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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太后教训的极是,臣惭愧!”
关卓凡扮出“惶悚”的样子,连连点头。
顿了一顿,又苦着脸说道:“不过,这个月,情形特别一些,呃,这个……”
“情形特别?特别在哪儿呢?”
“臣去敦柔那儿的时候,刚巧赶上……呃,敦柔的身子不爽利。她说,这几日,你还是去丽姐姐那儿吧,于是我就,呃,我就……”
在这儿要特别说明一下,为表明双方地位完全平等,荣安公主和敦柔公主之间,不叙年齿,而是互称“姐姐”,这是绝无仅有的安排——没法子,谁叫这桩婚事,本身就是绝无仅有的呢。
“真的假的?”慈禧又好笑,又好气,“你这个人!唉,不晓得讲你什么好!虽说新婚燕尔,至于就……**成这个样子嘛!”
“臣何敢欺瞒太后?下次敦柔进宫请安,太后问了,便知……呃,臣言不虚了。”
“谁管你……虚不虚的?“慈禧嗔道,“敦妞儿那孩子面嫩,这种话,我怎么好当面问她?”
顿了一顿,又说道:“你这个人!敦妞儿那儿,不是还有小熙嘛!”
“臣想着,敦柔身子不爽利,臣就过小熙的屋子,这个,敦柔的面上,须不好看……”
“你去找丽妞儿,敦妞儿的脸面,就好看了?”
“太后教训的是,臣惭愧,思虑不周。”
慈禧竖起手指,在关卓凡的胸膛上,狠狠地戳了一下,咬牙说道:“你那个……玩意儿,实在太惹事儿了!要不是,哼,看在它……还有点儿用处的份儿上,干脆切掉算了!一了百了!”
说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关卓凡浑身一激灵:我靠,姐姐,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你别怪我管得太宽,”慈禧的声音变得温柔了,“这到底也是为了你好!别的不说,你成了亲,敦妞儿嫁了给你,老六就迟早得退出军机处了。如果敦妞儿在你这儿……不如意,他能放心?不放心的话,能放手?”
关卓凡心中一动,这个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啊。
正在想着怎么回话,“咕噜噜”,肚子里又是一阵轻响。
慈禧又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好了好了,赶快传膳!不然,空着肚子说了这么一大篇儿,咱们的轩王爷,真的要饿晕过去了!”
*
*
从颐和园出来,先送圣母皇太后回宫。
銮驾进了紫禁城,宫门随即下钥。
图林请示:王爷,咱们接下来回哪儿呢?
关卓凡自失地一笑:都这个点儿了,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嗯,柳条胡同。
啊?
图林以为王爷口滑,说错了。
关卓凡又重复了一遍。
没错,就是柳条胡同。
关卓凡叮嘱了一句:别顺着皇城根儿走,兜个小圈儿。
图林怔了一怔,随即明白了:柳条胡同在城南,如果按正常的路径,出皇城东安门右转南下,就会经过理藩院后胡同,这就变成过荣安公主府而不入了。所以,得兜个圈儿,绕开理藩院后胡同。
车子启动了。
今儿为什么要回柳条胡同?
如前所述,白氏、明氏还住在柳条胡同,得再过几天,才能拾掇清爽了,搬入朝内北小街的新王府。
关卓凡回柳条胡同,不是为了叫两个嫂子“受累”的,今儿白天,圣母皇太后已经够他“累”的了。
他思绪甚乱,有的事儿,很想听一听白氏的意见。
遇上麻烦事儿了,他第一个想要与之商议的人,还是白氏。
唉。
嗯,什么麻烦事儿呢?
慈禧开始干涉自己的“家事”了——甚至把手伸向了自己的房帷之私。
仔细想想,这个,并不算太出意外。
可是,这个势头,非常、非常、非常不好。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可怕的控制欲()
为什么说,这个势头,“非常、非常、非常之不好”呢?
原时空,慈禧就以干涉穆宗、德宗的房帷著名;本时空,她的这个毛病的发作,大幅度提前了,只是发作的对象,不是自己的儿子——小皇帝年纪还太小,不及于此——是自己的情人。
正因为发作的对象是自己的情人,干涉起来,怕是会更加的起劲吧。
关卓凡想,老子作死不死,做了她的情人,实乃时也、命也。不过,成也、败也,祸兮、福兮,我要特别警惕她这个危险的苗头——原时空,穆宗、德宗的悲剧收场,同他们皇额娘的这个爱好,大有关联。
尤其是穆宗。
穆宗立后,慈禧中意的是富察氏,穆宗本人和慈安中意的,却是阿鲁特氏。
富察氏明艳娇憨,人既老实,出身又十分高贵——富察氏为满洲“八大贵族”之一,并没有什么不好。可她只有十四岁,穆宗大婚之后就要亲政,宸衷独断,政务繁钜,找个小妹妹当老婆,啥忙也帮不上,啥事儿也不能商量,十分无味。因此,他宁肯选择年已十九、比自己还大着两岁的阿鲁特氏。
除了成熟稳重,阿鲁特氏最大的优势,在于她是本朝第一个蒙古状元崇绮之女,幼承庭训,诗书娴熟,论起“学问”,实在比穆宗的还大。穆宗想着,阿鲁特氏为后,可不仅仅是“贤内助”了,平日夫妻唱和,弄文戏墨,岂非神仙日子?
因此,阿鲁特氏容貌虽不及富察氏,穆宗还是坚决地拂逆了生母的心愿,择阿鲁特氏为后。
富察氏屈居“榜眼”,封为惠妃。
慈禧气得发昏廿一章,儿子不听自己的话,如果只是自把自为,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个阿鲁特氏,还是慈安中意的人选!就是说,儿子是听了他嫡母的教唆,来跟自己这个生母为难!这就不仅仅是胳膊肘往外拐的问题了——这,这,简直就是不孝,就是忤逆!
因此,穆宗大婚之后,慈禧这个婆婆,就绝不会有好脸色给皇后这个媳妇看了,明里暗里,三天两头找皇后的碴。皇后有心逆来顺受,可实在不晓得怎么样才顺得下来,皇帝夹在中间,亦苦恼不堪。
尤其是,只要皇帝在皇后那儿过夜的次数,多过了在慧妃那儿的,慈禧就要干涉,要么指责皇帝“虚淘了身子”,要么说“慧妃满洲世家出身,明晓规矩,还是由她来伺候你的起居,比较合适”。
穆宗的脾气,和生母其实是挺像的,也是倔驴一头,赌起气来,索性皇后宫里也好、慧妃那儿也罢,统统都不去了。
但年纪轻轻,血气方刚,长夜漫漫,无以排遣,穆宗又是极嗜好声色的人,宫里面呆不住,变装“微行”,一回两回,终于走到了“八大胡同”里,染上了没有人敢明宣于口的隐疾。这个病,和“天花”相伴发作,彼此推助,再好的医生,亦左支右绌,顾此失彼,迁延了没有多久,便回天乏术,龙驭上宾了。
穆宗崩逝,封号为“嘉顺”的皇后,却成不了“嘉顺皇太后”。因为穆宗无嗣,醇王之子载湉入继大统,“皇后”变成了“皇嫂”。这是一个极其尴尬的身份,还不如慧妃这种正经的“先帝妃嫔”。
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且是没名没分的寡妇,今后数十年冷宫长夜,一眼望不到尽头,想一想,便不寒而栗。再想起“恶婆婆”的那张冷峻的面孔,更觉生无可恋。
于是,就在嗣君登基之后一个月,嘉顺皇后崩逝,“从大行皇帝于地下”。
嘉顺皇后的具体死因,暧昧难明,不过,她死志早萌,自行弃世,大致是不错的。只不过,是吞金仰药,还是哀痛穆宗之遽崩,“毁伤过甚”,缠绵病榻,拒绝延医,就难说得很了。
关于慈禧和嘉顺皇后的矛盾冲突,以及嘉顺皇后的死因,有许多荒诞不经的传说,最可笑的,大约有以下两个:
一个说,穆宗病重,皇后视疾,慈禧跟踪而至,在帷幕外偷听儿子、儿媳的说话。皇后哭诉屡受西太后无端的责备,皇帝安慰:“你且忍耐,总有出头的一天。”
此言入耳,慈禧立即火遮了眼,直闯进去,揪住皇后的头发,一巴掌扇了过去。
皇后抗议,说:“我是从大清门抬进来的,你不能打我!”
庶妃出身、侧门入宫、不能着红裙,是慈禧一生之憾,皇后此言,直踩她的尾巴,犹如点燃了一个大炮仗,慈禧狂怒之下,厉声喝道:“传杖!”
这个传说,完完全全是民间小户恶婆婆、小媳妇冲突干仗的思路。嘿嘿,传杖?那是对付太监和宫女用的——还得在太监、宫女犯了大过的情况下。其余的,就算一个未入流的小官吏,亦不受此刑。施之于母仪天下的皇后?这要在后宫外廷、朝野上下,掀起什么样的滔天巨浪?慈禧还要不要干这个皇太后了?真以为慈禧脑残?
还有一个,说是穆宗崩逝之后,慈禧密令断绝皇后饮食,皇后全靠后家接济,方能苟延残喘。自觉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终于走上了绝路。
这也是扯的没有边儿了——姑且不论慈禧是否会如此乱来,慈安可是最爱护帝、后的,怎么,当东太后是死人啊?
不过,无论如何,慈禧干涉儿子的房帷,是导致穆宗“微行”、并染上隐疾的重要原因之一,穆宗夫妇的悲剧,慈禧这个亲妈,难辞其咎。
不过,穆宗早逝,对相关人等,自然是一个悲剧,可是,对国家来说,是祸是福,就得两说了。
德宗亲政的时候,慈安已逝世多年,慈禧独揽大权已久,因此,穆宗能够顶住压力,自主择后,德宗可就没有这份幸运了。慈禧属意的是叶赫那拉氏——就是她自己的侄女儿,无德、无才、无貌,但德宗不能不受。
非但如此,德宗自己中意的赣抚德馨的一双女儿,还受了池鱼之殃,选后的时候,被慈禧“撂了牌子”——就是摒弃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