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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隔着两层布帛碰撞着冰冷坚硬的地面。
发出一声牙酸的声音。
丫鬟瞬时面色惨白,人疼得险些晕厥。
“你,”梁帅忍不住瞪起眼,但见老妻扭曲着脸,两颧高耸,一副恶狠狠的模样,顿时摇头。
复又起来,扶丫鬟。
丫鬟身体单薄,以梁帅的力道可以很轻松的带起。
只是待他松开之时,丫鬟两股作痛,根本无法立稳。
梁帅无法,只得半搀着,并唤人过来。
刘氏却见那丫鬟依偎梁帅,登时大怒。
但她口不成言,便挥舞着手臂,指了丫鬟,厉声尖喝。
“好了,你够了,”梁帅拧着眉头,喝道。
刘氏动作一顿,不可置信的看着梁帅。
有人从门口进来,梁帅把怀中人交与她,叮咛她照顾妥当,并言若是不妥便请郎中。。。
丫鬟千恩万谢的随着来人走了。
梁帅上前两步,紧盯着她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话语里满满都是失望。
刘氏望着他,露出惨然的笑。
终于,他还是够了。
也是,就她这副鬼样子,任谁天天面对,也会生厌。
梁帅已收了甲胄,出门。
刘氏转眼,正见搁在边上的药碗。
她用力将其拨落。
清脆的响声传到门外。
正往前行的梁帅脚步一顿,再提步时,走得更快了。
前院,梁二正好进门。
才来到穿堂便与梁帅打了照面。
看到他手里的甲胄,梁二眉头紧皱。
“阿耶,你当真要出征?”
他直言道。
“是,”梁帅看他一眼,转头进了书房。
“阿耶,”梁二在后紧跟,道:“你不能去。”
“为何?”
梁帅搁了甲胄,坐定。
“你这身体是福娘用了多少药材养回来的?”
“所以呢,”梁帅看着儿子。
“你不能去,”梁帅眉头瞬时立起。
“我去,”在梁帅发怒之前,梁二道。
“你?”
梁帅侧头想了片刻,道:“也好。”
“宣武这几年的收成都在周都尉那里,你自己照量着办,”对梁二,梁帅只有放心。
“只有一条,”梁帅道:“此番是为讨逆,可不是帮你圈地盘,你可莫要打歪心思。”
对于柳福儿打到哪儿收到哪儿的事,梁帅也是知晓的。
不过儿媳在其中都是出了大力的,他也无法多说。
梁二笑了笑,道:“那我这就去找小六商量。”
他转头走了。
梁帅却以为儿子是听进去了,便把这事搁下。
梁二来到府衙,二话没有便问及辎重粮草之事。
周小六把账册摊在他跟前,道:“就这么多,也就能支撑大军五月之需。”
“太少了,”梁二皱眉。
刘家盘踞南边大片土地,刘家的老巢又是建在最南之地。
就这么点粮,没等打到,就已经告罄了。
周小六叹气,道:“不然我先把这些发走,再去各世家走走,看能不能再筹些。”
梁二点头。
当下,能凑些是些。
周小六去外面处理这些事情。
梁二转去校场点兵。
两天后,他带着大军南下。
当途径鄂岳时,谢大将筹措的粮草交与他,并言,此乃柳福儿交代。
看到压得水线几乎快要落入水面的粮船,梁二一直有些复杂。
他悄悄吩咐郑三领兵沿着水道往南进发。
他从边上拐道转去江陵。
因着不能耽搁进程,他便跟谢大借了速度更快些的楼船。
没出三天,他便抵达江陵。
进了城,望着高耸的府门,梁二紧张的搓手。
一路上左思右想,或软或硬的话,似乎在这一刻都随着渐渐的临近消散一空。
他一步一挪的进了府门。
老常看到他,忙迎上来。
梁二扯了个有些僵硬的笑,道:“福娘在吗?”
“在呢,”老常引着他往后去。
“你去忙,我自己去就是,”梁二道。
老常止了步子,道:“城主在内院。”
梁二点头,用力咽了口唾沫,方迈开大步。
老常在后,看了他一会儿,直到看不见背影。
内院正房边上的小跨院里,包娘子正给面色通红的侯小郎诊脉。
“怎么样?”
待她收手,柳福儿有些紧张的问。
“先吃副药看看,”包娘子沉着脸道。
她过去边上写药方。
青止急忙跟去边上,待到方子写好,她一把夺过来,目光微斜,盯了柳福儿一眼,才去外面煎药。
柳福儿将浸在冰水里的帕子投出,摊展平整,搁在侯小郎额头。
看着病得难受的侯小郎,柳福儿叹了口气,道:“就是块糕,谁知道他吃不得呢?”
毕竟那两个小的吃得可是欢实得紧。
包娘子道:“他这身子太虚,补得太过,反倒适得其反。”
“那现在怎么办?”
柳福儿道。
“只要今天退了烧,便没有大碍,”包娘子道。
“那就好,”柳福儿松了口气。
只是气没等喘完,就听赤槿来报,梁二回来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拿起需要勇气,放下更需要勇气()
“他怎么回来了?”
柳福儿拧眉。
此时,他不是该在征讨刘家的途中吗?
“郎君就在院里,娘子你要不要回去?”
赤槿小心的问。
柳福儿抿了下唇。
对军务,梁二从来不会儿戏。
此番归来,或许是有事。
但在内心的角落,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说,或许他就是只是为了见她才归来的。
心在这一瞬骚动起来。
一个声音频频跳起来叫着,让她快些,再快些过去。
柳福儿深吸了口气,将骚动压下,提步回到院子。
进了门,便看到梁二高大伟岸的身影。
柳福儿屏吸,努力按住欢蹦乱跳的心脏,,淡声道:“你怎滴回来了?”
“我,”梁二梗了下,看着妻子明显消瘦下去的脸颊,他很是心疼。
“你瘦了。”
柳福儿侧开脸,躲了他伸过来的手,道:“是有事?”
梁二看着她冷峭的线条,低声道:“顺路,我便回来一趟。”
“那就是没事了?”
柳福儿忽的转眼看来。
目光深邃,如冬日里的冰潭,冰冰冷冷。
梁二浑身一僵,翕了翕嘴角,脑子一片空白。
“如今战事紧急,你身为领帅,怎可擅离?”
柳福儿道:“以身作则,可不是说说的,几万大军的眼睛都在看着呢。”
梁二嗯了声,看着柳福儿,大手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直到掌心湿润,都不敢真的伸出去。
柳福儿微微转身,看着门边,道:“我在衡州和吉州的粮仓还算充裕,你若用得着,便拿去吧。”
“若是顺利,应该用不着,”梁二声音低哑。
柳福儿似有若无的嗯了声。
接着便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风轻轻拂过,吹动两人发丝。
梁二贪婪的看着她,恨不能把她印在眼睛,刻在心里。
柳福儿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但她却强迫自己保持此时的姿势不动。
月洞门处,青止急急过来。
见柳福儿在说话,她忙又缩了回去。
“什么事?”
柳福儿眼睛尖,在她躲开之前便已出声。
青止只得站出来,道:“郎君喝不下药,一喂进去便吐出来。”
“包娘子怎么说?”
柳福儿眉头皱起。
“包娘子让我再煎,”青止眼眶微红,低声道:“可小郎君真是喝不进去。”
“我去看看,”柳福儿提步,似乎很随意的看梁二。
“我这就走,”梁二急忙接话。
柳福儿眼神微闪,微微点了下头,便疾步走了。
梁二盯着柳福儿背影,直到她进了小跨院,才颓然耷拉下肩膀,脚步沉沉的出了院子。
另一侧,柳福儿忽的转身回来,见他真的走了,她表情有些复杂。
青止从屋里探出头来。
柳福儿忙收敛情绪,跟了进去。
侯小郎病情来时汹汹,柳福儿和包娘子守在他跟前,直到天色微明,他热度消退,才回去歇息。
赤槿服侍她歇息时言道,梁二已离开。
柳福儿垂下眼,沉默的上了床榻。
赤槿将床帐拢好,立在旁边片刻,才离开。
柳福儿闭上眼,眼前却闪过梁二的模样。
这么久不见,他瘦了,也憔悴了。
总是飞扬的眉头间有着浅浅的印痕。
柳福儿咬了咬牙,将升起的心疼与怜惜压下。
他的家人是他过不去的心坎。
刘氏却是她为眼中钉。
既然明知道结果,就没必要再扎进去,自取其辱。
对梁家,她自问已是尽心。
奈何,不论她怎么做,他们始终都是一家人。
她终究融入不进去。
既如此,那就索性抽身。
也能两厢都清净体面。
柳福儿一遍遍说服自己,当下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念了多少遍,赤槿从隔间过来。
见柳福儿睁开眼,她道:“娘子,已是辰时二刻,再过会儿,宾客们便要来了。”
柳福儿掀了被子起身。
赤槿撩了单薄的纱帐,才见她眼底的青黑。
“收拾一下吧,”柳福儿起身,去屋角盥洗。
赤槿叠着锦被,很是闹不明白。
明明郎君惦念娘子,娘子也记挂郎君。
可为何却成了现在的境况。
柳福儿收拾了自己,坐到妆镜边。
赤槿过来帮她挽发。
柳福儿左右看看,拿了粉盒,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