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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思敬,你究竟是自欺欺人,还是故意欺骗你亲爹亲娘啊?”何母嚎啕大哭。“老爷,完了,完了啊!我就说嘛,红玉不合适,根本不合适。当日若不是娘执意……”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何父喝了一声。“回家吧!红玉若不愿意回,让她自个儿留在京城!她……”
“够了!舅舅!”
程紫玉怎么能让他继续往下说。说自己可以,但红玉却不能再叫他们继续刺激了。
这都是什么话?对自己敌意就罢了,对红玉又是做什么?他们还真有给儿子休妻之意不成?
“我姐适不适合表哥,表哥自己最清楚。我姐婚后对表哥一心一意,病重也将这家里打点得妥妥帖帖。都是一家人。你们对我有不满,我都可以解释,也不会生气,但请不要把情绪发泄在姐和表哥身上。”
“你都听到了。”何母哈了一声,“果然啊,这屋子不姓何,连个外人在偷听也没人来禀告一声。”她冲何思敬摇着头:“你这个家主,真是窝囊!”
大夫来了,又当着何父何母面确认了那胎。大夫给春萼包扎,而春萼提到的“昨日药碗”也被找到了。大夫一嗅,便确认是堕胎药无疑。
“紫玉,刚刚有几句话我说的的确不妥。关心则乱,是我太急了。但直话直说,这孩子必须保下!你那些心思赶紧收起来。这一点绝不会变!”何母斩钉截铁。
何父也冷静了下来,到底不想闹僵,口气也软了一二。
“我与你舅妈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这一胎。所以可见我二人心意。你们不用再徒劳了。”
何思敬一声冷笑。
“你们宁信别人也不信自己亲戚吗?”
“我们也不愿!但却不得不信!”
两位也不遮掩,直接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说了出来。
原来半个月前,何家大门被个狼狈的小丫鬟给敲响了。
那丫头风尘仆仆,一口京地口音,表示是京城而来,求见主子。
当时老夫人船行回荆溪,速度不比陆地行走,还未到家。一听京城来的,丫头还蓬头垢面,何父何母都吓一跳,以为老夫人一行人出事了,第一时间便见了这丫头。
哪知丫头见面就跪哭,求何老爷和夫人救救她主子和主子肚中的孩子。
两人当时一头雾水。
好半天,才听明白了丫头所言,说:一个多月前,二爷看中了她家姑娘,便有了一夜情缘。二爷想要抬人入府,二少奶奶不肯。这事便不了了之。她姑娘知道少奶奶家族势大,不敢得罪,本打算就这么忍气吞声算了。哪知却发现有了身孕。
那日,姑娘约了二爷告知身孕之事,二爷听罢喜上眉梢。可谁知道,少奶奶的亲姐也就是锦溪郡主跟踪二爷,直接把二爷叫了出去。
郡主对二爷破口大骂,对他颐指气使,让他没事少在外边晃。若叫她发现做了对不起少奶奶的事,定不会放过他……
二爷回来后便沉默了。二爷说,先缓缓,他先做做二奶奶思想工作。说郡主刁蛮,若知道这事定会下狠手流了孩子。若实在不行,他便将她收在外边做外室。
后来,姑娘便听说,二奶奶天天和二爷闹,不让他出门,更多次威胁二爷。大概是为了警告姑娘,刘家大哥接连好几日被人套了麻袋痛打,差点一命呜呼。姑娘吓得不敢出门,连夜写了血书,让亲信丫头半夜逃走,以最快速度来了荆溪求救命……
何老爷和夫人闻言惊愕无比,从小丫头手中又接过了一只锦囊。
一封感人肺腑的血书看得何母急得如热锅之蚁。再一嗅那血书气味,何母的五分相信顿时上升到了八分。
这香味是何思敬香囊的气味。
红玉绣工不好,手又不巧,所以何思敬的香囊荷包都是何母准备的。儿子用惯的香料都是何母自己配制,一点点填进去的。这香味,何母一嗅便认出了。
香囊这东西,贴身之物,何思敬习惯都是放在中衣内兜里的。所以这至少能证明一点,这写血书的姑娘,与儿子很亲密,才能共享一款香……
当时的何母心头已堵得慌,立马想到了另一件荆溪前一阵流传过的事。
……
第六四九章 是好是坏()
自家媳妇肚子一直没动静,何母很着急。
而前一阵,荆溪流传开了一个说法:说程红玉身子不能受孕。
这事她听后原本还嗤之以鼻,可后来听说,这话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上次南巡时,有贵女听到御医给红玉把脉时道出的……
何母想到,当日紫玉确实求了恩典,让御医给程翾红玉都把过脉的。难道当日就发现了什么给瞒下了?
随后,突然就有了红玉和儿子互生好感的说法。笑话,要有好感,十几年来早就有了。怎会这般突兀?
她当时就很惊讶了。现在一想,难道,早有紫玉的算计在里边?
她突然又想到,儿子上封信里说过,紫玉给红玉经常请了御医把脉,难不成,把红玉留在京城,就是不叫自己发现其不孕,并想给她治病?
偏儿子还反复强调,说红玉身子很好。
呵,很好?很好怎么还没怀上呢?
其实这事一直压在何母心头。
而眼下一听小丫头所言:其中红玉的霸道,紫玉的强势,儿子的委曲求全……其实全都说到了何母心坎上。
当日,紫玉莫名其妙给红玉和儿子牵线,就是为了掩饰红玉的病吗?当日的紫玉步步高升,岂会让红玉挡住前路?
何母一下凉透了后背。谁家取媳妇在合八字之外不得打听个身体状况,偏自己疏忽了。程紫玉定是知道亲姐不孕,才把这个亏留给了自家人。哑巴吃黄连,待发现时也就晚了……
人的情绪就是这样,一旦滋生出什么不满,便会东拉西扯,带动出许多原先隐匿或不觉的情绪来。
何母一下想到了程紫玉的自私。当日她为了早日完成自己婚事,完全不管不顾红玉和儿子大婚的仓促,把其中时间一再压缩。
程老爷子几次登门,原先她合下的日子从三月提到了二月,又从二月赶到正月,最终呢?儿子在年前便匆匆忙忙办下了喜事。
儿子的大婚,许多地方都不尽如人意,给她留下了诸多遗憾。其实那次,她便已经很不满了。凭什么,是程家女嫁到何家,可凭什么何家所有安排都要被程家牵着鼻子走?连大婚日子都做不了主?连公婆都没有话语权?
当时她还想着,到底是亲戚,便忍了下来。可此刻想想,正因是亲戚,对方更不该为了自家利益而让亲人吃亏受损啊!
何母心头有怨,若不是当时那么紧赶慢赶,为了程紫玉的婚事而压缩儿子的婚期,若让两个孩子多处处,若她有足够的时间再了解或调教红玉,或许就不会像今日这种地步。
儿子新婚不久便在外有人,说明婚后并不幸福。多可悲,多可怜!
可儿子是被自家人耽误的,她又能找谁说理去?
老夫人心疼小姑子,只觉得亲上加亲好,所以红玉那个媳妇几乎是跳过她定下来的。有谁问过她的意思?
可……
红玉性子鲁莽,做事毛躁,没有手艺不要紧,可连女红都做不好。她往日里也疼红玉,可这不代表她觉得红玉是个好的媳妇人选啊。
眼下,到底还是出事了。若红玉真不能生,她该如何?不能纳妾,难道真要养外室?何母只觉胸口发堵。丢人现眼!
当然,何氏很快就在丫头的说辞里嚼出了另一层意思。
程紫玉跟踪儿子?威胁儿子?红玉天天和儿子吵?她们胆敢对人动手?儿子只能默然接受?
何氏再次不寒而栗。
那种何家被程家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又来了!
她对儿子心疼的同时,对程家人也更为不满。
造孽!造孽!
儿子是家主,夫纲在那,做妻子的,不但对丈夫指手画脚,还大呼小叫?更别提是小姨子了。
何母能嫁到何家,是因为门当户对。她是从湖州一书香世家嫁过来的。在她的认知里,女子就是为男子服务的,而丫头所言,她虽不敢相信,但凭她对红玉和紫玉的了解,她知道,这些是绝对可能发生的!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少奶奶一向对二爷呼来喝去,郡主更是……谁叫二爷吃的是程家饭呢?哪能不低头的?”
丫头完全“没注意”何父何母几乎喷火的眼:“二爷每日都跟在郡主和将军身后,别说京中,就是京中何家都只认郡主做主子。偏偏二爷还只能委曲求全,四处赔笑,连腰都直不起来。李将军明明是‘妹夫’,可二爷却只能赔笑叫‘大哥’……”
小丫头的一句句叫何父何母气不打一处来来,却越听越觉确实。
“奴婢所言都是真的。等到老夫人她们一回来,您二位问上一问便知我所言真假了。若不是二爷对郡主和少奶奶言听计从,我们姑娘也不用求助您二位,奴婢也不用千里迢迢过来,是不是?”
小丫头咚咚咚地磕头。
“少奶奶不会生,程家人又利用婚事和前程控制着二爷,这孩子若保不住,难道要叫二爷断子绝孙吗?”
“你说,二少奶奶不会生?你怎么知道的?”
那丫头抬起惊愕的脸。
“满京城……都知道啊!您二位不知吗?二少奶奶一直在找御医看病,没告诉你们吗?”
空气有些凝固。
岂有此理!
何父何母气得抚起了胸口,只感觉被骗,果然自己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断子绝孙?
这四个字就像刀子,血淋淋扎了来。
关心则乱的何父何母还如何不急?
当然,到这个时候为止,这对夫妻心头对小丫头依旧是将信将疑。毕竟是个外人……可他们的心,却已经不稳了。
万一是真的呢?
何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