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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已见水匪两艘副船一左一右,直接忽略了程紫玉他们所在这船,直接插上停靠在了前边商船两翼。
如此,那商船已是彻底前后左右都被包围,连困兽之斗都难做。
水匪们的长梯已经搭上大商船。
“你们敢!你们知我商船为何人?”前船有男子声铿锵而出。
“哦?你是何人?说来我们听听,看我们会否被吓跑?”那副船上有人喊话。
而这个时候,那艘水匪主船也终于慢慢悠悠从后方向前船驶去,经过程紫玉他们船只时,那船连慢都没慢一下便掠了过去。
明显的,相比他们这普通货船,还是前船更值得他们费心。
前船叫嚣身份的那男子只有十八九的年纪,见水匪主船过来,便壮胆冲到了船舷大叫到:“三大营千总吴晗是我二姨父。我外祖母是京城定远侯夫人的嫡亲侄女。”
那艘水匪主船里,终于出来了一个身披狐毛大氅,却是坐在了千机椅,走路需要被人推着的中年男子。
看他一身不凡,又被左右簇拥,椅子所到一丈范围,所有水匪都后退好几步,想来这人应该是这帮水匪头子。
他撑着头,瞥了那青年一眼,慢条斯理嗤笑问到:“就这样?”似乎那什么千总亲戚,远房侄亲的分量还不够。
“什,什么意思?”
“我是说,除了这破官衔和没落勋贵的远亲,你本家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能震慑本大爷的大人物吗?”
“我……我族公是淮安码头衙门的师爷!我家买卖遍布大江南北。你们今日若敢动我的货,我的人,我家里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师爷?
可青年这话却是引发了水匪们一阵接一阵的大笑。
“没意思!”
那千机椅里的中年男闭上眼。“见这船胆量过人敢走夜路,还以为是条大鱼。谁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真真扫兴。”
他一挥手,两边副船上,整齐列队,手持大刀和火把的家伙们便快速冲上了大货船……
大概是因为身份的对立,程紫玉一见那狐毛男便浑身犯恶心,满心的厌恶生出。
甲卫长道:“郡主猜测不错。这帮水匪不简单。他们有目的想要劫下前边大船,应该是以为对方身份不俗才故意闹事。对方身份地位越高,他们搞事才越能帮到朱常珏,并将江南弄得更乱。”
程紫玉也是一叹气。
刚刚她还心存侥幸,想着前边大船敢夜行定是有所准备,面对水匪说不定有脱困或反抗的底气。
可……
可如此纸老虎,只凭连程紫玉都觉得不够分量的三言两语,就想要镇住那凶神恶煞,岂不是痴人说梦?他们这么大艘船,肯定会有些准备吧?
可……
留下的只有失望。
主船那中年人听够了叽叽哇哇还在开口威胁的年轻人的聒噪,只一个眼神下去,一箭便飞了出去……
那青年的声音戛然而止,低头看向自己身前,已被一箭射了个对穿。而他身边几个刚刚还在帮着助威的小厮则直接坐地抱头求饶。
那船上包括侍卫在内的所有人都立马放下了兵器,抱头蹲地。战斗力,是真渣!
果真如狐毛男所言,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侥幸,害了他们。
水匪们快速上了长梯,不到几十息,便将那条大货船给控制在手。
“嗯,”狐毛男再次冲那抱着伤口,正慢慢往下倒的青年开口:
“我也失望啊。谁叫你胆子这么大呢。或者,你的靠山大些,我还愿意绑了你。可惜啊,太麻烦了。你放心,我会给你船上留几个活口回去报信的。但愿你家那些远亲有愿意来给你报仇的。”
青年终于倒地,一个水匪上前一脚踩上他身,猛地拔出了箭。青年口喷鲜血,死不瞑目。
“二爷,这些人怎么处置?”水匪手指蹲满了甲板的前船众人。
“先问问身份,看有没有大鱼。再点点他们的货,看有没有咱们需要的。”
“是。”
“这整晚,都没几艘像样的船经过,太没意思了。”狐毛男终于将他的视线给移到了程紫玉他们这船来……
“也去瞧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
第七零零章 黑龙二爷()
水匪的一艘副船开来,他们围着程紫玉所在这商船绕了两圈,满眼失望。
“真特么倒霉。咋全都是陶器?”
水匪有些不死心,又放出了几条梭船。
几十个水匪快速上船来,将货物从船头查到船尾,见全都是没用的瓶瓶罐罐,也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们扔了几瓶到副船:“就这玩意儿,拿回家打酱油吗?”
“查认真点!外边查完再去里边瞧瞧。说不定有什么好东西呢?”
“是。”
一群水匪边四处查看,边相互抱怨着。
“今晚点背,到这会儿既没抓到什么大人物也没弄到钱财货物。早知道就该劫了一个时辰前过去的那艘官船的。”
“那不是以为前边那倒霉货船上有贵人吗?谁知道是个胆大作死的。”
“这一趟,岂不是无功而返?”
“小点声。二爷心情不好,记得离远点。”……
水匪们在前边货船的收获并不大。
那纨绔所做的买卖竟是绸缎。那满船都是轻纱软布,在水匪眼里无异于垃圾一堆。
所以上了紫玉他们船的水匪只想找点好东西出来。
于是,和前船一样,他们所有人被赶出了船舱,聚集在甲板,等着水匪搜查。
与前船唯一不同的,便是他们船上所有人都老实多了。就连太后程紫玉都早早就听话蹲身在甲板甲卫众人的掩护之中,没有引起半点注意。
“您受委屈了。”程紫玉按了按太后手背。
“小不忍则乱大谋,不算什么。祖母没放眼里。倒是你,身子要不要紧?”
“没事。我结实着呢,挺好。”
她二位尚且如此,九皇子到甲卫他们自然没有不能忍的。
程紫玉瞥眼湖面,他们的人中,倒是几条一目了然的沙船,半点没入水匪的眼。老实停那儿,也没水匪去光顾一下。
“咱们若与他们对上,大概将如何?”程紫玉悄声问着甲卫长。
“护您几位周全不成问题,但兄弟们的伤亡一定不会小。”这帮水匪的实力远在他们原本的预估之上。
程紫玉听懂了。
所以,如先前预判,不到山穷水尽,还是得忍下去……
前船已被搜刮了一遍,舱里找到的财物显然也不能满足狐毛男的胃口。
听完禀告的他,明显有些生气了。
“原本看你们笨手笨脚,收编也无用,还想放过你们。可你们连身家都那么可怜,也只能拿你们船充数了!”
前船众人一下慌了。什么意思,要船不要人?
“一群没胆色的蝼蚁!罢了。那便……杀一半吧。”
“还有一半呢?”
“还有一半,扔湖里,自生自灭。”
只闻甲板上顿时哭成了一片。这冬日水寒,下水即便会游,也坚持不了多久。这又是荒郊野地,谁来相救?
还不是死路一条?
前船有人开始破口大骂,痛斥这些水匪的残暴无人性。
“这话就不对了。”
狐毛男居然开口解释了:
“人为财死,你们自己招摇过市,引人关注,怪得了谁?真要怪,就怪你们信赖的官府去啊!他们都不管我们兄弟杀人越货,你们自然只能受着。谁叫官府黑暗,你们交租纳税,他们拿钱享乐!官府都不管你们死活了,你们自己没有能力还怪别人弱肉强食不成?
所以啊,你们要死了成厉鬼,也得找官府拼命而不是我们!你们不甘心,那就等你们成了水鬼后再看看,官府的人是会来帮你们收尸还是来帮你们报仇?”
太后闻言紧紧捏拳。
显然正如先前程紫玉的推测,那狐毛男是有意而为。
他故意在船舷叫嚣,就是让所有人听到他所言。他故意制造惨案又故意放走一拨人,说到底是为了挑起大众的愤怒,煽动怂恿他们对朝廷不满,找官府报复,搅乱周遭治安,造一个人心惶惶。
官府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行,反正得益的只有朱常珏。
那狐毛男子又指了前船刚义愤填膺的几人:
“这几人就别杀了。这样好了,我看你几个能说会道,我便给你们机会,你们逃出生天后,只管回去纠集了帮手来找我报仇!有本事的,去把官府水兵都给引了来,我黑龙二爷一定等着!”
大概是怕脏了他们主船船身,狐毛中年男身边的狗腿还让前船水匪等他们主船离远些再动手。
十几息后,那主船便到了程紫玉他们所在的船边。
他们也这才发现,对方船只首尾可以互调,压根就用不着调头。倒是不想,区区运河里,还有这种一般用于作战的定制船……
程紫玉他们这船内部也被搜刮了一圈。
他们此行本就低调,除了随行衣物几乎就没有多少贵物。程紫玉和太后身上的大额银票,刚刚圣旨上拆下的玉轴也全都藏去了房间暗板里。
所以水匪走了一趟后,很是失望。
整条船外加船老大和假装了货主管家的甲七身上,统共就只找到了三百多两银子。
水匪去向那狐毛男禀告:“二爷,这船上下就没找到什么,还要吗?”
“装的什么货?”
“不值钱,都是陶!”
“陶?”
“是。”水匪拿了一只陶瓶奉上。“整船装的全是这玩意儿。不能吃不经撞还占地方,实在没什么用啊!卸货麻烦,要不,就不要了吧。”
那狐毛男面上有狰狞一闪而过,袖子一甩,将那陶瓶掀去了甲板上,摔了个粉碎,随后冷嗤了一声。
“不!船要了,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