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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卓凡的情报来源,除了自己派出的探子以外,最重要的是南方逃奴。
对于黑人来说,他们的奴隶主老爷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不但山川险阻、军队驻防、工事设置、仓储地点,他们明明白白,就连哪个男主人和哪个女主人有私情,哪个财主在哪里埋了多少粮食,黑人奴隶们也一清二楚。
这样的逃奴,北方到处都是,《解放奴隶宣言》发表之后更是激增,甚至这一次行动中的两个黑人团里就有不少,有的甚至就是从亚特兰大逃出来的。
还有一个情报来源比较有趣,南部当地的穷苦白人。
这一点多少出乎关卓凡的意外。原来并非所有的白人都支持邦联政府,不少低收入的白人不但不支持,还非常厌恶政府。原因不是他们反对分裂,而是打这场仗对他们只有坏处,没有任何好处。
这场仗是为了维持奴隶制而打的,那么我们有半个奴隶吗?自己都喂不饱呢!还有,作为普通的体力劳动者,穷苦白人在劳动力市场上很难和更低廉甚至免费的奴隶竞争,所以,,穷苦白人对奴隶制没有任何的好感,虽然这和什么人“人道”、“正义”没有什么关系。
不能从战争中收获任何利益,却要为战争付出流血流汗和严重的财产损失的代价,有这么一帮子不爱上战场反过来乐意当带路党的便一点都不奇怪了。
北军的情报人员发现,只要花很少的金钱,就可以买到很有价值的信息。
而邦联政府总是愿意出台一些火上浇油的政策,比如说,规定可以雇人代役。就是说,奴隶主们可以花钱买穷苦白人代自己送死。固然有许多高官名门子弟在战场上和北军浴血奋战,但也有不少有钱人借此得以免服兵役。这种政策,底层老百姓看在眼里,自然更加离心离德。
加上经济的残破,生活的艰难,甚至有穷苦白人揭竿而起,和南方的奴隶制的反对者们合流,组成游击队,为北军刺探军情,袭击邦联政府和军队。
所以,南军扮成记者的探子并没有得到北军多少有价值的情报,但南军种种布置,包括相关的山川地理,关卓凡早已了若指掌。
他虽然从未到过多尔顿,但对南军防线周边地理状况的掌握,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了南军自己。
这条秘密的进军路线,就是由逃亡黑奴提供,然后由北军的情报人员和南方亲联邦的游击队共同勘测确定的。
关卓凡想,哎,真是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啊。
只是这个“汪洋大海”较整个南方而言还是小了一点,不足以挽救他们的同胞接下来会遭受到的悲惨命运。
至于黑人团在这次战斗中的表现,拿福瑞斯特的话来说:“这是一群我见过的最不像新兵的新兵。”
战斗中,黑人新兵们也兴奋、紧张、恐惧、发抖,但当斯潘塞营撕开南军的防线,福瑞斯特下达了冲锋的命令,这些黑人新兵们没有一个例外,脚下像装了弹簧,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他们口中荷荷狂呼,瞬间就和来不及后撤的南军搅在一起。
福瑞斯特亲眼看到,一个黑人士兵根本不管南军士兵捅过来的刺刀,而是狠狠地一个突刺,后发先至,刺刀捅穿了南军士兵的胸膛,直没至枪口,冲击力撞得那个南军士兵的身体向后飞去,捅过来的刺刀及身而止。
黑人团没有和南军士兵纠缠太久,继续向前冲去,后面留下了一地的南军尸体。
约翰斯顿撤退之前,没有悬念地炸毁了两座桥梁。
一小段桥面被掀了起来,这个时候,谢尔曼的右路军刚好赶到了。
谢尔曼:什么?逸轩,你把仗打完了?好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了。
这场仗创造了这么一个记录:正面战场一枪未发——只打了炮,没放过枪,便拿下了号称“固若金汤”的多尔顿,代价极微。
当然,约翰斯顿及时撤退,轩军也未给南军造成实质性损失。
后来,关卓凡过桥进入南军工事,那感觉有一点像司马懿进入诸葛亮的营垒,暗暗点头:虽败不乱,约瑟夫?约翰斯顿有大将之风。
哦,过桥之前,他得先欣赏一番谢尔曼的工兵部队的表演。
远远看去,谢部的工兵就像两队长长的工蚁,载着各种器械材料,从桥面和水面绵延过去,在桥面接近对岸的那个缺口汇合了。
看着看着,他这个文科生出身的人也终于看出了门道。
桥梁是先在河底打下木桩,然后木桩上放置沉箱,沉箱上建立桥墩,桥墩上搭建桥身,约翰斯特撤退的时候只炸断了一截桥身,桥墩是无恙的。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骑兵对决()
所以,修补桥身就好。
如果能够掀开整个桥面,会发现——简单点来说,桥身其实是由大大小小的各种三角形构成的,这些三角形互相之间牢牢地铆合在一起,而每个三角形又是由三件木方或者铸铁预制件组成,因此,再简单点说,修补桥身,就是把破损、扭曲的“零件”们拆除,换上好的“零件”。
这些零部件都有一定的规格,谢尔曼的工兵部队带了足够多的“备件”。
这事说起来好像不太复杂,但关卓凡明白,这背后不知道有一个多么庞大的工业体系和产业链在支撑着。
当时水泥虽然已经发明出来,但还没正式在桥梁道路建筑中使用,更加谈不上“钢筋水泥”,桥梁的结构组成还没那么复杂,因此修复起来反倒比后世功能更强大的桥梁更容易一些。
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马车桥先一步修复如初,不久铁路桥也合龙了,接着铺上枕木和铁轨——是的,这东西谢尔曼也装在口袋里随身带着。
一列火车喷云吐雾地通过了桥梁,汽笛长鸣,关卓凡心花怒放,笑着说道:“威廉,听见火车在嚷嚷什么吗?它在喊:‘你好,谢尔曼将军!’”
谢尔曼放声大笑,脸上所有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大脑门闪闪发亮。
十二万五千人的大军从这两条窄窄的桥上通过,可是要好一阵子——没完没了地走了差不多一整天。
多尔顿之后是萨勒卡。
萨勒卡的地势比多尔顿平坦的多,但也正因为如此,南军的防御工事修得更加坚固。
而且,还未抵达萨勒卡,约翰斯顿便下令加修防线左右两边侧后方向的工事,做这种技术含量不高的活,南军的手脚也不慢,在北军修桥、过桥的时候,工事已经修了一大半,等北军到达萨勒卡时,新的防御工事已经完工了。
这样一来,防线拉长了一些,但萨勒卡不大,以防守而言,南军的兵力依然绰绰有余。
约翰斯顿恶狠狠地想:还想故伎重施?做梦吧!
这个情况关卓凡和谢尔曼都发现了,都承认:像多尔顿那样,打南军一个出其不意,办不到了。
怎么办?只能强攻了吗?
谢尔曼的想法是,不硬打南军中路,左路军攻南军右翼,右路军攻南军左翼,使之左右不能相顾,同时,中路佯攻,使其不敢分兵救援左右翼,不论左右,只要有一路突了进去,便大局底定。
不错,有道理。
不过,关卓凡还是对谢尔曼说:“威廉,咱们再等一等。你不是借给我两个工兵连吗?咱们等等消息先。”
谢尔曼一愣,想起这事,好吧,那就等一等吧。
南军严阵以待,但北军没有发起任何行动,一整天平平安安地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约翰斯顿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洗漱,报告就来了:我军后方发现敌军骑兵踪影。
约翰斯顿皱起了眉头,可能是北军的侦查部队?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在自己背后瞎转悠,弄得后脖子梗凉飕飕的。他传令:通知拜福德?福莱斯特将军的骑兵部队,着意搜索。
洗漱完毕,开始吃早餐,一杯牛奶还没喝到一半,报告又来了:将军,我们的铁路线,被,被切断了!
约翰斯特一口牛奶呛在喉咙里,大声地咳嗽起来,几乎说不出话来:谁,谁,干的?!
就是那支北军骑兵啊。
他们不是侦查……他们有多少人?
据报告,好像,有,四、五千人。
约翰斯顿的冷汗又一次流下来了。
南军的后勤补给也是通过铁路,从亚特兰大往前线运,但不论补给的数量还是工程保障能力,都没法和北军比,萨勒卡的存粮很有限,未必撑得到铁路修通的时候。何况,一支四、五千人的敌军骑兵在铁路沿线出没,这个线路说不定永远也修复不了。
更糟糕的是,如果战事不利,往南边继续退却的话,以这支北军的数量,将有能力在南军后撤的路上进行骚扰;如果南军败走得太仓促的话,这种骚扰可能成为败军之师不能承受之重,甚至被逼得全面崩溃。
如果不击溃这支北军,现在……就得撤退。
约翰斯顿这个郁闷:我还没和北军正儿八经地打过一仗呢!
老将军少有地失态了,他大声吼道:“福莱斯特在哪里?叫他无论如何,必须捕捉到这支北军骑兵!”
事实上,拜福德?福莱斯特已经捕捉到北军的骑兵了。
张勇亲自带着轩军的骑兵师,外加从谢尔曼那里借来的两个工兵连,大迂回到南军萨勒卡防线的后方,远远地开始大规模地破坏南军的铁路线。
是的,两个工兵连不是来修铁路的,而是来挖铁路的。话说挖铁路也是一件很专业的活,要在短时间内完成尽可能多的工作量,非有专业人士参与和指导不可。
干完了该干的活,张勇接报:南军的骑兵粘上来了。
张勇喝令:下马,列阵!
五千骑兵,四千下马列队,一千在后方掠阵,照顾马匹。
轩军骑兵师的阵势是这样的:
一个骑兵连为一个单位,每个单位排成四个横列,前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