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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17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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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一顿,“搁以前,也没觉得九婶竟这么诙谐的?现在是怎么了?”

    这确是孚王福晋开敦柔公主的玩笑。玉牒里,孚王虽和关卓凡同辈,并以“三哥”称呼后者,但他是敦柔公主的亲叔叔,于敦柔公主,不论什么情况下,“九叔”总是“九叔”,“九婶”也总是“九婶”,不能因为她嫁给了关卓凡,“九叔”就变成了“九弟”,“九婶”就变成了“九弟妹”。

    不过,敦柔公主的爵位是固伦公主,仪同亲王,而孚王的爵位是郡王,因此,敦柔公主的辈分虽较孚王福晋为低,但彼此其实是可以叙平礼的。

    “高兴嘛!”孚王福晋顺势握住了敦柔公主的手,笑道,“咱们打了大胜仗嘛!”

    顿一顿,“三哥不在家?我还想当面向他道喜呢!”

    三哥当然不在家,这是明知故问,不过

    “这个点儿,”敦柔公主微微一笑,“他在‘关大营’吧!总得过了申正,才可能回家若忙起来,过了酉正,也是可能的。”

    顿一顿,“九婶的好意,我转告他吧!”

    孚王福晋一怔,“你是说……今儿个,三哥要过来小苏州胡同?”

    这个话,同前头的“三哥不在家?我还想当面向他道喜呢!”明显不搭调,但敦柔公主权当一无所觉,微笑颔首:

    “是呀!”

    “哦!”

    孚王福晋没能掩饰住自己的意外,不由颇有点儿尴尬,但随即便重新堆出满脸的笑来,“那我今儿个过来,可有些没眼力价儿了!别碍着你们小两口儿……那个啥呀!”

    说着,自己掩嘴葫芦,“格格”的娇笑起来。

    这儿毕竟是院子,不是屋子,并非宜做闺阁戏语之处,孚王福晋如是说,实在不算得体,敦柔公主也不由有些尴尬了;同时,亦不免有点儿奇怪:这个九婶,今儿是怎么了?难道,“咱们打了打胜仗”,她真就那么高兴?都有点儿失态了?

    面儿上,却没有任何的异样,坦然说道,“不碍的我不是说了嘛,他总要过了申正才能回来的!”

    微微一顿,“再者说了,九婶又不是外人什么都不碍的!”

    意思是,就算您留下来用晚膳,也“不碍”的。

    当然了,如果到了饭点儿,客人真留了下来而男主人也已经到家,这个晚饭,不晓得咋吃?是女主人陪客人支一摊儿,男主人另支一摊儿,还是大伙儿拢在一块儿,只支一摊儿?

    如是后者这儿可是固伦公主府,主客皆非普通老百姓,“三哥”和“九弟妹”同桌,焉有是理?

    嘿嘿!

    孚王福晋一时不晓得说什么好,眼珠儿转一转,目光落到了敦柔公主的发髻上,“哎哟!你这个髻,盘的真是好看!这又是个什么花样儿啊?”

    “九婶,你又笑话我!”敦柔嗔笑,“啥花样儿都不是!不过是……嗯,今儿个,我懒了些,午觉,起晚了些,赶不及梳妆打扮了,只好随便将头发绾了绾哎,又叫你看笑话儿了!”

    孚王福晋又“哎哟”了一声,歉然说道,“你看我哎,不是你起晚了,是我来早了!你看我,总是这个样子慌慌张张、咋咋呼呼的!”

    顿一顿,“不过嘛”

    一边儿说,一边儿微微偏过头,细觑着敦柔公主,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脸上浮起了欢喜赞叹的神情,嘴里则“啧啧”连声:

    “你看你没有正经修饰,还是这么好看!哎,简直比正经修饰了,还要好看!红是红、白是白的!这个脸蛋儿,简直哎,轻轻捏一下,就能捏出水来!哎,这不就是你九叔常说的什么……‘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吗?”

    顿一顿,“今儿个,我若不是提前到了,还看不到你这个形容呢!算我有眼福!嘻嘻!”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九婶,今儿个是怎么了?

    敦柔公主真正尴尬了,“九婶……”

    孚王福晋兀自说的起劲儿,“你看我,比你大不了两岁,可是,同你一比,简直就是根烧火棍子了!”

    微微一顿,不容敦柔公主插话,继续说了下去:

    “有一回,我饬好了,在你九叔面前,扭来扭去的扭了半天,然后问他,啥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啊?他总算留意到我了,放下书,抬起头,打量了我半天,终于‘哼’了一声,说,‘瞅瞅敦妞儿去,你就晓得了!’哎,你说这个人!”

    站在敦柔公主侧后的小熙,险些笑出声来,赶紧咬住了嘴唇,死死的憋住了。

    敦柔公主再从容,脸上也禁不住发烧了,“九婶,请入内奉茶吧!”说着,轻轻一用力,将手从孚王福晋手中抽了出来,顺势做了个相让的动作。

    “好,好!”

    孚王福晋松开了手,一边儿往前走,一边儿扭过头,嘴里依旧说个不停,“现在才晓得,你九叔这话,是什么意思?哎,真正是半个字儿也没有说错!真正是人比人、气死人!”

    我……晕。

    “还有,”孚王福晋一边儿抬脚上台阶,一边儿继续“啧啧”连声,“最气人的是你不仅仅生的俊,还满肚子的锦绣文章!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就没有你不晓得的!简直就是一个女诸葛!咱们旗下,你这样的人才哦,照你九叔的说法,‘秀外慧中’!这般‘秀外慧中’的人才,你是头一份儿!再也没有哪个比得上的了!”

    略一顿,扭过头去,“小熙,是吧?”

    小熙猝不及防,“啊?呃,是……”

    话一出口,敦柔公主严厉的眼风便扫了过来,小熙赶紧低头、闭嘴。

    “哎,”孚王福晋回过头来,“我说‘气人’,可不是不服气你啊!只是说你说,老天爷咋就那么偏心呢?你看看你龙子凤孙!生的俊!满腹锦绣!咋啥好事儿都往你身上堆呢?照你九叔的说法,那个……哦,对了,‘钟灵毓秀’!你说,老天爷到底是咋想的呢?”

    敦柔不接孚王福晋的话头,只说,“九婶,你仔细脚下……”

    “我想啊,”孚王福晋感叹着说道,“老天爷不能够无缘无故这么偏心必定有个什么缘故才对!”

    *

    

第二二九章 尴尬尤可,心疾最重!() 
这个九婶……愈说愈不像了!

    虽然大致晓得,你对我的赞不绝口,所为何来?可是,咱们两个,既是嫡嫡亲的婶、侄,你本人又是郡王福晋——且你老公还不是出于“疏宗”,而是宣宗亲子,正正经经的帝胤!不论所求为何,以汝之尊,这般拍小辈儿的马屁,总是太过了些吧?

    事实上,之前,敦柔公主同孚王福晋的来往,本是很少的。

    首先,恭王和孚王的来往就少。一个六哥、一个九弟,年纪相差既大,脾性也不相投,而孚王又不豫政事,因此,多年以来,除了逢年过节、红白喜事,恭王、孚王两兄弟,几乎没有什么私下底的来往。

    老爸和老叔没啥来往,敦柔公主同孚王福晋这位老婶的来往,自然也就很有限了。

    其次,莫看此时婶侄二人言笑晏晏,但事实上,敦柔公主并不喜欢孚王福晋这个人,甚至可以说——厌恶。

    敦柔公主对这位九婶本无成见,喜恶的变化,完全是因为那个刺眼的“朝天髻”。

    目下,这个“朝天髻”,在包括宗眷在内的旗下贵妇们中,经已是一个非常流行的发型了,之前,大伙儿还只是在自个儿的家里梳着玩儿,并不以之示外人,现在,拜客也好,进香也罢,堂而皇之的顶着一个“朝天髻”出门儿的,愈来愈多了,甚至,还有人以此发型进宫请安的——譬如,孚王福晋就是如此。

    传统的旗头“大拉翅”步步后退,目下,“朝天髻”与之相较,就不说凌而架之,但也足以分庭抗礼了。

    虽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但“朝天髻”之所以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成为“主流发型”,第一个“从龙”的孚王福晋,型范于后来者,实在“功不可没”,而这,也正是敦柔公主厌恶她这位九婶的原因所在。

    敦柔公主每一见“朝天髻”,刺眼之余,更觉刺心,原因何在,《乱清》的读者,可以默喻;不过,这份隐秘,敦荣公主深藏心底,从未形诸言色,即便其贴身侍者,也少有知者,唯一能够隐约体会的,只马嬷嬷一人。

    有一回,小熙梳了个“朝天髻”,对着镜子,扭来扭去,自赏的够了,刚刚一走出房门,就叫马嬷嬷瞅见了,赶紧将她推了回去,逼着她将头发解了开来,重新梳过;小熙又委屈,又不解,马嬷嬷则如是说,“这个花样儿,主子自个儿还没有试呢!——你这么着,可不是僭越了吗?赶紧的!”

    敦柔公主和孚王福晋的来往的突然增多,伊始于今年年头,而且,既是孚王福晋的主动,亦几乎完全是孚王福晋单方面的行为——总是孚王福晋到小苏州胡同来“串门儿”,敦柔公主从未过孚郡王府回拜,一次都没有。

    礼尚往来是必须的,但是,对于敦柔公主来说,这个“礼”,只局限于“礼物”,而负责送礼的人,也总是马嬷嬷、小熙等“下边儿的人”。

    这个情形,当然是不正常的,再不喜欢孚王福晋,敦柔公主也有回拜的义务,而一向以来,她的待人接物,不论本心何如,面儿上的正经规矩,是一样也不缺的,问题是,对于敦柔公主来说,孚郡王府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真要回拜,另有尴尬,无法区处。

    制度上,公主和额驸分府而居,公主住公主府,额驸住额驸府,相聚乃至敦伦啥的,都是额驸去公主那儿,不能公主去额驸那儿,关某人虽然已经混到了辅政王,“位在诸王之上”,独秉国政,可是,相关的规矩,并没有改变,因此,除了“釐降”那天,敦柔公主在朝内北小街打了个转儿,之后,就再也没有到过辅政王府了。

    而孚郡王府和辅政王府都在朝内北小街,且挨的很近,敦柔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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