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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颜夕静悄悄的依靠着车座椅背,微微阖着眼,安静十几秒,说:“我还在蒙自,开车到天保镇要六个多小时,你最好带着你人先从八里河撤出去,我会连夜赶到天保镇,等我到了再处理。”
那边人急道:“出不去,我的慕老板,你是不知道这的路况,天保镇到八里河得从北城门出去,进山绕路一个小时才能到,而且马鞍山向东一百米的地方还有个小峡谷,得徒步走吊桥上来,车根本开不进村,都在吊桥那头停着,山路崎岖难行,我们又不认道,白天还成,小心一点没什么差错,大晚上的开车在山里走,非出乱子不可。”
慕颜夕沉默片刻,语气微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又没有直升飞机可以直接飞到八里河,如果你们出不去,那就关好门窗,多找几个衣柜挡着,自求多福。”
她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你们的车有没有留人看着?”
“留人了,小张在看手车。”那边的人一下子反应过来,哆哆嗦嗦道:“慕老板……不会是……不会是他有事儿吧?”
手机里传来对方略急促的呼吸声,他咬牙道:“我打电话把他叫过来。”
“晚了。”慕颜夕冷声道:“赵队长你听好,我长话短说,现在是五点四十分,你多打几桶井水,尽可能找些味道刺鼻的东西倒进水里,越多越好,再用厚重的棉被浸泡冷水,躺到房顶上自己蒙住,房子里里外外和房顶都要撒上石灰,如果没有石灰就用草木灰,无论有什么动静,你们都不要动,然后等我过去。”
那边应一声,慕颜夕继续说:“你赶紧准备,还可以给你的同事打个电话,让他就地取材照这个方法做,爬到附近的树上,无论如何不要下来,不要发出声音,能等到天亮,他就没事。不能叫他去村子,三公里山道徒步要走半个多小时,路上天就会黑,若我所料不差,天黑时候他还在山道,就死定了。”
对方紧着答应,匆匆忙忙挂掉电话,其实慕颜夕还想交代,不要将她说的方法告诉其他人,有那些活靶子一样的村民在,赵庆等人的安全会更有保障,但是一想到这些人都极其有道德感,尤其是刑警,必然不会容忍将推人出去挡灾祸,自己苟且偷生的方法,何况,若是有人突然想起来找他们,祸水东引,反而不好。
姜怀目视前方,边开车边说:“慕老板,为了不耽误时间,我可以提前联系天保镇公安局派人做向导,带我们连夜进山,赵队长情况紧急,需不需要另外准备别的东西?”
慕颜夕闭上眼,细白手指拨弄腕子上缠绕的玉珠,碰撞着清脆的铃铃声,她的声音十分平静,“不用,他们要是运气好,能等我赶到村子,自然能逃过一劫,不然,凭那些普通人,就是神仙去了都没用,何况世上还没有神仙。”
萧墨染腰背挺直,坐姿端正,淡道:“此物便如李施主墓园中所见一般?”
慕颜夕回道:“有八成可能,降头师家里专门量产这种东西,其他两成不好确定,但愿赵队长平时求神拜佛有效,不过,他好像不信神佛,如果这事过去,估计他以后会经常跑到清心阁测测吉凶。”
临近六点,冬日里黑的早,天色越来越暗,乌云聚在一起,沉沉的压下来,遮的看不见月亮星辰,姜怀打开车灯引路,明亮渲白的灯光映的车内越来越昏沉黑暗,路上行人渐少,两旁商铺早早的关门歇业,只剩下道路两旁的晕黄路灯和过往零星的霓虹。
新春的余韵绵延在未过正月十五的光景里,一年开头最好的几天,万家灯火,红火热闹的团聚时刻,子孙都在,高堂具全,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没什么比这更幸福。
外面的街道很冷清,偶尔能遇见几个流浪者,窝在墙角蜷缩成一团,街上黑漆漆的,照明不足,他们的轮廓隐藏在浓重暗影里,抬头看看那些窗明几净的楼房,仔细听一听房屋里宣泄的欢声笑语,过不多久,又黯然的缩到属于他们的角落。
人生百态,不一而足,*那么多,活法那么多,有谁能真正依靠神佛庇佑得来想要的一切。
有些事情,有些时候,看似命中注定,仿佛路途在前,其实放眼望去方向渺茫,停停走走不知对错,回顾过往才懂是非,只是过去无法更改,前路难预结局,悔恨再多,遗憾再多,徒留沉重的负担压在当下,终是镜花水月,庸人自扰。
但当真来讲,庸人忙忙碌碌,困惑少,惋惜就少,人生种种不安乐不妥协的追逐就少,岂会自扰,反倒是心思精明的人苦求而不得,又不愿意剖白心迹以为别人看低,却将困扰硬生生安于庸人。
不见泰山。
姜怀问:“慕老板,既然赵队长遇上的事非普通人能处理,你叫他用平常方法对待,会有效果?”
“我不清楚。”慕颜夕答的痛快,“我跟那些玩意也仅有短暂的接触,按照时间推断,那玩意的鼻子眼睛都没有用了,时间长的动作灵活,时间短的还没变化完,行动反而僵硬,一晚上十几户的速度,应当不是时间长的它所做,时间短的还容易对付,关节僵直,不容易攀爬到高处。若要感应到活人无非几种方式,影像,热量,气味,碰触,那些东西都是随手能取的,不会耽搁时间,草木灰可以消除痕迹隔绝气味,冷水降低热量,它的眼睛没用,纵然有用,深更半夜,恐怕也不怎么灵光,只要不是它恰好碰到赵队长,他们就会安全。”
萧墨染拿着慕颜夕的电话联系后面两辆车,让他们跟着直接去天保镇,然后联系幽魅,叫她在蒙自休息一晚,明天前往八里河村。
姜怀无意中朝后视镜看了看,撞上萧墨染清冷的眸光,眼里漆黑漆黑,宛若没有半分亮色的沉沉暗夜,透着几分摄人心魄的凝滞感,姜怀僵着脖子转回来,心跳猛的一停,握在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蜷了蜷。
后面一只手伸过来,拍在她肩上,惊的姜怀哆嗦一下,“慕老板!”
慕颜夕轻柔一笑,细白指尖在她眉角蹭过,“姜怀,你瞧见什么,吓的这样厉害,都冒冷汗呢。”
姜怀犹豫着又去看后视镜,后排的萧墨染微微低头,膝上放着一面古朴黄铜镜子,身如松柏,清雅若莲,刚才的紧迫感觉就像她自己不小心做个梦。
姜怀听到她发紧的声线,“没什么。”
慕颜夕笑的意味深长,将指尖的汗缓缓点在她的眼角,静静的滑落了,仿佛瞧不真切的朦胧泪光。
姜怀嘴唇抿的发白。
第164章 马鞍山()
。
世上许多事情很奇妙,它往往会向你所想最坏的情况发展,差别只是早晚的问题。
天保镇位于云南省东南部,以往绝少下雪,大抵是慕颜夕一行人运气太差,在广昆高速上,还没进天保镇地域,天空就飘起了雪粒子,细细的雪沫随着呼啸的寒风刮在车窗上,天际隐约泛红,沉沉暗暗的,明亮的车灯照到远方,光束虽强,但能见度依然不高。
呜呜的风声夹杂了汽车的轰鸣送向远方,于偏僻车少的广昆高速吹出一种呜咽的调子,扩散开去,消失不见。一直提速开车的姜怀不得不把车速降下来,保持一个稳定的速度,以确保不会在这种恶劣天气下遭遇意外。
半个小时以后,三辆jeep下了高速进入天保镇,按照gps导航的方向开去派出所接人,周围具是漆黑暗淡的,路灯坏了几个,也没有人修,灯泡上的灯罩被冷风吹的吱呀轻响,像残存的几盏快要熄灭的烛火。街道笔直悠长,空无一人。
街道东路派出所门口有个穿着警服的矮个子男人在抽烟,香烟抽完,他随后把烟蒂扔在地上,又拿出一根,可是外面风大,打火机根本点不着,他看见有车往这边开,马上将香烟和打火机塞进裤兜。
姜怀开车到他面前,才隐约能看清他的样子,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警服外面套着件旧旧的羽绒服,眼角缝着深刻的皱纹,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老些。
中年警察的态度谈不上很好,在这种天气还要跟着人进山,谁的心情都不会痛快,男人低声嘟囔一句,打开车门钻进车里,姜怀对他道:“你好,我是成都军区第13集团军特种作战旅中校参谋长姜怀,你的任务是带我们进山,具体事情路上再说。”
中年警察被她的军衔吓了一跳,抱怨的话直接咽回肚子里,低声应着:“是,是,我会全力配合姜参谋长执行任务,这种天气进山是不好,不过也不会有太□□烦,小心一点开车就不会有问题。”
姜怀没理他,专心开车,他的责任就是带路,其他的事情不需要知道太多,姜怀连他的名字都懒得问。
中年警察挪了挪地方,直挺挺的坐着,这辆车一看就价值不菲,军区的车哪儿是派出所的破车能比,所长只是交代他要领几个人进山去八里河,他看着天气不好,又要进山,穿着脏衣服没换,这下坐在车里,他是靠也不是,不靠还累,只能端正的坐着,免得蹭脏车。
慕颜夕早在开门的时候就掩住呼吸,那人一进来就带着一股浓浓的烟味和土味,也不知洗没洗澡,体味大的很,姜怀身为军人,恶劣的环境经历不少,对这早就习惯了,可她一向干净实在受不了,但是让别的车领路,又担心会出意外,人手折在路上不上算,好歹垫着五六层纸巾勉强忍了。
中年警察知道后面有人,不过车外是看不清楚,上车以后是不敢看,姜怀根本不理他,就只能盯着路。开往北城门的途中顺便给车加满油,再灌几桶带上,以备不时之需,出了天保镇北城门两公里往东,就开到进山的路,山路开辟往往只是最低限度的保证通行,宽敞平整就别想了。
天保镇地势西高东低,通往八里河的山路更不规整,连着上坡下坡盘山道,还都是土路,周围环绕着低低矮矮的青山,夜色深沉,已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