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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百姓上去劝,劝他们回家明早再来,可熊老太爷只是摇头。
“回不去喽。那霸王爷青天白日就敢绑架杀人,何况乎三更半夜?今日我上下百来口人命大,全靠经过绑架地的圣上亲卫看出端倪前来搭救,可下一次,如何还有此等运气和好事?熊家关起门来后,霸王爷若再在半夜杀人放火,还有谁能相救?
到那时我熊家上下岂不是伸冤之人和伸冤之地都没了?难不成真要下了地狱找阎王爷说苦评理去吗?咱们不敢赌啊!
罢了,我百来口人既然跪在了这儿,便是不惧于他了。索性就跪这儿等着,但求青天老爷早日给个说法!早些将那些目无王法的凶手定罪!”
熊老太爷低下头,用他被咬破的手指继续写着血书。
众人难免不震慑人心。
放眼看去,百来号人,断文识字的都在写血书,孩子们则跟着女眷们将血书内容一遍遍齐声诵读
血书的内容开始流传,血书写得多,有几张被风一吹,便到了人群深处。
熊老太爷那番话也开始被传播。
文人们看着血书拍案而起,有人写书文章诗词来相助,有人帮着复写血书以传播,附近茶馆酒楼全都爆满。再有有心人刻意帮忙的推波助澜,愤慨的范围开始渐渐扩大。从百姓到文人,逐渐连部分富户纨绔也都开始愤愤不平。
事情闹那么大,京官们也都无一不晓。
从怀揣同情的女眷们开始,渐渐连官员们本人也都看不下去了。这坏的,也同样是他们的官声,丢的,也是他们的脸面。许多人开始愤于珏王府的下作,耻于珏王府的波及,羞于珏王府的关系。
大概是鉴于朱常珏往日的阴狠形象和气质,这次事端出来,竟然没有人相信他是无辜的,所有人都认定,这事就是他做的。他正是那个主谋。眼下推出的那个所谓管事,明显就是替死鬼!
谁家管事能有那般权利和胆量?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若百来口人差点成为刀下冤魂的如此大冤都不给声张,那昭昭天理何在?官府又如何让人信服?
而最难熬的,其实是投靠了珏王府的那些家族。
许多家族都已经打听到了来龙去脉,并人手一封熊家血书。
他们中很多人是与熊家熟悉的,他们当然知道这不是简单的绑架勒索,他们中有昨日去参宴的,所以一下便明白这是为了灭口而绑架继而杀人。他们也知主谋正是朱常珏。
他们知道朱常珏手段狠辣,但真正见识到那种狠毒后,很多家族还是恐惧了。若下一个熊家是他们呢?
在朱常珏尚未找到有效反驳反抗手段时,作为他大业基石的许多家族已经开始了松动和犹豫。不少家族除了盯着顺天府和珏王府,还召开了家族会议,分析眼下形势,并开始商定要不要给家族留后路,该如何留后路
他们是想谋从龙之功以求家族飞黄腾达,但在那之前,首先要确保的是有命留下
夜色沉沉,可顺天府前,围观的群众并不见少。
有人拿来了被褥,也有人去弄来了饭菜,再次被熊家人等婉拒。
熊家上下的决心可见一斑。
夜色渐深,却是出事了。
有伙计哭着来报,说是熊家一间古董店走水了。
那间古董店在京中有些名气,应该算是熊家最大的产业之一了。
伙计大哭,表示来报信的路上已经报官了,兵马司的大人们正赶去灭火。
说火势起来极快,几乎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便一发不可收拾又说,因为火势来的猛,他没能及时抢救下字画,只勉强护下了两只瓶。这次损失怕是要以万计数
那伙计将救下的两只青花瓶摆在了地面上。
在夜色下,纵是隔了几条街,那火光和烟雾依旧清晰进入了众人视线和鼻端。
众人哗然。
古董铺子啊,买家都是贵人们的古董店啊!随手一件东西都能抵上他们一辈子的开销了,就这么没了,饶是谁都有几分心痛。
那伙计上前哭着请几位男主子去铺子主持大局,又说,要不然,便回府吧?
“咱们斗不起啊!”
话外音明显,众人齐抽气。
可不是,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吗?熊家刚一开始状告,刚一得了民声支持,家里铺子便被烧了,饶是谁都忍不住想入非非吧?
再一打听,两边铺子都没事,偏就只那古董店烧了,这分明就是人为!
是呢,谁又能想到,熊家会用自家铺子来演苦肉计
一位熊夫人抹着泪抱起了那地上被救出,已熏黑的青花瓶,却是突然一声惊叫:“这这上面有油味!”夫人搓着的手,在灯光下泛着莹莹光芒。
果然,果然是有人纵火!有人在铺子里倒了油!
难怪会烧个精光!
难怪火势一下起来控制不住!
难怪那伙计说了斗不起的话!
四下里议论声再起。
而老爷子则手指烟雾,义愤填膺一声咆哮:
“如此便想要闭上我熊家人的口吗?好,好,好!绑架勒索,杀人放火无一不做!我们熊家人就打算一路死磕到底了!烧就烧吧!命都没了,还要铺子做什么!熊家人绝不低头!”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拍着胸脯愤慨无比。随后,在众目睽睽中晕了过去。
其余几个家主并未被老爷子的病情打倒,一个个皆挺直了腰板同样表态:他们就留在这里了,他们不去救火。熊家人只要正义。只要一个说法,只要一个理!
如此,府衙门口更热闹了。
府尹再次被惊动。
兵马司很快扑灭了火。
他们查出的起火原因是:
老鼠打翻了灯油,灯下正好有一摞书,书边是易燃的绸缎,正是如此一烧一才引发了大火。说就是个意外,并没有人为纵火的痕迹,也没有发现人为助燃物的散落。
然而兵马司的这番话压根没人信。
老鼠?荒谬!
所有人都先入为主地有了自己的判定。
在他们看来,眼下的兵马司是正在为珏王开脱,正是官官相护的具体表现,才会对证据视而不见。他们甚至怀疑,兵马司是否帮着纵火犯抹去了纵火痕迹才敢如此睁眼说瞎话
而府尹那里也被人大骂,说正是他故意拖着案件不审理,证据确凿却故意找借口,眼下熊家再次被人威胁,分明就是顺天府的责任。
马上有刺头当众提出了质疑,厉声质问府尹和兵马司指挥,问他们是否一早勾结,想要蒙混糊弄欺辱百姓?问他们是否无视百姓?问官府是否只为权贵做主?问百姓是否就是命如草芥的存在?
府尹和兵马司指挥连喊冤枉,他们都是秉公行事,压根就没接触过珏王之人,又何来遮掩之说?
然而他们的自辩再有力也架不住没人想听。
两人憋屈郁闷,却只能暗暗将这口气挂在了朱常珏头上,暗骂自己和手下部门的一世英名都叫这破事给坏了。
不满渐渐扩大。
本以为夜深后,事端就将平息,可哪知不满充斥在京城上空,还逐渐开始往整个京畿之地蔓延
接下来这个早朝,注定热闹无比!
朝廷的公信力在一晚上的发酵后,几乎降到了几十年来的最低点。
几个阁老和御史上朝坐的软轿有被人扔石子的,有被人吐口水的,也有叫人丢菜叶的,“官官相护”几乎成了百姓的口头禅,一路走来他们便听到了无数次。
这叫他们气恼的同时也有几分心惊。
这还得了?
而且,百姓们往日再猖狂也没谁有胆量敢当面议论官员,敢对官员“偷袭“,敢无视官员尊严的。眼下这种状况,证明民心开始不稳了!
这才是真正危及社稷的大事啊!
几个御史在朝上唾沫横飞,几个阁老也是接连助攻,百官均是心有不爽,朝上几乎呈现了一边倒的局势。
很显然,眼下熊家那事已不是重点。
他们更关心如何挽回朝廷的威望,百官的清誉,衙门的威信,大周的民心。
由于声势太足,帽子太大,更由于事关重大,当一个个要求严查严审的言论和一个个想要挽回朝廷声誉口碑的办法被提出时,几乎没有遭到珏王势力太大的反对。
皇帝借势大发雷霆!
而他发作的目标自然是朱常珏。
“去珏王府提人!彻查!公审!”
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逍遥王,劳烦你走一趟了。珏王那里,必须让他配合!”
想要民心不散不乱,就要让他们看到朝廷的决心。
公审,是最好的办法。
皇帝虽觉得有些丢了面子,暗道李纯将事闹太大,但一想到昨日密谈,想到纵容长子势力发展下去的可怕结果,还是让他有些汗毛竖起。
罢了,就这样吧!
反正百姓们都是善忘的。将来给些小恩小惠也就忘了这事。
而且朝廷只要能处理好今日事,或许更能留下一桩秉公执法的美谈。
皇帝一点头,许多事便简便了起来
同一时间的朱常珏,几乎是崩溃的。
终于,他也尝到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
到此刻,他如何还觉察不出有人正在暗中对他动手?可他能如何?从昨日那本该万无一失的计划一败,当熊氏落到李纯手中而他没能及时灭口,便已注定之后带来的恶果将是一连串的。
他此刻的确后悔!
他悔的,是算计过了头。他要是不那么贪心,昨日就直接杀了程紫玉扔在朱常睿床底下,事情就会简单许多。事实证明想要一石几鸟的难度还是太大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嗤笑,这就能定他罪?幼稚!
顺天府当日便开堂了。
陪审的还有逍遥王,一位阁老以及都察院一位大人。
如此声势,既有宗室亲王,又有内阁代表,还有掌监察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