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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孩子一不是足月,二在胎中伤了根本,所以,小的弱的几乎惨不忍睹,粉到发透的肌肤下,连血管都清晰可见……
程紫玉淡淡忧心,这王玥拼死产下的孩子,能养活吗?
御医没有作保,这么大的孩子也不能把脉什么,他们也不确定这孩子内里可发育完全,可有损伤,表示还得观察几日……
王玥生产完便晕过去了。她的状况也不平稳,几个御医又忙着给她止血。直近卯时,几位御医才同时确认,母子暂时平安……
贵妃大松,倒在了椅子里大口喘气。没有人知道,在刚过去的几个时辰里,她的心头经过了多少挣扎,她预想了多少个自己可能的下场,她又流了几身的冷汗……
乳母喂食时,程紫玉瞧着那孩子小得连口都张不开,只能用最小号的银管蘸取**滴到口中,心头怜悯开始泛滥。
到底是九死一生产下,又是自己一力护过的孩子,既然来了,就不能再平白无故没了……
刚缓了一口气的贵妃很快就再次紧张起来了。
因为有来传话,说今日朝上,果然有御史参了珏王和贵妃。
除了“残害皇嗣”的罪名,还牵扯出了关于魏虹的鸡毛蒜皮。贵妃狠辣残暴,珏王无视礼节,让他们一下被打进了旋涡。
太子一党怎会错过如此好时机,经过昨晚一夜发酵,连续两日都是关于珏王府的丑闻,这么一积攒,今早朝上一起爆发,几乎让珏王党招架不住。
尤其是贵妃那里,不管是人证物证,还是太后的发落,都已经落定了她有意推倒了王侧妃,再有有心人挖出了贵妃过去种种疑似恶行,一时间,朝上要求严惩的声音占了大半。
皇帝当众斥责了朱常珏,命其先暂停了手上所有职务,待收拾好后院,魏小姐也身处其位并满意后,再来领回职务……
最后在一片严惩贵妃的呼声中,在后宫传来“母子暂安”的禀告后,皇帝“半推半就”对贵妃开出了惩罚:
昨日恶行太过霸道猖狂,危害皇嗣,本该连降三级。但念其将功补过,保住了王侧妃母子,再念及贵妃在去岁南巡期间,将后宫料理地尚可,特从轻发落:
由贵妃降为妃,改封号为“谨”,罚俸三年,裁减一半宫人,并令禁足一年,无召不得出翊坤宫半步……
至此,不少人都嗅出,即便太子落难,也不见得皇上便会对珏王高看,此刻珏王的处境,可不是与太子有些异曲同工?圣上还正当年,这站队,还是要谨慎啊……
圣旨还没到手,贵妃就晕了。
她委屈。
圣上太后南巡,她劳心劳力几个月,将宫中打理得井井有条,最后只得了“尚可”二字……
封号本是荣宠,多少人想要想求的,可皇帝给的,却是个“谨”字,这是生生的打脸,骂她行为不端,要她谨言慎行!……
禁足?还一年?一年的时间,哪怕不变天,也足够风云大变了吧?儿子的关键时刻,这是直接砍断了自己对儿子在后宫的助力啊!……
最可恶的是裁减宫人,这影响的可不仅仅是她的生活质量,更是直接砍断了她的爪牙,破坏了她多年来在后宫的布置和运营……
皇帝,太狠了!
她什么都没做,可皇帝连她的解释都没听就下了旨。
她栽得莫名其妙,实在不甘啊!
……
第五八三章 那位公子()
坤宁宫中,皇后笑了足足一刻钟。
一直没胃口的她,竟然一口气吃了两碗饭,饭后还亲手去剪了三瓶子的鲜花来插。
“那对贱人母子,以为暗算了太子,他们就能成事?蠢物啊,都是蠢物!看看他们的下场,比本宫好吗?比太子好吗?
知道本宫为何明哲保身吗?因为本宫知道,若不主动急流勇退,下场就如贵妃。本宫识相,所以还是中宫。本宫妥协,所以不会被责罚。本宫早早抱恙,迟迟不愈,如此知趣,他们都不好意思动手啊!本宫远见,以退为稳,权当积蓄实力了。
本宫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大的保全。只有这样,他们才寻不到本宫的错,拿捏不到本宫。痛快,痛快啊!本宫还没出手,她就倒了!当真丢人!
传话下去,抓住这次机会,全力打珏王个翻不了身!翊坤宫裁下来的宫人,全力吸纳,明的不成就来暗的,软的不成就来硬的,若能撬开嘴的,十倍犒赏,但切记,一切行动以不留下把柄和痕迹为前提。”
……
程紫玉是在王玥状况稳定并清醒后才离开的。
当时已近午时,李纯在宫门等她。
“叫你夫君好等!”他揽了人上车。
见她面容黯淡,一脸倦色,李纯生了几分心疼。
“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不是很饿。没多少胃口。”程紫玉满鼻子都还是血腥味,她只想赶紧沐浴睡一觉。
“那也要先吃点东西。我知道的,这两日你统共就吃了几块糕点。”李纯上来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嗯。”一靠上他,她就不想动了。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混了淡淡酒香的气息很好闻,一下就驱散了鼻间不适,让人顿时踏实。令她忍不住就靠上了他肩。
“我祖父那里……”
“放心。昨日午后我亲自送了老爷子过去庄上的,都安顿好了。老爷子对那里很满意,招工也顺利,荆溪来的几个师傅将工人都调教得不错,已经开始简单的生产了。明日咱们再去一趟,有什么缺的漏的,届时你自己看看。还有,你姐和何思敬……”
“他们不肯在庄上?”
“你一猜就中。”
“何思敬当日为了哄我答应他来京城,可是应承了要帮着照看京城程家工坊的。这家伙真这么快就反悔了吗……”程家产业越来越大,人手越发匮乏了。荆溪那里也都连以前的族亲都动用了,何况京城。
程紫玉总对红玉放心不下,尤其入京那日朱常安还提到了红玉,思来想去,她还是把人带在身边好照应,她本想着,若何思敬得力,便将京城工坊的管理交给何思敬的……
“他们年轻好奇贪玩,刚一入京,正对京城的繁华感兴趣呢!让他们去乡野待着自然有些为难。过了这阵子新鲜劲就好了。给他们点时间吧。”
“但愿吧。何思敬真要不做,那便只能我去了。”
李纯鼻下哼哼。她要去庄上泡着,只怕又得忙得不见人影了。“我这个做大哥的会去敲打的。不过……”
“还有什么?”
“他二位似乎还闹矛盾了。一个想在何家待着,一个想在程家,我看他们吵得还挺凶。”
“不用管他们。从小吵到大,没有一日不吵的!习惯就好了。”
“嗯。还是咱们好。从没有过口舌。”李纯给她捋了捋发。“就只一点不好。”
“嗯?”
“人新婚燕尔的,都是花前月下鱼水之欢。你我倒好,这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婚后第二日便开始忙,那日只匆匆忙忙吃上一口,第三日索性就没吃上,这第四日更糟,不但连亲热的功夫都没了,你连家都回不了了。”
程紫玉差点没拐过弯来,见他语带幽怨才知他所言何物,只笑着捧着他脸亲了两口。
“来日方长,圣上不是给了你半月婚休吗?”
皇帝对他向来优待,不怕他夜夜笙歌,只怕他不近女色。于是这婚休也是大手一挥,直接给了十五日。还表示若不够用,可以再延。
可眼下这厮却是哼了一声。
“没了!”
“没了?”
“短短三天,先是文兰那事,从康安伯牵扯到朱常哲又到太子,叫圣上已是大为光火。这边朱常珏也是个不消停的,连暗中勾搭苏家皇上也不知。这两件事直接叫他不踏实了。他觉得,他知道的不够多,手不够长,控制力还不够。”
“所以皇上,又给你派活了?”
“到你嘴里,怎就那般低廉呢?”
“那怎么个高端法?”
“上曰:不可说。”
“是亲卫要扩充了?还是要全方面渗透到京中各处?不是派活儿是什么?没看出有什么高级。”
李纯低低一哼。
“娘子果然聪慧,记着,我可什么都没说。这是秘密,这次暗中进行,所以娘子切不可对外透露一个字。所以是独揽大权,是重用,不是派活儿。”
还真是啊?皇上危机感上来,这是急着扩充势力呢。而且看李纯这样子,大概人数还不少。
程紫玉吐了口气。哪里是她聪慧,而是李纯言辞隐晦已给足了提示。他身在其位自然不能泄露机密,所以才由着她猜测试探。
看他越是郑重,想来越是机要。
她明白了。
“既是重用,你要做大官了是不是?”她凑到他耳边轻声问:“有了大官的外皮作掩护,你才不至于缩手缩脚,是不是?既然你挂名在京卫,是京卫是不是?圣上把京卫交给你了?”
只有这样,李纯才能借着京卫的掩护做动作而不叫人察觉。李纯无外派,皇帝早晚要给他安排职务的,京卫最是适合,谁也不敢多说闲话。而皇上借着前几天的那场文兰的“刺杀”,正好可以借题发挥,光明正大将李纯扶上去……
其实诰命一直没下来,程紫玉便有数了。定是皇上有意还要抬一抬李纯,届时给的诰命才足够荣宠和丰厚。
李纯舒了口气,连连啜了她殷红的唇好几口。
“你看,都是娘子猜出来的。如此,为夫也不用为难了。”职务上的事,涉及到他将来的动作,所以李纯不想瞒着她。但他又受规则约束,不能泄露。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自己猜出来。
亏得她脑子好还细致,倒是没费他多少工夫。
程紫玉点着头。
皇帝怕死又忌惮,其实很好猜。京卫是明防,亲卫是暗箭,这些力量只有都牢牢抓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