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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巡逻——皇上想,如果敌人突然发起进攻,可怎么得了?”
讲到这里,不但小皇帝似懂非懂地听入了迷,就连醇王、倭仁、徐桐、翁同龢几个,也竖着耳朵,听得住了。
关卓凡说道:“所以,‘管不好自己’,必然‘管不好部下’。这样的人,武艺高强,带领几百个兵,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是好的;可要给他几千兵、几万兵,他便摆不开,玩儿不转了。”
又顿了一顿,说道:“所以,李广做边郡太守的时候,小打小闹,无往不利,匈奴人也怕他;等到当了将军,率领大军作战,便打一仗、败一仗了。”
到了这儿,今天的“书”便算“讲”完了;但课程却只进行到一半。接下来,关卓凡要小皇帝自个儿复述方才“讲书”的内容。
这么做,是为了加深小皇帝的印象,训练小皇帝的表达能力;还有,你不把功课从头到尾“背出来”,回去了,两位御姐怎么晓得俺的“书”讲得好呀?
“背”是“背”,但不是“死记硬背”,而等于是“说故事”,所以小皇帝很有兴趣。开始的时候,磕磕巴巴,掉三拉四,关卓凡在旁,一一提点,不断鼓励。如此两三遍下来,从头到尾,基本流畅了。
看看时辰,已经到了午初,关卓凡宣布“下学”。
小皇帝犹自不舍,看着图画,问道:“关师傅,这后面的几位将军,是什么人呀?”
关卓凡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嘛,下次讲书,臣慢慢儿说给皇上听。”
这是“下回分解”的意思,小皇帝心痒难搔,可没有法子,只好乖乖下学,由黄敬忠等太监前围后绕,送去长春宫进午膳了。
关卓凡的第一次“讲学”,极其圆满。
午膳的时候,没等两宫发问,小皇帝自己就滔滔不绝,把关师傅的功课,由头到尾,讲了一遍。
新师傅,特别是那位关师傅,讲书讲得好不好,当然是两宫皇太后非常关心的事情。但原先并未打算在午膳时候询问,因为小皇帝进午完膳,还有“国语”功课,不想叫他吃不好饭。
小皇帝主动“报告”,可是以前没有过的事情。
听他竹筒倒豆子般,理路清楚,叙事明快,有些道理连慈禧都觉得“茅塞顿开”,耳目一新。
小皇帝这“背书”的“水准”,更是前所未有!
两宫又惊又喜。而且,小皇帝心心念念,已在挂着明天的功课,如此“上进”,也是头一遭。
两宫膳后议论,慈安感叹:“皇帝好像变了一个人!这个关卓凡,会变戏法吗?”
慈禧心中得意,想到那班外官,啰啰嗦嗦,心说看你们还怎样说嘴?
确实不太好说嘴了。
先从倭仁这儿,对关卓凡的印象,就大有改观。
李广的事例,听在倭仁耳朵里,认为关卓凡以此对皇帝“橘谏”:广心胸,守制度。
他对徐桐叹道:“‘君子过言则民作辞,过动则民作则’,‘君之行虽过,而民尤以为法’,天子行止,稍有逾矩,臣民即惶惑无以法则。关贝子以李广做譬喻,皇上年纪小,更容易听得进去,算是苦心孤诣了!“
这个调调,和倭老先生板起脸来给皇帝说的种种大道理,异曲同工嘛。
还有,不论是蒙旗的倭仁,汉旗的徐桐,还是汉人翁同龢,都有一个概念:旗人亲贵“不读书”,“不读史”。可关卓凡显然不但“读”,读得还很透彻,深入而能浅出,某些见解,连倭、徐、翁几个,也未必就能生发得出来。
此人年少而立奇功、得大名、享厚爵,实非幸致!
“总司弘德殿稽查”的醇王,当了大半年的“旁听生”,今天是第一次把“功课”听了进去。他生性好武,李广的事情很对他的脾胃。之前,他一直以为李广“数奇”,运气不好,没想到这位名动于后世的“飞将军”,竟是个“没本事”的?
下了学,醇王还发了半天的愣。
其实,李广的“没本事”,还不止于此。他的部队,战役准备、后勤保障,也是一塌糊涂。不过,一堂课要有一堂课的重点,贪多嚼不烂。关卓凡想着,其他的“点”,也要用得其所,现在先放一放,以后再说。
从弘德殿出来,关卓凡长出了一口气。这新年第一课,应该是过关了。
事实上,关卓凡这个皇帝学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的角色。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别操这个心()
自关卓凡一进殿,小皇帝的目光就在落在他的身上,眼睛骨碌碌地直转。这代表小皇帝对关卓凡的兴趣;可同时,你不晓得,这个不到十岁的男孩,到底在转多少念头?
原时空的同治皇帝,因为早逝,被时人和后人给予了过多的同情,可关卓凡认为,同治固执偏狭,飞扬跳脱,实在算不得一个合格的皇帝。
喜爱浮华热闹,这一点,同治和他老妈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年纪大了之后,主张重修圆明园的,同治其实是最力的一个。名义上当然是给太后“颐养天年”,但同治本人对这个园子的兴趣,绝不在慈禧之下。
一亲政,同治就开始着手做这个事情。
圆明园不是颐和园,真重修,国家财政是一定要破产的。恭王反对,同治居然对他六叔拍桌子,大声咆哮:“我把这个皇帝让给你做好不好?”
然后大发威风,撤掉恭王的一切差使——这还不够,居然“革去亲王世袭罔替,降入不入八分辅国公”。
军机大臣和御前大臣惊愤交谏,同治牛脾气上来,居然亲自拟旨,要将五军机、五御前等十位重臣,一起革掉。
这就不仅是“倒行逆施”,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同治根本不明白:清朝的中央集权的政治体制,脱胎于满洲贵族共和,满洲亲贵,是政权的“股东”。就算经过康、雍、乾三朝,“股东”的“表决权”,就比例而言,相对于皇帝这个“董事长”降低了,但依然还是“董事”。
同治这么干,等于要把所有的“表决权”,收到“董事长”一人手里。这种行径,真正叫“动摇国本”,即以圣祖、世宗、高宗之盛年。也绝不敢干。他一个刚刚亲政,没有任何真正权力基础的毛头小子,就这么乱来,下场如何,用脚后跟也能想到。
早已“撤帘”的两宫皇太后,不跟皇帝打任何招呼,御弘德殿。召见军机大臣和御前大臣,当着皇帝的面,恢复了恭王的爵位差使。皇帝亲拟的那道撤军机和御前的旨意,自然作废,连明发的机会都没有。
这其实相当于一场政变。皇帝的权威大损,两宫的手重新伸回了政府中枢。同治心灰意冷。更加纵迹于花街柳巷,直接导致了他的早薨和两宫的再次垂帘。
穆宗的继任人选,有“立长”、“立幼”之争,“立长”皇帝亲政,“立幼”两宫垂帘。
慈禧当然希望“立幼”。但关卓凡认为,这个问题,根本不是慈禧可以自专的。实在是:一。满洲亲贵被穆宗的糟糕表现吓到了;二,那些已经成年的“爷”,看来看去,没有一个靠谱的。所以,宁肯选择一直善尽职责的两宫皇太后继续执政。
同治亲政,还办过一件极其荒唐的案子。
当时的乌鲁木齐提督叫成禄,镶蓝旗。此人身为乌鲁木齐提督冇,却滞留甘肃高台。坐视新疆糜烂,前后七年,迁延不进。非但如此,还苛索驻地周围民众钱银三十余万两;士民抗议,成禄居然巫良为匪,纵兵虐杀二百余人,然后上报朝廷。说自己打了一个胜仗。
左宗棠西征,查得情弊,上折严劾,成禄“革职拿问”。
但成禄是醇王的私人。如此恶行,最后只拟了一个“斩监候”。
大伙儿都知道,这一“候”,脑袋就算保住了。找个什么机会“加恩”,或等到“大赦”,就可以减刑,甚至释放。
一位甘肃籍的御史,叫吴可读的,悲愤之下,上折力争,内有警句:“皇上先斩成禄之头,悬之汇街以谢甘肃百姓;然后再斩臣之头,悬之成氏之门,以谢成禄。”
这几句话,激怒了同治,以为吴可读欺他年轻,才出此锥心刺耳之语。于是,不但不杀成禄,反倒真要斩吴可读的头了!
这就太荒唐了。
成禄的案由是没有争议的,有争议的只是量刑的尺度,因为这个杀言官,不成了桀纣了吗?
两宫皇太后苦劝,但同治像后来对恭王那样,发了牛脾气,生母的话固然不听,一向敬爱的母后皇太后的话,也不听。
醇王主持,三法司会审,竟真办了吴可读死罪!
到了“画行”的时候,大理寺少卿王家璧死活不肯下笔。
定死罪,需要三法司所有堂官,正、副都算上,“全堂阙诺”,缺一不可。就因为王家璧不肯昧了良心,阿附上意,吴可读终于逃得一命,改了充军。
关卓凡认为,不客气的说:同治绝对有做桀纣的潜质。他死的早,是中国人的福气;不然,原时空的中国,命途会更加多舛。
慈禧对儿子的教育,虽然竭尽全力,但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简单粗暴”,结果完全失败。可以说,他妈的好处,同治一样没学到;他妈的坏处,同治学了个全。
关卓凡想,这样的人,也配做个皇帝么?
倭仁这样的师傅,诚然是想改造小皇帝的——既然偏执狭隘,赏黜随心而无度,那么,就如倭仁说的,要“广心胸,守制度”;然后,“天子将身为天下法则”。只不过,倭仁那一套,小皇帝听都听不懂,自然谈不上听不听得进去。
关卓凡回到军机处,除了值日的许庚身,其他几位,都不在军机直庐。
军机大臣各有本职,军机处每日要务一了,就得赶去处理本衙门的公事。恭王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文祥去工部,宝洌セР浚茇圭ケ俊P砀砣绻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