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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昭然翻个白眼,“不教就不教好了,我也就是随便提议一下,道长你拽这么多话不嫌累么?”
萧墨染认真回答,“贫道不累。”
高昭然:“……”
这道长真是油盐不进,没救了。
她们拐了大概十几道弯,依然没有见到尽头,方向无法辨识,距离也没办法计算长短,只是,肯定离着墓园很远了。
离得远了,也再听不见那种让人挠心挠肺的划刻声响,此地不再是阴冷,反倒泛着些隐含憋闷的暖意来,整个地方混合浓重的水气,湿漉漉的。
她们行进速度极快,不敢稍有停顿,走过一道弯,不远处赫然又是一道弯。
叶纯白静然开口,语气好似闲聊那般随意,“李小姐这次为了请慕老板出手,肯定花费不少,像慕老板那样雁过拔毛的人,李小姐还能承受得住?”
“慕老板不过要钱而已,这点报酬我还付得起。”
李墨凡苍白着脸,嘴唇的血色褪的干净,伤口裹着厚厚的绷带,染着血的衣袖已经被撕下,露出一般受伤的手臂,白皙的肌肤缀着些暗红凝固的血痕,微微摇晃。背包内不必须的东西已经分给其他人带着,她只背了些医药饮水和食物,饶是如此,拔除阴毒的她也有些勉强支撑。
“哦?”叶纯白意味不明,精致漂亮的脸一本正经,“可是李小姐,在李家的地位,好像岌岌可危呢。”
李墨凡警惕起来,身体有一瞬的僵硬,“你什么意思?”
叶纯白饶有兴致,抱着手臂,突然绽出个笑来,“什么意思?李小姐还没有想明白?”
李墨凡抿了抿唇,“叶先生,我不明白你说这话的用意。”
旁边有人接话,语气轻的不成样子,却媚的似要腻出水来,“李小姐,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装傻么?难道你看不出来,你已经成为李家的弃子?”
李墨凡神色陡然变的阴沉,目光锋利如刀,却在撞上萧墨染的时候猛地收了回来,家族已是做的那么明显,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弃子,已经被舍弃在这里,可她身边的人敌友不明,唯有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能做。
被人拆穿的感觉不好,就像□□裸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任人愚弄嘲笑。
慕颜夕和叶纯白遥遥相望,笑意愈深,叶先生也是坏到极点,落井下石说的就是她,明明什么都看出来,可李墨凡毕竟是李家的大小姐,深的李家长辈喜爱,只要能出去,地位依旧举足轻重,可现在却逼的她无处躲藏,却不知李墨凡是哪里招惹了她。
叶纯白步步紧逼,“既然李小姐不清楚,那我就再讲的清楚一点,锁链为什么会突然震动不停?我们自进入开始都没有遇到‘它’,那后来的那只‘它’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凭空出现的丝罗瓶又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丝罗瓶源自南洋,是南洋禁术,修炼起来风险巨大而且百难存一,这么多的丝罗瓶,肯定不是短短几天或者几个月可以炼成的,你不仅对家族一无所知,还在进入这里之后被视同与外人遭致毒手,那么李小姐,你不是弃子是什么?”
李墨凡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叶纯白冷笑道:“不如我来告诉你罢,‘它’自然是有人放出来,丝罗瓶,也是有人提前藏在这里,锁链巨响,更是有人蓄意安排,为了放出‘它’做的掩饰,令我们找不到源头,制止不了‘它’被放出来。李家煞费苦心,不过是为了能让所有探知李家秘密的人都死在这里,从而确保李家的昌盛,可你居然找了慕老板,李家多少知道慕老板的手段,一味阻拦不会有什么效果,他们也没有力量去真正抗衡,所以,李家家主不介意你寻找李家秘辛的话不过是敷衍你,意图稳住你的行动,争取时间做准备,如果李家有心盯着你去得知慕老板的动向,那你身边的眼线会比守在墓园外的人都多,可你身边没有,就连守在墓园外的最后一层示警都显得稀松平常,没有间隔时间联络,甚至也没有定时进墓园查看,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只是伪装,李家想让我们不生警惕进入这里,在猝不及防的时候被杀掉。”
李墨凡倒是沉得住气,到现在也是不露声色,“叶小姐心思细腻,我及不上你。”
叶纯白眼眸轻飘,艳如桃花,美不胜收,“李小姐四面楚歌,现在该怎么办呢?”
李墨凡轻喘几声,缓和一下急速跳动的心,“叶小姐告诉我这些,只不过是想说明我现在身边树敌遍地,在家族暗算之下,随时都有可能横死,而你记恨家族想要害你的命,如果我不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就会用我来泄愤。”她转过身,盯着慕颜夕,“慕老板想来也是跟叶小姐一样的想法,是不是。”
慕颜夕点点头,赞许道:“聪明。”暗地里拽紧萧墨染的袖子,在她润白的掌心捏了捏,示意她忍耐一下。
萧墨染出乎意料的听话,竟没有不顾慕颜夕的阻拦替李墨凡说话,低头默诵道号,稍稍退在一边。
李墨凡心思稍定,不甚紧张也没有丝毫慌乱,世家大族出身的涵养气度未损半分,“慕老板,叶小姐,你们想要的补偿和会提的条件,都有一个共同的前提,就是我能活着出去,家族下定心思要除掉所有知情人,肯定不会接受你们的条件,唯有我出去,掌控整个家族,对你们才最是有利。”
叶纯白瞧她,容貌极致的漂亮,却不近人情,“如果你出去了,却掌控不了李家呢?”
“这你不用管。”李墨凡成竹在胸,“我既然说得出,就做的到,全看叶小姐信还是不信。”
叶纯白转身就走,也算是没有表示的表示。
李墨凡松懈下来,跟她接触那么久,叶纯白脾气一向怪的很,取舍全凭自己高兴,她还真怕叶纯白不要补偿拿她撒气。没了这些人,她在这里一个小时也活不下去。
“加快进程。”慕颜夕沉声道:“那个铁箱子撑不了多久,‘它们’就要来了,通道狭长,对我们不利。”
“颜夕。”萧墨染语气淡的犹如轻烟,“若其后李施主遇险,你要多多注意,救得她性命。”
沙沙的脚步声掩盖了她说话的声响。
慕颜夕落后一步,同她比肩而行,“墨染,你怎么呢?”
萧墨染垂着眼,目光落在缚魂镜上,“没什么,只救护之时,唯有李施主,每每令我力不从心。”
慕颜夕脚步一顿,又赶紧跟上去,“你……不想救她?”
萧墨染许久没答话,呼吸声轻轻淡淡,恍若缭绕的晨雾,莫名的透着几分涩然,“并非是我不想救她。”
慕颜夕心下一沉,“……我知道了,交给我就好。”
萧墨染默不作声,良久,“嗯。”
作者有话要说:唉,最近……大家还是养肥吧,斟茶递水,同志们辛苦了,
第120章 究竟涅槃()
眼前霍然一亮。
仍是一个空旷寂静的墓室。
在甬道里跑了快半个多小时;才从七转八转的弯道里出来;出口很小,只容的一个人躬着身体钻过去;因着通道狭长,声音能传的非常远;那般悉悉索索的爬行声响犹在耳旁,听的人心里烦躁。
出口在墓室一侧的石壁上;像是随意开凿的一个小口子,边缘毛糙不平整;空气更是湿润,狼眼手电四处环顾;墓室四面墙都湿透了;水滴汇成一束;沿着石壁凹凸的痕迹滑落下来,积成一滩。
滴答。
这个地方不曾有除湿的布置,看样子应该是以前并没有似这样浓重的水气,在近些时候才变成这般,可能一年,也可能数年。
墓室墙上原应是有壁画,可常年水气侵蚀,已经变得斑驳模糊,辨认不清是什么形状图形,只看着像是硕大的羽翼族图纹,或高傲或华贵,且图纹上总有点缀的长虫。
壁画精致华美,可在水滴污染下已经破败不堪,手电光照过,泛着青白的颜色,图纹褪色斑驳,显得狰狞可怖。
中央耸立着一面石壁,高两米多,宽约十米,横在墓室中。在潮湿的环境下,唯有石壁干燥如初,左半壁画,右半题字,两相对称,但对于画作题字的一贯做法有些怪异,许是建造之时就有着防止水滴侵蚀的缘故,壁画题字全不用漆彩颜色,尽是在石壁上凿刻,壁底长了许多苔藓,绿幽幽的。
上面画着一个穿着佛衣的行脚僧,背着书篓,杵着一根像是随地拾起的拐杖,远处山峰起伏,连绵不断,行脚僧身后有架九龙辇,八个人抬着,还有数不清的仪仗,辇前的人着帝王华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似在送别行脚僧。
叶纯白仔细看了另一半的刻字,说:“画不用看了,是玄奘西行图。画的是唐太宗送别唐三藏的情景。”她抬手指着刻字,“这里刻的字就是唐三藏从印度求取回来的真经范文,只不过,每部经书下都有一句梵文,我看不懂。”
萧墨染上前几步,一句句细看经书下的梵文,叶纯白瞧着她许久,慢慢退后,环抱着手臂也去看壁刻。
萧墨染按着梵文一句句翻译,“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楞伽阿跋多罗宝经:云何净其念,云何念增长。金刚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她念到这里,突然停顿了,再去重新看所有的梵文,面上不露声色,沉静如水,待再看过一遍,从背包里拿出数码相机,调整好,其他人的狼眼手电离的远些,只稍微给光,能照清楚上面的字就行。
萧墨染心思细腻,聪慧通透,对于道法经文记的很是详熟,壁刻上并非是唐三藏取回的所有真经名称,只不过是一小部分刻在上面,经书名称下的梵文也不多,她看过一次,大体已经都能记住,可为了确保没有差错,这才再拍照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