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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
“那我请你吃饭去。”
“没胃口。”
“你这茶不思饭不想的,不是相思病是什么?走吧,文兰弄了地道的朝鲜参鸡汤,这大夏天补身最好了。佐着烤肉,喝点冰镇果酒,最是舒坦。
对,王玥那里有荆溪的青梅泡酒,正好叫她带上,赶紧得先冰镇了去。再拾掇几条鱼蒸了,我家厨娘前一阵刚腌了一套辣,几个味道都过瘾得很,我一起带去。嗯,再去天香楼打包一份八拼卤食和甜食,那就够了,一大桌……”
“……”程紫玉知道红玉几人好意,倒是不好拒绝了。“姐,多谢你。”
红玉脸有微红,略微汗颜。
要是让程紫玉知道,她和另两个女人这般殷勤,只是为了面子和银子,会不会被程紫玉掐死?
程红玉一定不会告诉她的好妹妹,李纯临走前与闲的发慌的几个女人打了个赌:
待他回来,程紫玉若能长胖,就是她们赢。每胖一斤,他给她们一百两。
若瘦了,每瘦一斤,她们给他十两。
这是为了媳妇不掉肉而明摆着送银子啊!她们哪能拒绝?
而且,长肉可比掉肉容易多了。程紫玉又不是个干吃不胖的,她们可是看着她从瘦削长到此刻的……突出的。
哪怕是看在李纯这感人肺腑的用心上,她们也不能拒绝,是吧?
三个女人一合计,越加觉得这事靠谱。
一来,李纯和程紫玉家底丰厚。就算赢他十斤,也就是一千两。这点银子对这对夫妻,连个零头都不算吧?
二来,这是好事。既开解了紫玉,又让她们多了时间相聚,还加深了感情,好事啊!没有男人,还有她们相互作伴,是吧?
三么,自然是挣点外快。有银子一起花,舒坦!
于是,三个女人的负罪感完全没有了。
说干就干,她们决定,争取在李纯回来前,尽全力把程紫玉养成个胖子。目标么,二十斤保底。
嗯,没有封顶。
面对热情且关怀备至,变着法子拉自己吃喝玩乐的众人,程紫玉受宠若惊。
这几人,连她工坊吃的瓜果点心都包了。
红玉更是全心跟在了她的身边打杂。
太后也来凑起了热闹,唯恐李纯不在她不好好照顾身体,只要她入宫一次便赏她几碗好东西吃。
才半个月的功夫,她便发现自己的脸明显圆了。
对着镜子,她很严肃地自我告诫了一番,这心是有多大啊,男人出去征战,自己没个心事吃香喝辣,男人回家,发现自己成了个胖子,她可就沦为京城一大笑话了。
于是,她很坚决地去了窑上。
这下,她终于将那三人给摆脱了。
这大夏天的,窑上热比蒸锅,程紫玉早就习惯,自是无碍。可那三个女人心有余力不足,没有一个能在里边待超过一刻钟的,纷纷败下阵来。
倒是程紫玉,靠着窑热每天多发几身汗,很快就瘦了回去,叫那三个女人看在眼里直跳脚,可怕捂出痱子又怕大汗花了妆容的三女偏又无计可施……
李纯那里也来了两封信。
他带的是骑兵,速度很快,几天功夫就到大营了。
第一封信便是他报平安的。
第二封是到地方两天后发出的,他亲身刺探了一番,对结果很满意。与她前世的形容如出一辙,所以一切都很顺利。他争取,再过两个月便返程。
程紫玉心安了,便将心思用回到了工坊上。
日子一晃,到了八月。
她最近总有些心血来潮的感觉。
这日入宫请安,太后如往常请了御医给她把脉。
“脉象平稳,一切安好。”御医一如往常的老话。
程紫玉笑着谢过,强按下了心头期盼。
没怀上。
断药月余了,若有消息,应该也能有了。最近她小心翼翼,月信过了三天没来,她还以为……
正好皇帝也来了,顺道把了个脉。
李纯不在,皇帝更辛苦了,鬓边银色似又多了一些。
皇帝很忙,喝了一碗补药,随后闲话了几句。
今年这个年份并不好,北方旱,南方涝,尤其一到夏季,旱和涝更是加重了许多,就是程家投入大笔银子的南北善堂的开销也都大了不少。
好在洪泽大坝加高加固后,淮河水患没发生。可即便如此,河网密布的长江流域还是不少地区都发洪水了。
为此程紫玉和程翾商量除了追加善款,还吩咐人去南边亲眼看一看,有没有必要再帮着扩建善堂。
程紫玉都如此忧心,朝廷的烦心事更可见一斑。
天灾人祸,叫皇帝头疼的事太多。他是巴不得朱常哲可以赶紧回京,多少能帮着他分担一些。
太后建议索性让老五留在江南,不着急回来。
老五刚建完大堤,若再代表朝廷在南方赈灾,那么不管对朝廷的声望,还是对他的口碑都利大于弊的。正好,也能让他在第一线看看社稷苍生,对他的心性和视野也有好处。太后觉得,这比去军中历练都强。
皇帝应下了。
帮着老五再积攒些口碑的确是不错,他身上功绩多了,朝中支持他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对他的好处不小。
于是,朱常哲大坝完工前,又得到了一个赈灾的新职务,继续留在了江南……
白恒那里总算来了消息。
朱常安伤势逐渐稳定,北蛮最近也没了异动,所以半个月后他将安排朱常安启程回京。
对皇帝来说,这几乎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好消息”了。
而程紫玉收到荆溪来的消息就不太让人高兴了。
三叔那个刚接进门不久的庶子,在家里玩时,一不小心从家里的假山滚了下来,磕到了脑袋,醒过来后竟只知流着口水傻笑,有些痴傻了。
程明找人去查,确认是孩子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并非人为。就连程紫玉安排在程府的护卫也表示府中既无外人出现过,也没人接近过孩子。应该不存在人为。
这就是个意外。
程紫玉收到消息时有几分愕然。
这个庶堂弟,她前世今生,都还没见过呢,这就出了意外?
可她还没回过神来,何氏的信也到了。
说温柔的病依旧时好时坏,反反复复,将人折腾到都没个人形了。每次药物刚下去时都是见效的,但没几天后便又会恢复成原样,几位名医也都不明,只能换着方子尽量给温柔试药。
程紫玉看着两封信,一夜没睡着。
都说不是人为,不是被害,真就是流年不利,程家的气运用完了?
她第二天便去了宫里,她知不合规矩,吞吞吐吐开口,想求太后给个恩典,赐个御医下江南给温柔看病。顺道也能给三叔的庶子瞧一瞧。
这事有难度,对象若是个主子或还有希望。但温柔虽不是奴才,可也只是府中管事。让个有品级的御医放着正事不做,千里迢迢为个不相干的人看病,怎么都是不妥的。
正好皇帝也在,她心下一转,趁皇帝刚与太后说完赈灾的事,她开口求皇上能不能让南下的御医顺道帮去程家看个疹。
“什么南下的御医?”
“水患之后河道多见人畜浮尸,多发疾病,偶伴瘟疫,锦溪以为,会有御医亲往防病的……”
短暂的沉默……
“你说得对。倒是可行。”皇帝怎会不知这事。每年都有水患,但一般除非爆发瘟疫,一般的都是由当地衙门负责防病。但今年不同,灾害太多,老五又亟需积累威望……
若将朝廷的郑重赐予百姓,将这个功绩算去老五头上,也算不错。
既然军中没机会去积累口碑,那便从这些事上做吧。
第二日早朝便有朝臣上奏防病之事,皇帝允了,组织了一支以葛御医为首的医疗队即刻前往江南……
程紫玉总算舒了口气,带礼上门拜访了葛御医后,赶紧去了封信让何氏准备带温柔看诊。
七日后,半夜夏雷阵阵,半梦半醒间的程紫玉被夏薇叫醒了。
“出什么事了?”她一坐而起。
原来,葛御医带的那支医疗队两日前,刚入江南就出事了。
包括两名御医在内的医疗队,外加十五人的护卫队,在山道遭遇了山体滑坡,几辆马车全都滚落了山沟,被泥石掩埋。
二十三人,无一生还。
当地衙门去查的结论是:由于连日暴雨,山路湿滑松动,早有倾塌之势……
重点是,周围并未找到任何人为痕迹。
所以,这也是意外?
程紫玉有些不信了。
若是人为,那么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朱常哲去的?又或是兼而有之?
若是人为,那么对方既大开杀戒,是已经不打算遮遮掩掩,是准备要露出獠牙了吗?
这是信号?前奏?开始?
目的又是什么?
程紫玉心脏阵阵紧缩,心头一阵乱腾。
李纯什么时候回来呢?
对方是要故意趁李纯不在动手吗?李纯不在,若江南出事,自己该怎么办?
分身乏术啊!
“夏薇,西南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主子先放宽心,说不定真就是巧合呢。”
程紫玉哪里还睡得着呢?
她先给李纯写了封信。
紧接着,她又给朱常哲写了一信。她没办法了。
李纯不在,江南若有变数,就近能为自己照看和相帮的或许只有朱常哲了。
求他帮忙照应程家,求他找人帮着温柔看病,求他多多关注荆溪,可以的话,有需要时,请他能伸出援手,她将来一定不忘此恩。
天一亮,她便亲自将信送去了哲王府,请文兰代为转交。文兰表示一定快马送到。
文兰要留程紫玉用早饭,程紫玉拒绝了。
她入了宫。
慈宁宫里,两位御医夫人正在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