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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铭军失利,全是霆军责任。
最后,铭军“全力支撑,会和霆军迎击,遂获全胜”。
这份颠倒黑白的折子报到钦差大臣行辕,李鸿章转奏的时候,继续弄鬼,贬鲍扬刘,以致到了朝廷那儿,已经完全变成鲍超误期,几乎陷全军于不测之地,全靠刘铭传坚忍果敢,才力挽狂澜。
朝廷自然以李鸿章的话为准,传旨鲍超,不但没有奖勉,还有“误由鲍超未照约会分路进剿,致令刘铭传骇退挫败,鲍超更不得辞咎”之语。
鲍超气得旧疾复发,愤激之下,自请解职。霆军上下对刘铭传破口大骂,说他恩将仇报,猪狗不如,纷纷要和铭军算账,铭、霆两军火并之势,一触即发。
朝廷终于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和局面的严重,一面对鲍超温言嘉勉,一面命曾国藩、李鸿章着意抚慰霆军。
但大错已经铸成,鲍超忧愤成疾,去意已决。霆军军心涣散,虽然没有哗变,但不堪再用了。
受到牵连的,还有时任湖北巡抚的曾国荃。
本来鲍超最感曾国藩的知遇,对他这位“曾九叔”情谊甚殷,曾国荃就算不向着湘军,也应该据实奏报朝廷;谁知道他企图在自己手上弥合湘、淮矛盾,奏折上用了这么一番说辞:霆、铭两军分头进剿,霆军遇敌较弱,铭军遇敌较强,所以霆军胜,铭军败。
这原是一个“摆平”的意思,但自然被朝廷理解成铭军独当大敌,反从侧面印证了霆军失期的说法,是朝廷会采信李鸿章、刘铭传的重要原因:曾家兄弟总不会故意冤枉湘军的人吧?
曾国荃好心办了坏事,他这个脑子,实在只能打仗,为政一方,不够用了。
于是克复金陵后几起几落的曾国荃,终于“因病辞职”,开缺回湖南老家了。
“湘系”受创甚剧,李鸿章的“淮系”其实也没落什么好。刘铭传贪一时之利,李鸿章为他讳败冒功,虽然朝廷用人之际,皆未予以严遣,但已经给了两宫和议政王一个极恶劣的印象。
李鸿章自己也晓得事情叨登得大发了,锐气大失,不敢再有什么行差踏错,乖乖地按照关卓凡的计划,坚壁清野,将东捻从南向北压,从西向东赶。
恭王对自己的失察极为懊恼,这件事情,或者派员密查,或者再等一等看看情形,都不至于搞成这个局面,偏偏就听信了李鸿章的一面之词了!
暗中多有人对恭王报以冷笑。其中一位,乃是慈禧。
湘、淮内讧,两败俱伤;蚌鹤相争,自有渔翁得利。
这件事情的余波,远未平息,容日后再表。
长崎人对于一年前那支庞大的船队的印象尚清晰如昨,一支更加庞大的船队光临了,或者说,“舰队”。
一年前那支船队,只有两艘军舰护航,这一次,护航的,足足有十艘艋艟巨舰。
有趣的是,其实是同一支船队,只不过,规模整整扩大了一倍。
海风凛冽,码头上的竹内四郎,脸色阴沉。
这一年,日本国内的政局惊涛骇浪。竹内四郎到现在还做着他的长崎奉行,但能做到什么时候,他自己也不晓得。
作为长崎的主官,也同时受更高层级的指派,他过来迎接再次“过路”的大清国钦使。
目视所及,这支前所未见的船队铺满了整个海面,日方派出的送水、送煤、送各种补给的较小的船只,往来络绎不绝。
竹内四郎粗重地吐了口气,以此平衡震撼和不安的心情。
这支“舰队”,如果怀有异心,是可以“灭国”的。至少,把长崎所在的佐贺藩灭了不成问题。
这一次,大清国的钦使倒没有下船去哪儿逛一逛的意思,竹内四郎得在这儿等船上的通知,然后和他的同伴一起上船,去会见这位威名越过大洋、经已传到了日本四岛的中国公爵兼美国中将。
关卓凡要见的第一位客人,不是这个竹内四郎,而是之前专程从北京赶到长崎等候、专责传旨的钦差。
*(未完待续。)
第六章 大将军()
接到关卓凡的报捷折子后,朝廷拟好了旨意,算定大致日子,便派了钦差赴日本长崎等候。到轩军归国的船队进港的时候,钦差已在长崎等了十余天了。
其实长崎至上海,海程并不算太长,也就三四天的光景。并非局势已经糟糕到必须争取这几天时间,而是轩军回国后是要北上的,目的地如果是上海的话,北上还是得坐海船。与其这么折腾,不如就在长崎截住了,把目的地改成天津。
钦差由两位道员陪着,一位道员是利宾,一位道员是关卓凡幕中专办日本事务的徐四霖。
这位钦差,居然还是许庚身。
关卓凡颇为惊喜,先请圣安,许庚身含笑答了“圣躬安”,然后宣旨。
圣旨共有三份,宣完一份,展开第二份,再宣,如是者三。这是很少见的安排,一般情况下,不同的内容,会归总到一份圣旨中,不会这么繁琐。这是朝廷表示对圣旨的内容和接旨人的分外重视之意。
第一份圣旨,锡封关卓凡一等毅勇公,赏戴三眼花翎一支。
第二份圣旨,着关卓凡“军机大臣上行走”。
第三份圣旨,着即授关卓凡“督办直隶、山东、河南、山西四省军务钦差大臣,所有直、鲁、豫、晋四省旗绿各营,及地方文武员弁,均着归关卓凡节制调遣,如该地方文武,不遵调度者,即由该大臣指明严参”。
内容极其“丰富”。
进一等公、入直军机,在关卓凡料中;赏戴三眼花翎略出意外;至于第三份圣旨,虽然想到会派自己去剿捻,但万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名分。
这等于把直隶、山东、河南、山西四省所有官员全部派做了自己的下属,包括直隶总督刘长佑,自己的一个折子,这位“天下第一总督”就得下台。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将军”了。有清以来,只有年羹尧真正做过这个位子;咸丰初年,老惠亲王挂过一个“奉命大将军”的衔头,但那完全是个虚职;曾国藩在最盛时,拥有过和这个接近的影响力,但没有这个衔头。
好玩的是,关卓凡身上的“赴美利坚考察军械兵工”的“钦命”还没有交差,就是说,此时,他同时做了两个“钦差大臣”,这个,不知道有没有先例?
情知这一段时间,政情战况都大有变化,关卓凡深深吸了一口气,领旨谢恩。
待关卓凡站起身来,未等他开口,许庚身给关卓凡请了一个安,说道:“恭喜爵帅!”
关卓凡大愕,赶忙伸手拦住,口气带出了埋怨:“星叔,故人相见,我还没有给你道乏,你就先来消遣我,什么意思啊?”
许庚身正色道:“此一时,彼一时,‘大将军’仪制尊贵,朝廷体制攸关,爵帅虽然谦退,也不好太轻忽了。”
关卓凡心中微动,这个许星叔,有点意思,莫不成……
关卓凡笑着摇了摇头:“星叔,‘大将军’这几个字,咱们自己兄弟拿来开个玩笑好了,到了外面,你可不能这么说我。”
许庚身哈哈一笑,道:“爵帅放心,我晓得分寸。”
关卓凡从来没有用“自己兄弟”来描状和许庚身之间的关系,个中微妙意味,被许庚身迅速捕捉到了。关、许二人之间关系的重大变化,就在这一刻确定下来。
许庚身再不会叫关卓凡“逸轩”,而是和赵景贤、刘郇膏一样,称呼他“爵帅”;同时,在关卓凡面前,也就自居和赵景贤、刘郇膏一样的地位。
自然,“逸轩,你恐怕不读史”这种话也是再不会说的了。
关卓凡还有客人要见,后面和许庚身有许多时间细谈,许只是要言不烦地介绍了最重要的几件事情:拿办胜保、僧王阵亡、曾李易位、湘淮相争。
关卓凡一言不发地听完了,点点头说道:“星叔,咱们晚上详谈。”
关卓凡要见的客人,就是长崎奉行和他的同伴。
这一年,日本的政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攘夷之战愈打愈热闹,继长州藩和美国人开打之后,萨摩藩和英国人也练开了。
冲突起于英国商人为日本武士砍杀,英国人不满意日本的赔偿,舰队兵临鹿儿岛城下,要求藩主道歉、赔偿、惩凶。双方谈不拢,萨摩藩先发制人,于是双方对轰。
萨英之战结局没有悬念,萨藩屈服,答应了英人的所有要求。但就过程而言,日本一方并不如何难看,死伤数字上英军居然还要多一点。
这固然是因为英军轻敌,把萨摩藩当成了鸦片战争的满清八旗,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当时日本已经开启了近代化进程,比如鹿儿岛内,被英军炮毁的就有一座“近代工厂研究所集成馆”,可以自行生产火炮。
这场小规模的战争产生了两个后果。
第一个后果,萨摩藩认清“攘夷”是不可能的,于是转向“公武合体”,即皇室的“公家”和幕府、大名的“武家”的联合体。这个政策平衡皇室、幕府、大名利益,算是走一条中间路线。
第二个后果,吃了苦头的英国人,看出萨藩的实力,“不打不相识”,这一场英萨之战反而成为日后英、萨合作乃至英国支持倒幕的契机。甚至可以说,原时空英国、日本长期的同盟关系亦肇因于此。
鹿儿岛之役,操炮击中英舰的炮手,有一个叫做大山岩,乃是原时空日本军队的第一个元帅。为大山岩搬运炮弹的,一个叫山本权兵卫,原时空日本海军之父;另外一个名气更大,叫做东乡平八郎。
这些事实,让关卓凡深感时间的紧迫。
萨藩既转向“公武合体”,幕府势力增强,乃背后操纵“公武合体”,由会津、萨摩两藩出面,在京都发动“八。一八政变”,大肆迫害尊王攘夷派。三条实美等倒幕七卿被迫出走,落难北九州太宰府。
于是幕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