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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地的肖怀嗵地一声,侧身倒去。
瞬间而已,肖怀面色惨白,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子往外蹦。
“下手前就要想想后果。郡主是圣旨册下的将军夫人,你栽赃他,就是打我的脸。怎么?该不是你原本就要借郡主来算计我吧?”李纯说话间,绕到了肖怀身后,对准他的后腰又是一脚。
“住手!”朱常安走近两步欲行制止,可他却明显听到了一声“咔嚓”。肖怀眼珠子外凸,面部呈现扭曲状,满脸痛楚,一下倒地。
朱常安背心再次一冷,刚刚那一声,肖怀这样子,是不是腰椎……坏了?
“李纯!”朱常安气得唇颤。
李纯压根没理他,只冷笑看着肖怀。
“不管今日事你是不是受人指使,也不管你身后的人在不在这儿,我把话先撂下,程紫玉和程家,我保下了。谁再使幺蛾子,就是与我作对。我不管他靠山多大,决不轻饶!”
肖怀腰椎已断,李纯这话,自然不是说给肖怀听的。
说完后,李纯才将脸转向了朱常安。
“四皇子叫我?是要做解释吗?”李纯正面朱四,背对皇帝,毫不掩饰的杀意在眼中流淌。
他气焰越是嚣张,朱常安便越发心虚,也注定他今日将一无所获。
程紫玉明白,李纯是故意抢先当众废了肖怀。
腰椎一坏,等同废人。
朱常安再有救助肖怀的良策也无计可施。
李纯没经过皇帝,也没用正规的审问,就这么当众出手了,蛮横,粗暴,简单,却足够让人记住了!
他的强势霸道既为震慑朱常安和朱常珏等人,也是为了让所有人瞧瞧欺负她的后果。他在用他的方式给她撑腰。
效果很好,朱常安半个字都没憋出来。
事实有好几人此刻都将注意力聚集到了皇帝的身上。李纯刚刚目空一切之举完全不合规矩,皇帝不可能没看见!
朱常珏朱常淇等人,都有看好戏的心态。
“李将军好威……”一个“风”字未出口,刚要落井下石的朱常珏就被打断了。
“哲儿!”打断了朱常珏的是皇帝。
唯恐天下不乱的几人微微讶异。
皇帝果然不打算追究李纯,竟然只当做没看见,甚至他看李纯的眼神没有一丝责怪,还带了些古怪。
“哲儿,这事交给你了。金玉和肖怀,你带回去!今日你来的及时,救下了王侧妃还抓住了肖怀,记你一份功!回京后再行论赏!”
皇帝看得再明白,这会儿也必须偃旗息鼓。
再扯下去,水落石出,丢的还是皇室颜面。
所以只需找人善后,却用不着扒得太干净,赶紧息事宁人才是最重要……
皇帝选中朱常哲善后也在程紫玉他们预料之中。
这事闹了个众目睽睽,多少眼睛都会继续盯着,连交给白恒都不行。朱常哲在这事里出了力,交给他是最合适的……
于公公走去院外张罗继续酒宴,示意卫兵疏散了众人。
院中只留了几位当事人。
朱常哲开始料理善后,将肖怀和金玉带走,又将几个目击证人也一道请去了别处。
王玥那边,灌了不少药下去。
两个御医面上神色也渐渐舒缓。
四个月的胎,胎像又很稳固,保下的成功性还是不小的。
几次把脉下来,那脉象总算趋于稳定。
御医过来报喜,表示只要不出意外,这胎应该是保下了。王侧妃最近几日最好卧床平躺休养,不要随意挪动和走动……
可王玥闻言却不顾御医阻拦,想要起身跪地,一双明眸也是噙满了泪。
皇帝手一挥,命医女将她按了回去。
“你身子不好,便好好休养吧。船队明日启程,你就先留在荆溪保胎。”
皇帝自然明白王玥在害怕什么。
御医说,不出意外,这胎就能保下。可既然是意外,那自然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的。既然有人不要这胎,那意外势必还会发生。
“老四院子里没有精细人伺候你,一会儿让于公公送你去王家夫人那儿小住一段时间吧,朕再请太后拨两个人照顾你这胎。”
皇帝所言正合王玥心意,她一时间泪流满面,有几分感恩戴德……
皇帝心下微微一叹。
王玥的表现已经向他确认了肖怀的所作所为,显然王玥也知道,不要这胎的,是她的夫君。她想要保下孩子,首先要防的,是她的夫君。所以朱常安的身边,她待不下去……
皇帝倒没想到,这个儿子,这是下了狠心了。
他去西北前,竟打算断干净京中的羁绊。
其实仅从魄力上看,这心性出现在老四身上,皇帝是觉微微可喜的。这个儿子,与昭妃拆开,跟了白恒后,最近格局的确是大了,知道长远考虑了。
但能力不够……是硬伤,弄巧成拙可不是皇帝要的。路漫漫,他差的还远着呢!
王玥被送走。
皇帝走到程紫玉跟前。
“这事,程家受委屈了。既然王侧妃的胎保住了,你与程家也未有损失,不如就此揭过吧。朕前日参观程家工坊感触颇多,便给程家工坊写了幅字,一会儿让于公公送过去。另外……”皇帝看了李纯一眼。
“朕有些话想跟程老爷子说,你一会儿见到你祖父,替朕转告一声吧。”
“是。”
皇帝会大事化小,这一处置结果在程紫玉的预料之中。不过,皇帝要找她祖父,直接去传唤一声就是,何必这会儿来让她转告?他这分明,是在做给李纯看的!
联想到这两人的你来我往,只怕两人的秘密还不少。
李纯自告奋勇送程紫玉离开,如此,这院中便只剩了皇帝和朱常安。
“父皇,我……”
皇帝举手停了他的话。
都是废话。不想听,不用听。
“朕只有三点要说:第一,王玥的胎此刻不少人盯着,你不许再动手。若叫朕发现你再有小动作,朕严惩不贷!
第二,朕允许你跟着白恒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你有几斤几两你自己清楚。白恒是朕信任之人,若不是你在镇江为朕挡了那一刀,朕绝对不可能答应。如此机会,你自己掂量着。朕对你已经足够容忍了,但这容忍是有限度的,你若再挑衅,后果自负!
第三,朕不明白你为何要对程紫玉出手。但抛开李纯那个层面,程紫玉和程家对朕是有用的!程紫玉是聪明人,她给朕带来的收益远比朕给她的名号和财富要重要。你若再对她动手,朕还是那句,后果自负!
就是这样,今日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朕为你压下,是朕为你做的善后。以后,你想要朕看重,也要让朕看到你的价值和能力!你好自为之!接下来这段时间,你还是给朕好好养伤吧。”
皇帝说完就离开了。
朱常安觉得今冬来的那么早,那么冷。
他前世身边最倚仗,最信任,最重要的人,似乎都没了。
有点难……
有点累……
另一边,程紫玉与李纯并排走着。
“皇上找我祖父来做什么呢?”
“大概,是来给你补嫁妆来了。”李纯笑了起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到:“我答应过你,要多讹些银子回来。我对他儿子那么生气,他这个做老子的总要拿些补偿来……”
……
第四一七章 皇子仁慈()
李纯这话说得古怪。
怎么?做老子的不给儿子撑腰,却怕外人生气,甚至自掏腰包买他这外人一个开心?
程紫玉瞥了他一眼,显然他这个外人比儿子还要重要……皇帝这每每的举动,似乎都更像是一种带了歉意的补偿?古怪!
今日的结果,程紫玉是满意的。
对方百密一疏,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自己反戈一击。
她一早就知,这件事没有直接证据,她压根抓不住朱常安。他只需一切推说不知,咬死肖怀金玉是私情便可脱身。
但即便如此,今日朱常安对她和程家有暗算之心也被摆到了台面上,路人皆知的状况下,今日他再搞小动作就难了。
而拿下肖怀,是真收获。
前世朱常安身边所有的手脚,这次基本都已被砍了个七七八八。倪老远走,肖怀被废,金玉完蛋,就连他的狗腿长贵也已成废物。昭妃已经失宠,他银钱来源捉襟见肘,他那点微薄的产业用来还债都还不够。
王玥那里也与他离了心,势必不可能再全力帮他。
朱常安手中再无可用的棋子和筹码,为防被抓小辫子,这段时日他只怕是要龟缩起来再不敢出半点纰漏了……
朱常哲找人来问话,询问他二人想要个什么结果。
朱常安那里处理不了,但如何处置肖怀金玉,朱常哲还是能做主的。这一趟,朱常哲也知道了他的险情重重,只差一点,这会儿受审的就是他了。此刻,他这是来表谢意了。
肖怀那里,李纯下了狠手,朱常哲又找人“确保”了一下,这会儿传来消息:已瘫!且全无痊愈可能。
如此,对肖怀已不用再动手了。就一个武艺高强,志向远大,一心出人头地,成就大业的武将来说,断了前途还站不起来,便等于扼杀了他的所有希望,绝对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多了。
至于金玉,其实上次在她将金砂茶宠和山水图拿出后,她的价值便已结束了。这条白眼狼,程紫玉杀了她都觉不痛快。
只要每每想到前世程家的倒下,知书入画的死,荆溪人的惨,程紫玉便觉不能轻易饶了金玉。
死,太便宜了她。可这样的人若不弄死,倒不怕她蹦跶,只怕她还会成为遭人利用的一环……
“烦什么,我来办!”李纯主动要求排忧解难。一看他勾起的唇,程紫玉便知他已有了打算……
朱常哲那里很快便将今日事端查了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