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山郡守急忙的跟着兵士出门,并以最快速度下到阜头。
眼望大船极快的驶远,山郡守微微摇头。
这世道只怕要更不太平了。
大船以最快的速度跨越千余里,终于在七天后的某个傍晚,赶到河东治所外的大营。
大船甫一靠岸,梁二便夹着儿子,飞奔下了来。
一早候在这里的葛先生急忙迎上去,带着他往里去。
梁二边走边道:“阿耶如何了?”
“不太好,”葛先生摇头。
梁二还想要问。
葛先生推了他一把,示意道:“先进去吧,有事过会儿再说。”
梁二深吸了口气,抬手撩了帐篷。
偌大的帅帐,此时弥漫着浓郁的药味。
略微靠里的床榻上,梁帅倚着几个大枕头。
有兵士半蹲着,在给他喂服汤药。
“我来吧,”梁二放下梁康,快步过去。
突然失了支柱,梁康有些踉跄。
不过往前蹭了两步,他便重又站稳,并往梁二跟前靠来。
梁帅转眼,看着面容极其肖似自己的小小豆丁,挪腾着小腿朝自己奔来。
一颗心顿时暖得化了。
他颤颤伸出手,想要抱他。
奈何他此时已是力不从心。
看着之前还精神矍铄,龙精虎猛的可以打得他上蹿下跳的阿耶变成连胳膊都抬不起的病弱老人,梁二喉结剧烈滑动几下。
他搁了药碗,挪开些距离,示意梁康过来。
梁康也很听话,当真来到近前。
“叫翁翁,”梁二道。
梁康看看梁二,又看梁帅。
梁帅咧嘴,露出笑容。
“康儿,我是翁翁。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记得吗?”
梁二无语。
那时他眼睛都还没全睁开,能记住什么。
梁康看了看药碗,瘪了下小嘴。
梁二拐了下儿子,半命令的道:“叫人。”
梁康小身子被他拐得往前一耸。
梁帅登时变脸,他一低头,把梁二手里的药喝了大半,道:“一边去,这么点大孩子,下这么重手。”
被亲爹嫌弃了的梁二彻底站去一旁。
梁帅笑眯眯的道:“叫翁翁。”
梁康看了眼梁帅,又看梁二,再看梁帅时,他咧了只长了几颗小牙的嘴,含糊的喊翁翁。
梁帅急忙答应,疼爱的虚揽着他。
眼睛盯着梁康,动也不动。
梁二眼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便搁了碗出去。
见葛先生立在帐篷边,便道:“到底怎么回事?”
梁二道:“好端端的,怎滴就旧病复发了呢?”
葛先生看了眼周围,小声道:“那不过是对外说辞。”
他道:“你阿耶是中毒了。”
“什么?谁干的?”
梁二瞪大眼睛,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杀意。
“目前只能确定是有人在食物下毒,凶手还没有真正寻到。”
梁二皱起眉头。
葛先生道:“出事之前,军中才刚抄了一窝野猪,梁帅让火头旅把肉都做了,给大家改善一下。”
“不想大家吃了都没事,唯独梁帅出了意外。”
梁二眯眼。
“军医查验过,他那碗里额外加了麻花,也幸得梁帅用的不多,这才留了一条命下来。”
他看了眼梁二,道:“有件事你怕还不知晓。”
他道:“朱大郎回去的途中死了。”
“死了?”
梁二有些惊讶。
“是汪家偷袭,”葛先生叹气,道:“跟过去的兄弟,死了大半,余下的都伤得不轻,如今在山南养着呢。”
梁二垂眸想了想,道:“那朱家怎么说?”
葛先生摇头,道:“朱家把人接回去,料理丧事。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举动。”
“一个活生生的儿子就这么没了,朱家半点动静都没有,这实在不太寻常。”
梁二垂下眼。
将心比心,自己儿子要是有个闪失,他生吃对方的心都有。
他道:“你是说这事是朱家干的?”
“很有这个可能,”葛先生道。
“不可能吧,”梁二拧眉。
梁家军里的人皆是跟着一同南征北战多年的老人,大家相互信任,相互扶持,已是亲如一家了。
在这里,便是朱家想要下手,也没人帮他呀。
葛先生眼睛一瞟,道:“你忘了,现在这里能够发号施令的可不止梁帅一人。”
“闽兴,”梁二牙齿磨得咯吱吱的响。
他迈开大步,就朝闽兴的营帐奔去。
“二郎,”葛先生急忙扯住他,道:“你先别急。”
“我阿耶都成这样,你让我怎么不急,”梁二瞪起眼睛。
葛先生知晓他是在气头,也不计较他的态度,只道:“是梁帅不想把这事闹大,以免动摇军心,影响大局。”
梁二闻言,立时顿住脚步。
第三百九十二章 放下我乖孙()
葛先生看了眼周围,拉着梁二去他营帐里,道:“梁帅病卧,大营里就他官职最高。”
“这两天他几次召集众将,想要攻打治所,只是碍于大家齐齐谏言,才勉强没有拿皇命来压。”
“不过现在好了,你回来了,众将也有主心骨了,闽兴也就再翻不起大浪。”
梁二冷哼一声,道:“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二郎慎言,”葛先生忙喝止住道:“他毕竟是你上官,又手拿皇令,说话需得再三谨慎,不然徒给你阿耶惹麻烦。”
梁二抿了嘴,不吭气了。
“我已给将军送信,山南那些人有他看顾。”
梁二点头,闷声道:“先生可想出怎么揪出害阿耶的凶手了?”
葛先生捋了把胡子,道:“咱们大营里,就那么两个外人,实在不成,把他们抓起来,一顿严刑拷打,难道他们的骨头还能比烙铁皮鞭还硬?”
梁二眨巴下眼。
“只是,便是他闽兴招认是朱家人指使又能如何?”
葛先生道:“朱宕完全可以说,这不过是他一面之词,是他栽赃陷害。”
“朱宕那人我见过,最是谨慎不过,他能行此事,就绝不会留下把柄。”
“而且,跟这想比,我更担心唐皇。”
他道:“梁家军号称十万精兵,所过之处,所向披靡。”
“这样一支军队,谁人不想拥有?”
梁二看着葛先生,明了他是担心唐皇借机收回兵权。
葛先生淡声道:“这两日闽兴可没闲着,各级将领他已见了个遍。”
“就他,”梁二失笑,“他那德行,谁眼瞎跟他?”
“事无绝对,”葛先生冷着脸,道:“人心隔肚皮,不到关头,谁又知道究竟如何?”
梁二这才正色,道:“那先生你说,该怎么办?”
葛先生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收拢军心,唯有把人抓在手里,才能让朱家,让唐皇投鼠忌器。到时不必我们动手,他们自会给我们个交代。”
“你说怎么办吧,”梁二答得很快。
在他看来,能给阿耶报仇,比什么都重要。
葛先生道:“其实也不需做什么。”
他道:“梁家人自己就是一面旗帜,只要你们在,他们的心就在。”
梁二秒懂。
他转头出了帐篷,望了眼天色。
这会儿正是早操将要结束的时候。
梁二一头扎进梁帅的营帐,直奔梁康。
没等梁帅反映过来,他一把捞起儿子,直奔帐外。
“你这是做什么,”梁帅有些发急的微微撑起身体。
但他此时实在虚弱,只一下便重又躺了回去。
梁帅急得气都喘不匀,他叫了门口的兵士,命其赶紧去把人追回来。
葛先生从后面进来,见他急得脸都变了色,忙上前道:“你别急,他没事。”
梁帅看他道:“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
葛先生轻叹了声,道:“我只是把可能发生的情况说与他听。”
梁帅胸脯剧烈起伏。
葛先生扶他躺好,道:“我知你忠君之心,可你可有想过,如果梁家失了军权,唐皇会如何待你,待梁家?”
“这还用想?”
梁帅道:“君以国士待我,我怎能不以国士报之?”
“先皇待你的确不薄,”葛先生语气转缓,低低的道:“你感念先皇恩德,愿以命相报,这本也无可厚非。”
“先皇托你辅佐唐皇,你鞠躬尽瘁,事事操心,唐皇可有领情?”
“这几年,你可曾看到他对满朝老臣有一丝敬重之心?”
他道:“远的不说,就看崔家。”
“崔老尚书为了他,已是鞠躬尽瘁,直到生命垂危,也还在为国事操劳,可结果呢?”
“不过一年不到的光景,就已物是人非。”
“再这么下去,梁家便是下一个崔家。”
梁帅沉默不语。
葛先生瞧出他的动摇,忙道:“将军、司马从十五岁便随着你四处征战,身上的伤怕是数都数不清。”
“还有家里的两位小郎,”他道:“他们都还是个孩子,尤其康儿,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你忍心让他这一生都在被人刻意的打压里度过?”
梁帅还是没有说话。
葛先生起身,道:“我去校场看看,你可有什么事交代?”
梁帅垂眼不语。
葛先生一直盯着他。
半晌,他道:“这会儿日头正大,二郎要胡闹就随他便,别把康儿晒坏了。”
“知道了,”葛先生眉目舒展,挽袖撩帘。
待到立在外面,葛先生回望重被遮掩严实的门口,轻舒口气。
能想通便好,相交一辈子,他真心希望老友能有一个善终。
帐前兵士列队持枪,昂首挺胸的走过。
葛先生微笑的目视兵士走远。
这等精神状态,也只有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