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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眼观鼻,鼻观心,顺着鼻尖瞧见的,是衣襟鼓起处,那里放了文兰给的荷包。屁大点事,喝汤罢了,怕啥。她主子有没有病她不知道?
“娘娘身亏,鸡汤性温,用来滋补极为合适。”周御医悠悠开口。
“既如此,绿乔,再给昭妃端两碗汤去,但愿昭妃喝完可以早些醒来。”
文兰勾着唇,她早已发觉被下那身子将腿绷直又并拢。这些汤水喝下去,也不知这妖婆还能憋多久。
那宫女一匙一匙在那儿磨洋工,可绿乔盯着,文兰压着,御医顶着,皇帝的內侍瞧着,她又不敢不从。
文兰三人吃饱喝足后,那厢昭妃也喝完了足足三大碗汤。
文兰上前瞧了眼,顿时一脸惊喜。
“周大人快来瞧瞧,这汤果然滋补,昭妃娘娘面色好看了不少呢!”
昭妃牙根都快咬断了。
这会儿的她憋红了脸,就连额头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那汗珠子一道道滚下,正冲刷着她面上那层厚粉,露出她憋得红扑扑的脸。
天知道她此刻有多难熬?她连手都不敢放在小腹上,生怕一不小心就憋不住……
“周大人,娘娘是不是发了汗就好了?”
“看样子,娘娘应该很快就会醒来。”御医也瞧出了门道,理解了文兰为何要给昭妃灌汤水。
“那就好!娘娘,您可得早些醒过来,若不然,文兰心里太不是滋味了。”文兰笑着将手拍向了昭妃……的小腹,随后故意忽视了昭妃的一个激灵小颤和腿抖……
昭妃不知道自己还能憋多久。她只盼着这帮人耐性耗尽赶紧滚蛋。她很想缴械投降,可她又不甘已苦等了这么久。她一想到“醒”后或将面对的问题,她便唯有继续咬牙。
而文兰却似还没玩够。
“周大人,其实让人清醒的法子有很多不是?听说只要下几针就成了。我看您带了药箱,要不然您就施几针让昭妃娘娘醒醒?”
昭妃的宫女一字排开,咋咋呼呼上了来,连连表示御医是外男,没有医女在,这万万使不得。
“那不要紧!我学过针灸啊,周大人说穴位,我来就是,出了事,由本公主负责!”文兰瞥眼昭妃,见她睫毛连颤了好几下,显然正恐惧加身。
文兰起了坏心:若是拿来那长针,对准昭妃那腹部冷不丁一刺,这妖婆会不会吓得当场就失禁?
她忍不住笑了开来。
众宫女慌张至极,几乎上来围住了文兰连连磕起了头。
就连御医和小內侍也上来劝了。
文兰一叹气,暗道可惜。
也罢,刺错地方得不偿失,到时候就玩不下去了。她还想多玩几天……
“吵死了!本公主随口开个玩笑,瞧把你们吓的。狗奴才,半点出息都没有!叽哇乱叫,扰了娘娘的休养。谁再敢多说一个字便掌嘴十下!有公公和周大人在,我还能害了你们主子不成?”
正好,昭妃的药熬好了。
这一次,文兰的耐性已耗尽。她推开昭妃的宫女,亲手接过了那药。
“娘娘,喝药了!往日你对文兰无微不至地照顾,此刻就换文兰来照顾你了。我亲自喂您喝药。”
文兰悄悄将唇凑到了昭妃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开了口。
“今日这药特别香。娘娘不如猜猜,里边可加了什么?我啊,昨日吃了点不该吃的,我就想着,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独享,于是我便想起了娘娘您。这便找人带了点来给您也尝尝。”
文兰拿着银匙搅动着黑漆漆的药,那声音刺耳,气味更让人觉得古怪。
“这药可刺激,药性生猛。您喝下后可得忍耐。毕竟,皇上出门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当然,您的忍耐力了得,我也看出来了。反正也都是憋,您就咬咬牙继续憋着。
对了,您放心,皇上虽不在,可您这院里院外的內侍不少。您若是不嫌弃,大可以想法子看看那些缺斤少两的公公们能不能帮你!来,张口,不用谢!”
文兰死死盯着昭妃,自己口下无德,恶毒至此,果然昭妃也憋不了多久了,这一点从她脖上那些凸显的青筋就能看出……
文兰舀了满满一大匙药就往昭妃口中塞去。
果然,昭妃的头猛地一摆,躲过了银匙;眼皮也突地一睁;她一手拍向了文兰手中匙,另一手就要去夺文兰手中药碗,同时口口声声喊着“来人”……
文兰嗤了一声,眸色阴沉,演不下去了?
这世间,到底有些事能忍,可有些事却是连赌都不敢赌的。毕竟稍有不慎,便将万劫不复。
可此刻自己踏上的这条不堪之路,与眼前这老贱人也脱不开关系!凭什么?凭什么尊贵如自己,却被逼走上这么条路?
“来人,她要害我,给本宫把她的碗夺下来!”
众人顿时围了来。
昭妃已坐起了身,正扣着文兰的手在嘶喊。
“药碗有毒!夺下——”
文兰心下不齿,手腕被扣又如何,她手指一翻,将碗推了出去……有毒是吗?想要证据?想查证?
偏不让你如愿!偏气死你!
一大碗黏稠稠的黑色药汁直扑昭妃面门,滴滴答答从她脸上往下挂。
而她原本正张口大叫的嘴里恰好被灌进了一大口药汁。
粘腻酸苦开始弥漫,有那么几滴药还滚下了食道。
昭妃害怕至极。
烫不烫的已经无所谓了,狼不狼狈也管不了了,有没有外人也先顾不上,丢不丢人也只能暂时忽略不计,她怕有毒才是真的!
她与儿子已再经不起半点变数了。
刚刚下人说话她听到了,皇帝不在。这就意味着整个江家已经没几个主子了,她一点不怀疑文兰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对自己出手并撇清。
昨晚的事压根与自己母子无关,昨晚他们便已解释过了,可文兰偏就不信。她这疯劲儿自己也算是见识到了,她连大皇子都不怕,何况是自己?
不装了!
没法装下去了!
昭妃几乎如只被拔了毛而一下扑腾飞起的山鸡,在床上蹦了起来。
而下一瞬,她已从床上跳下落地,冲向了一边痰盂,并在抠喉手指的帮忙下吐了起来……
所有人目瞪口呆,几乎不能相信眼前这披头散发,一脸花黑,浑身脏乱又粗鲁粗俗的妇人竟是一国高妃。
“文兰你好大胆,竟敢谋害本宫还当众毁证!你在药里加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娘娘这话何意?有毒?证据呢?”
那厢御医也不乐意了,“昭妃娘娘还请慎言,这药是老夫亲自看着火熬的!期间并未假手他人。哪来的下药之说!老夫坐得端行得正,娘娘信口开河,为证老夫清白,不如请圣上裁定明辨!”
昭妃顿时愣住,随后瞪眼瞧向文兰,这才意识到又被玩了。
“娘娘,我好心给您喂药,您可不能度我君子之腹,不识好人心啊!”
文兰笑魇如花。就骂你是小人,就骂你是老狗,您又能如何?
“娘娘真是生龙活虎,身手敏捷!实乃女中豪杰!您这面色红润,唇色鲜艳,可实在不像是病中!也不知是周御医的医术高明呢?还是娘娘已完全痊愈?总不会……您昏迷是欺君吧?”
昭妃摇摇欲坠,她真想晕了。
可她一转眼,却又瞧见文兰正打开了周御医的药箱,拿出了针灸包,从里边拔出根一指长的银针来。
她不敢晕!
昭妃将自己狠狠掐了一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公主说什么呢?本宫感觉好不少了……”
“那就好,言公公?”
那小內侍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戏,这会儿赶紧上前,将圣谕再次念了一遍。
“娘娘,听到了?从今日起,娘娘你我就形影不离了!我习惯了您的照顾,您就多费些心。我这人向来大方,您若做得好,您欠我的那些债,我便给您免了……”
文兰说话完全是对待奴才的口气,随后又丢下了一块锦帕,上边染了刚刚的药汁。
“今晚不是有茶会吗?娘娘,到时候咱们一道出席。只不过我这帕子脏了,用不得了。这帕子是您送我的,是我的心头宝。今晚我还想用!。。
所以劳烦您,帮我整出一块一模一样的帕子来吧?碧萝,你在这儿伺候娘娘给我做帕子。您既醒了,我也就放心了,那便回了。哎,好累,我去睡一会儿……”
“公主,四爷不是去给您买素斋了?您这会儿睡?”绿乔笑问。
“我吃饱了,四爷回来把素斋送来给娘娘。哦,不对,娘娘大病初愈又喝了不少汤,想来也吃不下。你几个吃吧!听说金山寺的素斋很不错,四皇子的心意,就便宜你几个奴才了……”
什么?
要亲自受着监视给那贱人做帕子?
儿子去给那贱人跑去了金山寺那么远买吃食?
儿子的辛苦诚意最后却是给奴才糟蹋的?
她的宝贝儿子,她自己都没舍得差遣过一次啊!
……
文兰和內侍御医等人消失眼前,昭妃气得浑身发颤,一不小心,便觉裆下突然一湿,她老脸一红,跺脚痛骂着向恭桶冲去……
就这样,昭妃到底没能摆脱文兰的磋磨,倒是朱常安,连个挣扎的姿态都没摆,叫人感觉怪异至极……
昨晚献了美人作妖未成的那位乡绅还不算太笨。今日一早便捐了两千两银子到金山寺,以太后的名义扩建寺庙。
如此,皆大欢喜,本着祝寿喜庆的原则,皇帝也未深究,这事便睁一眼闭一眼揭过去了。
而皇帝也开始真正正视起了老五。
所以他的第三个口谕是关于朱常淇的。
皇帝派了一个正式的任令下去,让朱常淇在船队深入南下前跑一趟徐州,监管核对漕粮,并阅视河工,勘察河道。
这是个讯号,是皇帝试探朱常淇是否可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