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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人,都正随着人流往卫兵聚集处赶去。就连先前与魏虹一道的两位姑娘,这会儿也被“请”回了案发地。
尚不知实际状况的朱常安见状还以为大事已成,也是快速赶去。
一切都很顺利,他唯一奇怪的,是他原本应该来回报进度的手下尚未出现。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许是耽搁了……
这一路,朱常安感受到了不少悄悄打探来的目光。儿子没了,头上绿了,他知道所有人都将用怜悯的眼神看他,他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不知何故,在接近杂院处,他开始觉得那些视线并不那么纯粹,似乎怜悯之外还带了点什么。
他努力整理着措辞,用快跑来渲染他对这个孩子的珍重。他暗暗下着决心,程紫玉,这个仇,他报定了!
他知道表现地越惨,越痛,他的收益也将越大。
他气喘吁吁赶到。
他的情绪已经到位,眼眶已经红了,他要第一时间冲去王玥身边,他要第一时间狠狠抽程紫玉一个耳光!
可他一踏进那个杂院,已经酝酿好要爆发的情绪被卡在了喉间,双腿似扎根原地,叫他寸步难动。
肖怀!
他被缚着!
跪着!
跪在了院中,面向了众人!
他为何会在这儿?
此刻的肖怀应该正在准备护送廖氏过来才对!
他鼻青脸肿,一脸狼狈。
明显,出事了!
“肖怀,怎么?”
朱常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同时,发现肖怀垂着头,垂着眼,周身上下弥漫散发的都是浓浓的绝望。
这一刻,一股凉意从朱常安的脚底猛地往上窜,瞬间直达了脑门。
看着肖怀,他就想到了倪老,一样的被缚,一样下跪,一样被人指指点点,一样挫败感……
肖怀,是不是和倪老一样,被废了?
或是被肖怀那悲凉情绪感染,朱常安一腔豪情荡然无存,连连咽了好几口唾沫,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伴着绝望的心虚恐惧。
他快速用视线寻找陈金玉。
和肖怀一样,陈金玉也同样被缚,口中被堵,一脸死气。
朱常安又去找魏虹和金嬷嬷。
金嬷嬷垂着脑袋,似乎压根不敢看他。
“金嬷嬷,怎么回事?……”他努力压抑住了火气。
可耳边一道魔音却已响起打断了他。
“四皇子好奇怪,出了这么大的事,您只关心您的手下和奴才吗?王侧妃躺在这儿,您的孩儿正有危险,您不关心也不过来看一眼吗?”程紫玉的质问带着讥讽,话一出口,便引得朱常安身上各种古古怪怪的视线更密集。
他反应了过来。
他的节奏因为肖怀而被打乱了。
王玥面色苍白,奄奄躺在一件铺地的厚实披风上,身上也被盖的严严实实,离他并不远,可他竟然没瞧见。而程紫玉站在树下,堂而皇之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这个贱人!她不开口还好,她这么一提醒,多少人都对他侧目了。
“玥儿,你怎么样?”回神的朱常安努力平稳心绪,冲王玥快走去,顺便将在场众人扫视了一遍。
竟已来了这么多人,朱常哲和李纯都在。
朱常安的心在渐渐往下沉……
是的,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人。
除了肖怀,一个都不在!
他的仇敌齐聚,大事不好了!
“玥儿,是谁推了你?”他拉起了王玥的手,满脸关怀,眼里却满是示意往程紫玉的方向飞。
王玥的手冰冷,眸光也冷,神情更冷。她淡淡看了朱常安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合上了眼皮,一脸痛苦绝望之态……
而她的态度让朱常安更加慌张起来。
“玥儿,你醒醒,你不能让凶手逃脱。快告诉我,谁害死了咱们的孩儿,本皇子一定抓到……”
“四皇子,”御医小声提醒。“孩子……还在。”
这四皇子好奇怪,他第一反应该是询问胎好不好,严不严重,能不能救回才是,怎么一上来就自己晦气了一把?
“什么?还在?孩子还在?”
朱常安的面部一颤,却毫无惊喜。
怎么可能?
肖怀的一推,怎么可能失手?
而且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御医刚刚才赶到,还能救回来?一路过来,不是都说状况不好了吗?
事态再次出乎意料,让朱常安生出了些冷汗。
“是,医女及时施针稳定了状况,孩子至少有五成的希望可以保住。”
“哦……”
看到御医面色古怪的表情,朱常安才反应了过来。
他又失态了。他的失望,刚刚是不是有些明显了?
“那,那多谢两位,求您二位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这是我的长子,我很看重。事后必有重谢。”
“臣等一定全力以赴。王侧妃刚服了药,四皇子请稍等一会儿。”
“好。”
朱常安起身,却感觉身子有些麻木,他下意识去看程紫玉。
程紫玉面无表情,可他偏觉得她从骨到皮都在笑……
皇帝到了。
大发雷霆!
刚刚有多高兴,这会儿就有多烦躁。
闲杂人等暂时被清理到了院外。
皇帝看了一圈现场,选了程紫玉问话。
“原本比试正在进行,我与王侧妃都在湖边,哪知魏小姐和两位姑娘突然跑来说看到四皇子的奴婢金玉和程家的管事正在行不轨之举。王侧妃便请了我一道过来瞧上一眼。
这事可大可小,还事关四皇子颜面,咱们几个也不敢声张,所以并未劳动侍卫,只带了几个婆子,请魏小姐带路后赶紧过来了。路上还遇到了昭妃娘娘的嬷嬷,说是金玉突然不见了踪影,如此,更是印证魏小姐所言确实,怕正有不雅正在发生……”
程紫玉这番话引了不少人点起了头,魏虹在湖边的奚落和半阴不阳的讥讽有许多人听在了耳里,后来王玥对程紫玉的邀约也是许多人都知道的,这会儿纷纷应是。
“到了这处后,屋中偷摸的两人大概是发现了我们的到来。冷不丁的,这男子便直接从屋中冲了出来。他直奔王侧妃,将王侧妃一把推了出去。他用了很大的力,王侧妃的肚子直接撞上了那只高缸。”
众人哗然。
朱常安看着垂着脑袋的魏虹和金嬷嬷,却无人有开口之意,他喉头发紧,怎能让这个事实被落定?
他唯有自己硬着头皮努力去挽回局面:
“程紫玉,我且问你,按你的说法,你们一起过来,你们这么多人,怎么他只推了王侧妃,而没有推你或是其余人?你是不是在撒谎?王侧妃究竟是谁推的?”
程紫玉一声冷笑。
“第一,因为王侧妃尤其顾及您的面子,为了您,她走在了最前面。第二,地上跪着的那个男子明显与王侧妃是认识的,很怕王侧妃认出他来,他怕王侧妃指出他的名字,想来正因如此,他才下了狠手。
您此刻质疑我,我却不知您怀的何种心思了?我知四皇子护奴心切,可您就不想为您的侧妃和您的孩儿做主?
恕我直言,您今日的表现很奇怪。您的心腹奴才这会儿出现在了内宅,与您的女人有鬼祟之举,还伤了您的妾室和未出世的孩儿,您对他就没有一点愤怒?
您不该去质问和追责您的奴才?您为何不去向在场其他人或者王侧妃询问事实?可您非但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却第一时间来质疑我的话吗?说句不敬的,你此刻的举动不合理,且古怪。”
程紫玉的话说出了不少人的疑问。
最信任的白眼狼睡了自己女人,害了自己孩儿,这几重打击下,正常男人的第一反应都该是恨不得打死,抽死,掐死那只白眼狼吧?哪里还会帮着白眼狼去质疑目击证人?
正好一阵冷风吹过,朱常安背上的冷汗一收,令他打了个明显的寒颤。
皇帝抓到了重点,手指肖怀,问向身后。“地上这个,是……”
“叫肖怀,是四哥的心腹奴才。”朱常哲轻声在皇帝耳边告知。
皇帝一声哼。一串串怒气正在升腾。他总算是听明白了程紫玉的意思。
可那边程紫玉却似因气恼而口不择言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不喜欢王侧妃的孩儿,命了您的手下对她下了手呢!所以,您可别再对着我横眉冷对了。实在太古怪!”
程紫玉再一开口时,全场几乎已是针落可闻。
“血口喷人!”朱常安暴怒,可程紫玉却点到为止地跪下,表示冲动下胡言乱语了,刚刚所言不作数……
第四一六章 各自善后()
不作数?
好个不作数!
这是当众抽了他一个耳光子,然后说太激动抽错了人?这比抽他这事件本身还让他窝火。朱常安气得发抖,简直想要不顾一切上前掐死这女子!
“好个伶牙俐齿的郡主,父皇只让你说经过,可没让你做判断,你如此胡乱揣测居心何在!”
这会儿的朱常安也明白,若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人,想要攀咬上程紫玉是肯定不行了。所以这会儿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想法子把肖怀从事件里摘出来。
“父皇,锦溪郡主似乎对儿子本就有些偏见,她的证言只怕不足信,儿子觉得……”
“行了!你先闭嘴!”皇帝的怒意渐渐上来。
皇帝虽把人清出了院外,可人群并未散去,都在侧耳关心着呢。因着程紫玉刚刚那句,皇帝已明显感觉到这事的风向又变了……
丢人!
证据确凿,受害者,施害者都是朱常安的人。即便这事与他无关,他也难逃御下不严之责!他有什么脸面还在这儿蹦跶……
而这个时候,侍卫已经按着程紫玉的所指,证实了高缸上有王玥的指印和被衣裳擦拭过的一截痕迹。由于是个废院,缸上和地面都落了灰,所以痕迹尤其明显。就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