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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非常重大?非常紧急?
杨坊沉吟了一下,“大致是什么事情,能够见告一二吗?”
“很抱歉,杨大人,”巴西勒的神色,愈加尴尬了,“您晓得的,我对您一直抱有最大的敬意,不过,因为事项的特殊性,面见总督大人之前,这个,呃……不宜对其他人透露!这个,请您务必见谅!务必见谅!”
好嘛。
见杨坊还在沉吟,巴西勒说道,“第一,此事同商业、经济无关;第二——嘿嘿,我这儿,备了一份薄礼,请杨大人笑纳。”
说着,从护书中取出一张礼单,双手递了过来。
杨坊接过,一眼扫过——哟,东西不少啊!
他晓得,这个巴西勒的身家,并不算十分丰厚,这份礼,对于巴某来说,其实不算“薄”了。
于是,笑一笑,“好吧,我替你安排!”
巴西勒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十分感谢!”
顿一顿,“还有,务必要快!最好今天之内我就能见到总督大人!”
今天?
现在都已经是下午啦,你当总督大人了吃饱了没别的事儿干,专门坐在衙门里等着见你一个人啊?
但未等杨坊异议,巴西勒即补充说道,“还有,一定要机密!——尤其是,绝不能叫我……呃,绝不能叫法国领事馆晓得我面见了总督大人!”
哦?
杨坊心中一动。
至此,他才真正对巴西勒的来意重视起来。
沉吟了一下,杨坊点了点头,“好吧——我尽量安排。”
杨坊践诺了,不过,巴西勒并没有“今天之内就见到总督大人”,他和赵景贤的会面,被安排在凌晨两点——这其实就是次日了。
这是为了“机密”。
还有,巴西勒是从两江总督衙的后角门带进去的;而且,他过两江总督府,乘坐的,是一辆毫不起眼的后档车,而不是自己的日常乘坐的那辆“亨斯美”马车,。
本来,杨坊还觉得,赵景贤的安排,会不会小心过逾了?不过,赵景贤说,“巴某似乎不是个无事生非、大言炎炎之人,既然提了这样子的要求,就应该有他的道理,现在是非常之时——就这样子办吧!”
嗯?赵竹生你好像挺了解巴西勒的?你们俩,并没有见过面呀?
赵景贤同巴西勒确实未曾谋面,不过,因为买过那批地理、水文资料,间接的,也算是打过交道了;而且,赵景贤对巴西勒其人,其实颇有好感——
那批资料买下来之后,赵景贤协调专业人员,对巴西勒的勘测成果,进行了“复核”,结果证明,巴西勒的勘测,十分准确、扎实,所谓“复核”,几乎不能对巴的勘测结果,有所变易、增减。
购买这批资料,虽然所费不菲,但是,确实物有所值。
这是赵景贤说巴西勒“似乎不是个无事生非、大言炎炎之人”的原因。
见了面,巴西勒鞠躬行礼之后,第一句话:“请总督大人摒退左右,呃,连通译都不必要的。”
哦?你要说的事儿,到底有多机密啊?
还有,“连通译都不必要”?
是滴。
巴西勒有心“深耕中国”,几乎是一抵埠上海,便开始学习汉语,他是航海家、探险家,周游世界各地,见多识广,本就有一定的语言天赋,加了下了大工夫,他的江浙官话,字正腔圆,较之施罗德的“儿”“儿”不止的北京官话,还要胜上一筹。
好吧,那就“摒退左右”。
巴西勒首先对总督大人逾格拨冗接见,表示深深的谢意;同时,对打搅总督大人的清休,表示深深的歉意。
然后,对中国政府的“战争期间,在华法国商民人等,只要奉公守法,一体保护”的政策,大加赞赏,说,只有最开明、最文明的政府,才会实施这样开明、文明的政策。
赵景贤耐着性子,听巴西勒絮絮叨叨。
终于,絮叨完了,切入正题。
“是这样子的,”巴西勒神情紧张,“今天……呃,不,昨天上午,我们领——呃,法国领事馆的人,将我找了过去,要求我,呃,为‘北京—东京’舰队做……向导。”
赵景贤的目光,霍的一跳。
*
第一零九章 Bingo!中了!得之矣!()
“不过,”巴西勒更紧张了,一边儿摇头,一边儿摆手,“这个荒唐的要求,已为我当场严词拒绝了!”
赵景贤眸中精光隐去,“巴先生既为法兰西帝国之子民——”
微微一顿,淡淡一笑,语气异常平和,“贵国领事馆的这个要求,其实,嗯,也算不得多么荒唐嘛。”
“不,不!”巴西勒把个头摇的拨浪鼓似的,“荒唐,荒唐!实实在在是个荒唐的不能再荒唐的要求了!”
顿一顿,“我对领事馆的人说,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商人,在哪个国家做生意,就要遵守哪个国家的法律——我是一定要遵守中国的法律的!这是个原则性的问题!绝不可以打任何折扣的!”
再一顿,“再者说了,我是一个纯粹的商人,对政治没有任何的兴趣——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讲到后来,连额头都涨红了,急切窘迫之情,溢于言表。
“巴先生之‘遵纪守法’,”赵景贤笑一笑,“我是信得过的,对此,我亦表示赞赏——”
巴西勒刚刚透一口气,赵景贤便接着说道,“只是,我好奇的是——贵国领事馆何以会向你提出这个奇怪的要求呢?”
顿一顿,“当然,巴先生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航海家,不过,‘北京—东京舰队’既为法兰西帝国第一大舰队,其中精于航海者,在在皆是,这方面……有必要求之于外吗?”
“呃,”巴西勒神色尴尬,“总督大人,是这样子的——”
顿一顿,字斟句酌的说道,“贵国政府曾经向我购买过一批……呃,杭州湾外海部分未开发岛屿的地理、水文资料……”
一边儿说,一边儿觑着赵景贤的神色,“这笔交易,是上海道杨大人经手的——呃,这件事情,总督大人或许……也是晓得的?”
赵景贤心中一动。
面儿上却不动声色,做出回想的样子,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嗯,好像是有过这么一个事儿——杨大人向我报备过的。”
顿一顿,“不过,这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吧?”
“是的!”巴西勒松口气,“总督大人的记心真好!”
顿一顿,“杭州湾外海的这些岛屿,包括‘苏窦山’、‘大洋山’、‘小洋山’、‘络花山’、‘花鸟山’……因为尚未开发,其地理、水文,一般人是不知底细的,我大约是唯一一个——呃,至少,在泰西人中,我应该是唯一一个,对之有全面了解的——”
说到这儿,舔了下嘴唇,有些艰难的说道,“敝国领事馆要我为‘北京—东京舰队’做的……就是这片海域的向导。”
赵景贤心中大大一跳,如此说来——
“嗯,”他依旧神色平静,“这片海域,岛屿众多,海况复杂,出入其中,还真是要有一位靠谱的向导带引着才好——”
顿一顿,微微的点了点头,“不错——我若是贵国的领事,大约也会向巴先生求助的!确实找不到比巴先生更加合适的向导了,呵呵!”
“这个……嘿嘿,嘿嘿!”
“不过,”赵景贤用一种刻意的、略带困惑的口吻说道,“这片海域,尚未开发,少有人烟,‘北京—东京舰队’却似乎对之有着特别的兴趣,这,是为了什么呢?”
顿一顿,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总不成,贵国有意提前开发这片海域?——可是,这个,仗还没打完呀!贵国政府会不会太心急些了呢?哈哈!”
巴西勒的神色,愈加尴尬了,“总督大人,我说过,我对政治,没有任何的兴趣;对于军事,就更加是一窍不通了!因此,我无法揣测敝国政府的动机——所以,呃,请原谅,在这个问题上,我无法给您满意的答案。”
事实上,答案是什么,你一定是晓得的,只是,你不能说。
当然,这是可以理解的——你到底是一个法国人。
不过,没关系——所谓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好吧,”赵景贤说道,“我换一个问法儿——如果真的要‘提前开发’,以巴先生之见,应该首选哪个岛屿呢?”
顿一顿,“或者说,哪个岛屿,最适合做大吨位舰船碇泊、补给之用呢?”
巴西勒心头一震,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啥来。
赵景贤看了巴西勒一眼,微笑说道,“日后,中国政府若真要开发这片海域,当然欢迎巴先生之参与——”
顿一顿,“而且,我想,最紧要的合约,也是要给巴先生的——嗯,你是‘始作俑者’嘛!”
巴西勒心头又是一震,下意识的舔了下嘴唇。
“就算一时半会儿的,”赵景贤继续说道,“中国政府暂时还顾不上这些岛屿,上海、两江,其他的工程,也是很多的嘛!——都是我可以做主的!”
顿一顿,“此其一。”
巴西勒很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了。
而且……还有“其二”?
倒要听听,“其二”是什么?还有多少好处可捞?嘿嘿!
“其二嘛——”赵景贤脸上的笑容消散了,声音变得淡淡的,“巴先生说的不错,这儿是中国——巴先生是在中国做生意。”
巴西勒怔了一怔,随即就明白赵景贤的意思了你的生意——甚至你的性命,都在我们手里捏着呢!
他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是!总督大人说的是!”
顿一顿,“以本人之见,这个首选,应该是……苏窦山。”
好,得之矣!得之矣!
“不过,”巴西勒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