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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阿礼国连忙说道,“敝国受惠极深!受惠极深!从王室到政府,皆戴殿下之大德!”
你今天说话,遣词用句,真是挺夸张的呀!
“爵士太客气了。”
“不,”阿礼国摇了摇头,脸上笑容隐去,“真不是客气”
顿一顿,“确诊才能对症下药,讳疾忌医,只会加重病情这一层,不必说了。”
再一顿,“更重要的是,亚特伍德爵士在信中说,利奥波德王子确诊血友病之后,女王陛下独处之时,失声痛哭,并对近侍表示,她对不起国家和家人”
咦?啥意思?
“女王陛下说,”阿礼国继续说道,“她不能再沉湎于对亡夫的思念而不可自拔了!不能继续呆在怀特岛上离群索居了!她得从奥斯本宫搬回温莎堡,重新投入工作,照料家人,履行自己作为国王和母亲的责任!”
哦,是这么回事儿。
“原本,”阿礼国眉头微蹙,“对于女王陛下的不正常的状态,枢府诸公也包括我这个小角色,都十分担忧既为女王陛下御体之康健担忧,亦为……国家元首不在其位而担忧。”
顿一顿,“利奥波德王子罹患血友病,固然是一个悲伤的消息,可是,女王陛下因此而振作起来,朝野上下,都大大的舒了口气!这真是不幸之中之大幸!”
说到这儿,笑容再次回到了阿礼国的脸上,“敝国可不是受殿下惠极深?又怎能不戴殿下之大德?”
说着,再次拱了拱手。
“这……倒叫我不晓得说什么好了。”
顿一顿,关卓凡也拱了拱手,“惭愧,惭愧!”
“嘿嘿!”阿礼国的上身,前倾的更厉害了,“事实上,受殿下惠者,还有一班公主、王子,尤其是……露易丝公主!嘿嘿!嘿嘿!”
“这……怎么说呀?”
*
第三四六章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女王陛下在怀特岛‘隐居’,”阿礼国说道,“可不是一个人,她把能带上的儿女,统统带上了。”
顿一顿,开始掰手指头,“海伦娜公主、露易丝公主、亚瑟王子、比阿特丽斯公主……当然,还有利奥波德王子。”
再一顿,竖起右手食指,微微晃了一晃,“尤其是海伦娜公主——这个女儿,是已经嫁人出阁的了,怎么好叫人小两口都跟着你做娘的窝在一个小岛上喝海风?嗐!”
关卓凡不好臧否,只能微笑不语。
“女王陛下既离开怀特岛,回到伦敦,”阿礼国继续说道,“这一班公主、驸马、王子,不也就跟着‘解放’了吗?他们……不也受了殿下之惠了吗?”
呃,好吧……
关卓凡依旧只能尬笑。
“至于露易丝公主……”
说到这儿,阿礼国略略清了清喉咙,觑着关卓凡,试探着说道,“不晓得在中国的时候,露易丝公主有没有跟殿下提起过……呃,她同女王陛下,这个,母女之间,其实是……呃,有心结的?”
这就真的很尴尬了——尬笑都不大尬的出来了。
露易丝公主确实是跟关卓凡说过类似的话,但是,女儿非议母亲的话——这位母亲,还是国王——如何好入第三者之耳?
阿礼国精熟人情世故,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何况,露易丝公主和关卓凡,一个英国公主,一个中国亲王,是次访华之前,二人从未有过任何形式的交集,可谓“人生若只如初见”——
初初相识,女孩儿便好像对待闺中密友一般,将最隐秘的心里话,对男方说了,这个,也太过……那啥了吧?
这个阿礼国,今儿可真是古怪啊!
可是,关卓凡又不能否认,只好:
“呃……这……呃……”
阿爵士察言观色,已窥究竟,于是,轻叹一声,“唉,是这样的——”
顿一顿,“利奥波德王子手上、腿上,时现青、紫,女王陛下看看到了,以为儿子调皮捣蛋,总是对其严厉斥责,而作为姐姐,露易丝公主却晓得利奥波德王子乖巧不过,以为母亲的言行,损害弟弟的自尊,深为弟弟不平,母女之间,多次因此发生激烈口角——所谓‘心结’,就是这样来的。”
再一顿,“而实话实说,利奥波德王子的性格,本就因体弱多病、不能参加较为激烈的体育运动而敏感、内向甚至自卑,在一定程度上,女王陛下的严厉,确实加重了利奥波德王子的这一倾向。”
一边儿说,一边儿觑着关卓凡。
关卓凡不能再不给一点儿反应了,不过,也不能顺着阿礼国说话,在维多利亚女王和露易丝公主母女之间,左女右母,只好说道:“这个……唉,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呃……是啊,是啊!”
顿一顿,阿礼国继续说道,“露易丝公主回到伦敦的时候,女王陛下刚刚搬回温莎堡,露易丝公主从母亲那儿得知,弟弟已确诊为血友病;而母亲言语之中,非常自责,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多年心结,一朝而释。”
“原来如此!”关卓凡感叹着点了点头,“嗯,令人欣慰,令人欣慰!”
“亚特伍德爵士说,”阿礼国说道,“女王陛下非常感激辅政王殿下向她们母女提供的宝贵建议——女王陛下说,只有最真诚的朋友,才会这样不避嫌疑、不计毁誉。”
最真诚的朋友?
好家伙。
关卓凡微微躬身,“女王陛下奖谕逾格,我……惶惑的很。”
阿礼国摇了摇头,“真不算‘逾格’——有时候,这种话,就算说对了,都不一定落好儿;说错了,还不得给人骂死?——哪怕是亲戚呢!”
顿一顿,“女王陛下‘不避嫌疑、不计毁誉’八字,实在是的评!不论于大英帝国,还是于……露易丝公主,以及于女王陛下本人,殿下都确是‘最真诚的朋友’!嘿嘿!”
好吧,看来,不承认我是某某某的“最真诚的朋友”是不成的了。
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呀?
“女王陛下之金赏,我真正受之有愧!”关卓凡说道,“其实,我也就是……”
阿礼国抢在里头,“朋友投之以真诚,女王陛下自然报之以真诚!”
微微一顿,“譬如日本的事情,女王陛下做出对中国‘一边倒’之宸断,这个,宸断本身,自然是正确的,不过,嘿嘿,实话实说,这里头,若没有夹杂了些些个人感情的因素——女王陛下若不视殿下为‘最真诚的朋友’,此宸断,大约也不能做的如此干净利落吧?呵呵!”
呵呵。
关卓凡听出味道来了:
阿礼国兜来转去,拐弯抹角,是变着法儿拉近自己和维多利亚女王、露易丝公主母女个人的感情、关系。
则所为何来?
总不成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欢喜”——要利奥波德王子做俺的小舅子吧?
念头转到露易丝公主身上,只是出于关卓凡一贯的促狭——想想而已,并未当真;他并不晓得阿礼国“改宗”的天才计划,自个儿也从未有过类似的想法,当然不认为做利奥波德王子的姐夫是一件可行的事情。
然而——BINGO!
而对于阿礼国来说,他的天才计划能否成功施行,宗教之外,还有一个极关键的关口要过——血友病。
血友病是家族遗传病,而且,还有一个“罹病”、“发病”的区别——不“发病”,不代表不“罹病”,譬如维多利亚女王、阿尔伯特亲王夫妇,女方身体健康,男方也不是因为血友病去世的,他们两个都未“发病”,但是,其中必有一人“罹病”,不然,利奥波德王子不可能罹患此病。
露易丝公主的身体,一向非常健康,登山、骑马,都是好手,她已经十八岁了,现在不发病,这辈子应该都是不会发病的了,可是,不“发病”归不“发病”,哪个敢保证,她没有“罹病”呢?
即:哪个敢保证,她的子女,不会罹患血友病呢?
辅政王殿下既然能够只凭露易丝公主的简单描述,就判断出利奥波德王子罹患血友病,说明他对这种病症有相当的了解,忽悠是忽悠不来的,既如此,又如何能够保证,他愿意娶露易丝公主为妻呢?
因此,阿礼国一方面要在感情上拉近关卓凡同维多利亚女王、露易丝公主母女的关系,另一方面,要想法子套出关卓凡到底是怎么看待血友病之于露易丝公主的?
而关卓凡的念头转来转,到底没有真把“丈母娘”、“小舅子”啥的当回事儿,只是认为,阿礼国反复强调“最真诚的朋友”云云,目的还是为了卖人情,而这个情,倒是不能不领。
于是郑重说道,“爵士说的是,既如此,我亦不敢自菲了——”
顿一顿,“女王陛下视我‘最真诚的朋友’——而我,将视此为今生最高的荣衔!”
话说的漂亮啊!
“好!好!”阿礼国连连点头,“既如此,我就不揣冒昧,向殿下请教一个……嗯,只有在最真诚的朋友之间才能够讨论的问题!”
嗯?
“请说。”
阿礼国换了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毋庸讳言,血友病是家族遗传病,而女王陛下九个子女——五女、四子,这个,殿下未曾谋面者就不述及了,我想请教的是,以殿下的睿见,维多利亚公主和露易丝公主两位——”
说到这儿,微微压低了声音,“是否有罹患血友病的可能?”
关卓凡怔了一怔,说道:“这怎么可能?维多利亚公主不必说,露易丝公主也已成年了——姊妹俩身体都健康得很嘛!”
“殿下渊博,一定晓得,”阿礼国说道,“血友病有‘罹病’、‘发病’之分——”
顿一顿,微微加重了语气,“那……她们的子女呢?”
哦,我晓得你的意思了。
本来,在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