里,隐约漂浮着各种生物的轮廓,有爬行类,有哺乳类,有无脊椎类甚至还有人形。
“是否像仙境?”小蜉蝣振翅乱飘。
牧歌细看那些花苞,只见花苞里充盈着灵池之水,像孵育舱一样托着里面的动物。有些动物腹部隆起,似有胎像。忽然,灵池掀起波澜,一只胡乱挣扎的幼虫翻滚着爬上水面,四只触手乱甩着撑起身体,狰狞的口器张开,血盆大口索要着食物。满地乱爬的黑甲成群结队地举着食物冲过去,被幼虫风卷残云。这只幼虫显然表现出乌贼的特征,连黑甲都吃。
牧歌差点吐了,扭头看云嘉仙子,才发现这天姿国色的狐狸也露出紧张之色,仿佛也不想加入进化池中的生育大军。
牧歌还想细看,进化池的洞口已经紧紧闭合。小蜉蝣意味深长地飞过来,幽幽警告牧歌:“还想看?再看就让您住进花苞,体验一下受孕的感觉。没问题哦,只要住进花苞里,您也可以当妈妈。”
牧歌喝道:“放肆,谁给你当妈妈,我是使团副使,绒族需要我。”
云嘉仙子就算紧张,都不放弃落井下石,充满恶意地捧袖嗤笑:“交尾不是副使的爱好么?我愿意牺牲一切,只要能满足副使的生殖冲动。副使殿下,听从内心的呼唤,去给壳族当孵蛋器吧,不要顾忌我的感受。”
牧歌扭头瞪云嘉:“说怪话可是要承担后果的,你现在正在**的边缘疯狂试探。”
云嘉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说大话!不服你就x我啊,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
曲阿没想到这两个人的矛盾已经激化到飚脏话的地步,焦头烂额地猛打眼色,牧歌和云嘉却置若罔闻,针锋相对地置气。
小蜉蝣却耷拉眉毛,幽幽地劝架:“副使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副使不知道进化池的神圣庄严。小蜉蝣若想诞生,父亲必须死掉。壳族的父女永远不可能见面。”
牧歌和云嘉同时扭头看这只小妖精。
小蜉蝣继续说:“我的父亲是一只凌波蝽,母亲是一名罕见的灵长类修行者。母亲在进化池受孕后,父亲就将自己葬在池底,将灵魂绽放成进化之花,供养着我们母女的一切营养。我继承了母亲的身材和父亲的翅膀,也继承了母亲的灵力和父亲的忠诚。这些进化和奇迹,来自于先祖的等价交换。”
牧歌趁机探听情报:“进化池里每一朵花苞下面,都埋葬着一只高阶壳族?”
“是的。进化池是壳族的墓地,也是壳族的摇篮,它是生和死的圣所,神圣不可侵犯。所以副使大人,您老是偷看进化池,会被当做捐精志愿者的。”小蜉蝣歪头问牧歌:“还是说,您愿意为壳族的进化贡献少量蛋白质?”
云嘉睨着牧歌,嘴角浮着奇怪的笑容。牧歌坚定地扭头:“我不想和虫子发生性关系。”
“像小蜉蝣这样的也不可以吗?”小蜉蝣转一圈,展示动人身材,一本正经地求证:“为了取悦灵长类志愿者,小蜉蝣可是很努力地迎合着人形种族的生殖需要呢。”
牧歌甩头喊道:“停!把那些画面从我脑子里弄出去!”
“副使大人,您不要着急做决定,我们可以耐心磋商,小蜉蝣一定会在羞羞的方面刻苦学习、精益求精的。”小妖精义正辞严地说完,就飞到前面带路去了。牧歌心情复杂,觉得被湖虫抓进来就是个错误。
小蜉蝣身材很好。她悬挂在透明翅膀中间摇晃,身体曲线楚楚动人,似弱柳扶风,若个头大些,必然是个销魂蚀骨祸国殃民的货色。
牧歌一路专心思考,像行尸走肉一样开启跟随模式。他觉得壳族的这盘棋下得太大了——显然,壳族和绒族一样,都依赖灵脉的力量,而灵脉是有限的。绒族肆意掠取灵力,纷纷飞升,导致灵脉枯竭,宗族式微,可以说是为了让白狐飞升而牺牲了剩余的杂毛狐狸;而壳族为了避免这一点,选择了进化。它们通过广泛杂交来富集本生物圈的优势基因,并且针对不同物种的发情特点,发展出相应的配种族群,来进一步扩大进化范围。像小蜉蝣那丫头,一颦一笑简直妩媚不可方物。而壳族试图接触人形文明的野心也昭然若揭。
结合目前的情报,很多疑惑都解开了。“难怪云嘉一直有点紧张,原来她害怕被抓去当孵蛋器。那壳族要求换走我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替它们孵小虫子?壳族看重的是我的哪项基因呢?”牧歌苦苦思索。他不想当孵蛋器,所以要尽快弄清楚前因后果。
“没想到吧,壳族抓你进古岳青丘,不是想吃你,而是想被你‘吃’。”曲阿看见牧歌神思不宁,顿时心头爽快,幸灾乐祸地奚落他:“如果让你在侵犯黑蟑和活下去中间选一样,牧歌先生会如何取舍呢?真是好奇啊”
“狐狸都这么欠草吗”牧歌盯着笑靥如花的曲阿,咬牙切齿。
只有云嘉斜斜睨着牧歌,阴阳怪气地捏腔作调:“如果对象是那只小蜉蝣的话,牧先生恐怕非常乐意的。”
她这番话隐隐有醋意,像是对牧歌那半推半就的态度颇有微词。
但是云嘉的心情,牧歌却没有体会,他有更多的顾虑:任凭壳族这样进化下去,到底是宇宙的福音,还是文明的祸害?如果壳族坐大,可想而知,这些神经质的虫子绝对会把所有荒芜的星球都改造成宜居的绿洲,但是全人类付出的代价是必须跟蟑螂交配。
牧歌不敢想。如果被小蜉蝣推倒,他也许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如果被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黑蟑强x,牧歌宁可力战而亡。
为了全宇宙的福祉,牧歌必须阻止壳族的扩张。他一定要找机会离开古岳青丘,去警告郑玄舰队:不要靠近黑洞,这里有便太的虫子,你们一定不想成为它们的俘虏。
这样的决心,已经无比坚定了。
第95章 95。初探()
“是交配还是被吃掉,猎物有5分钟的时间思考。”——一只虫子的自我修养
“如你所见,壳族非常尊重个人意志,”一只食脑蝽不断搓着前肢,发出锯子般的声音。小蜉蝣在牧歌身边飘荡,喋喋不休地翻译:“牧歌先生,您是选择由尊贵的王虫在您腹中产卵呢?还是选择切丁以后与块茎、青菜和土豆拌成沙拉,供王虫食用呢?您有5分钟时间思考。”
“?!”牧歌瞪那只蝽。它是一只绿色的打屁虫,体壁扁平,长着刺吸式口器,滑稽的脑袋被前肢搓得乱转,并且一刻不停。它专心地搓脸,好像对谈判并不上心。
在食脑蝽的桌子左侧,开着一朵花,花高如座椅,蕊芯上斜倚着一名心不在焉的蝶系女性,她像人类一样束细腰、裹长裙,拢着一双广袖,在低头剪指甲,一对精美的触角弯在额上,点缀着背后那对美轮美奂的蝴蝶翅膀。注意到牧歌在看她,蝶姬就抬头摇手,口吐人言:“不要管我,我是来撑场面的。”显然,蝶系已经和灵长类相去无几。
“蝶衣,你怕是得意忘形了!你看,我开会的态度比你端正得多。”桌子对面的漆黑洞穴里发出警告的声音。
蝶衣用力“哼”一声,昂头翻白眼:“坐在旁边提供武力威慑,不就是撑场面嘛?我有说错吗,老锄头?”
“不要吵!”食脑蝽气得触角乱摇,胸口喷出一阵黄浊之气。蝶衣立马捂着鼻子不吱声了。云嘉也被臭得后退一步,碰到了湿漉漉的墙壁,顿时细看衣裳,一脸嫌弃。
“您是蝽族的长老?”曲阿站出来,义正辞严地抗议:“作为绒族使团的正使,我要求您遵守约定,对绒族的使节保持基本的尊重!”
牧歌感动地看曲阿,没想到这小子在关键时刻这么仗义。
然后曲阿继续说:“在您处置牧歌之前,再怎样也要先联手把我的宝珠讨回来吧!”
“?!”牧歌瞪着曲阿,竟然把“联手”两个字说出来了?妈的这么快就撕破脸了?一点前戏都没有?
食脑蝽停止搓嘴,两只枇杷大小的复眼盯着曲阿,四节钢鞭一样的触角惬意地摇晃着:“狐狸,等牧歌做出选择,老朽自然会助你取回宝珠。”
曲阿这才意识到失言,慌张地看了一眼牧歌,乱飘的目光里藏着愧疚。
牧歌浮着耐人寻味的笑容,好整以暇地扭头问曲阿:“我以为你们会帮我逃跑,没想到是这种帮法。”
曲阿脸颊烧烫,不敢与牧歌对视,心虚地低声说:“牧歌,诈降是假的,把你骗进虫巢、合力夺宝珠才是真的。这是宗父的安排对不起你把宝珠还给我吧?我请求食脑蝽善待你。”
牧歌早知道这些狐狸没安好心,不理曲阿,微微笑道:“这样一来,壳族的各位也早就知道使团以议和之名,行诈降之实了?”
“是啊。壳族和绒族同受森罗殿管辖,在外人面前自然要步调一致。”蝶衣懒洋洋地答应,然后支颊瞧牧歌:“你好像并不惊讶嘛?能否告诉我,是谁给你勇气来送死呢?”
蝶衣打扮精致,一双触角调皮晃动,带着少女的好奇,在强势中张扬着特立独行的魅力。牧歌哈哈大笑,然后直视蝶衣:“我以为蝶、蚁、蝽、蝼四长老有卓识远见,结果一看,原来个个鼠目寸光。”
“怎么鼠目寸光?”蝶衣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