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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个时候,”筱紫云两眼放光,“咱们兄弟俩,就是一等一的大功臣!先祖的冤屈,就可以洗雪的干干净净了!朝廷就该把红带子……不,是黄带子!就该把黄带子还给了我们!”
顿一顿,“到时候,我就不是唱戏的了!你也不再是‘白身’了!咱们兄弟俩,就是堂堂正正的天潢贵胄、凤子龙孙了!”
桂俊的声音,有点儿发颤,“这……能吗?”
“怎么不能?”筱紫云说道,“这叫‘再造乾坤’!这是多大的功劳?就是裂土分茅,都不算稀奇!就算不封一个王爷,至少,也要封一个贝勒、贝子!至不济、至不济也是一个镇国公!不可能再低了!”
顿一顿,“总之,咱们和阿玛,以及各位先祖,不但能重进‘玉牒’,而且,一定不会是闲散宗室!身上一定是有正经爵位的!”
桂俊一颗心“怦怦”直跳,掌心已是渗出汗来。
过了一会儿,心境略略平复了些,说道,“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是,我总是有些,呃,不大敢,不大敢……”
“不大敢相信是真的?是吧?”
“是啊……”
筱紫云环顾室内,墙徒四壁,到处破破烂烂,连窗户纸上,都有几个破洞。
“咱们家,”他轻轻叹一口气,“苦了一百几十年了!你这么想,一点儿都不奇怪!可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微微一顿,“我说的不对咱们家,本来就是‘王侯’!现在,只不过是将被人拿走的东西再拿回来,一点儿也不过分!”
说到这儿,透一口气,“再者说了,咱们是什么人?咱们是大贝勒的子孙!大贝勒又是什么人?那是太祖爷爷圣心默定的太子!要不是小人进谗,大贝勒含冤而死,太和殿上的那张金銮宝座,不就是咱”
打住。
桂俊略略平复的心,跳的更快了!
筱紫云说的大贝勒,指的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的长子褚英,苏努是褚英长子杜度之孙,因此,筱紫云说,“咱们是大贝勒的子孙”。
褚英自幼跟随父亲出生入死,功劳是极大的,也一度被努尔哈赤默定为事实上的储君,并执掌国政,可是,他性情暴烈狭隘,同努尔哈赤手下的“开国五大臣”额亦都、费英东、何和礼、安费扬古、扈尔汉,以及他自己的兄弟们,关系都非常恶劣,终为努尔哈赤所不喜。
褚英意不自得,焚表告天自诉,为人告发,获“咀呪”之罪,努尔哈赤下令圈禁之;两年之后,以褚英不思悔改,下令将其处死。
这就是筱紫云的“小人进谗”、“含冤而死”云云了。
“当然,”筱紫云缓缓说道,“我不是说咱们会‘觊觎大宝’什么的两百多年过去了,这早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咱们呢,也根本没有这样的心思!”
顿一顿,“我只是说,黄带子、贝子什么的,是咱们应当、应分的!没什么真的、假的,也没什么敢想、不敢想的只要大事底定,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桂俊的眼睛,灼灼的放光,终于,他舔了舔嘴唇,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问道,“艾翁……晓得你的真实身份吗?”
筱紫云摇了摇头,“我还没有说还不到时候。”
顿了顿,“我怕……一摆出真实的身份,彼此的地位、距离就变了,反倒不能像现在这般……推心置腹了。”
“这……倒也是。”
筱紫云抬起头来,脸上是怅悯的神情,“或许,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跟艾翁说我的真实的身份。”
“啊?”桂俊愕然,“那……”
“你的身份,”筱紫云说道,“艾翁是晓得的,祖宗的爵位,自然归你来承继我,没有什么的。”
“这不行!”桂俊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是长子……”
“我是戏子,”筱紫云温和的打断了弟弟的话,“是‘相公’,若真戴上一顶红宝石的‘大帽子’,还不晓得,世人会怎么看呢!”
公爵以上的顶戴,为红宝石。
桂俊激动起来,“哥!……”
桂俊是几乎从不喊筱紫云“哥”的,这一声“哥”,听的筱紫云心中大慰,眼眶不由就湿润了,他伸出手去,在桂俊手上轻轻一按,然后缩了回来。
“我为艾翁引为知己士为知己者死!”筱紫云说道,“帮着艾翁底定大事,同时替祖宗洗刷冤屈能够办成这两件事情,这一辈子,就足足够够的了!夫复何求?我就是立时死了,亦无悔无憾了!”
“不!哥,你得好好儿的活着!咱们都得好好儿的活着!”
筱紫云一笑,“那是!”
顿一顿,“你放心!咱们哥儿俩,都不是怕死的人,不过,这个世上的事儿,就是这么奇怪你愈不怕死,愈没那么容易死!”
“是!”
“好了,”筱紫云说道,“咱们来商量商量,这个教案,到底该怎么发动?”
*
第二四七章 筱紫云的戏,伊克桑的人设,还有艾翁的彀()
“好,哥,你说!”
“闹教案,”筱紫云说道,“是一条苦肉计,这个道理,得先同法国人说明白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个……杀敌一千,还自损八百呢!”
“是!”桂俊说道,“我一定跟法国人好好儿的说!”
踌躇了一下,“不过,我不能担保,这个道理,必定能说的通——我只能通过庄司铎和法国公使馆联络,公使馆的人,都什么脾性,我不晓得,不过,单说这位庄司铎,其实也是个认死理儿的,犟起来的时候,也不大好说话的。”
“一定要说通!”筱紫云加重了语气,“就算庄汤尼本人不同意,也不能叫事情在他那儿搁下来!无论如何,也要逼着他,将咱们的计划转告法国公使馆,叫公使馆的人——叫那个博什么罗内的做决定!”
顿了顿,“一定要教堂里应外合,这个教案,才能够成功发动!法国人若不肯配合的话,咱们只能找别的国家的人——那就更难了!”
“里应外合?”
“是!”
顿了顿,筱紫云说道,“我和艾翁仔细商量过了,若单由咱们打外头来发动,路子有两条,可是,不论那一条路,都很不好走——”
“哪两条啊?”
“第一条,”筱紫云说道,“民教相仇,由来已久,咱们放出风声,就说教堂在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鼓动老百姓去打砸教堂……”
桂俊愕然。
“譬如,”筱紫云继续说道,“北京的天主堂,都办善堂,收留一些孤儿什么的——天津那边儿也差不多——”
顿一顿,“地方上呢,也总会有一些走失的孩子,咱们就说,这些走失的孩子,其实都是被教堂拐了去的——洋人合药,要拿小孩子的眼睛做药引什么的……”
桂俊眉头大皱。
筱紫云看了看桂俊,笑了一笑,说道:“你不用把眉头皱的那么紧——我都说了,这条路,多半是走不成的,硬要走,庄汤尼、博罗内什么的不说,桂俊‘兄弟’这一关,大约就不好过呀。”
顿了顿,“还有,‘洋人合药,要拿小孩子的眼睛做药引’什么的,也不是我或者艾翁的异想天开,早些年的时候,坊间确实流传过这样子的一个说法,只不过这几年,慢慢儿的淡了就是了。”
桂俊愤愤的说道:“愚夫愚妇!”
“是,愚夫愚妇!”筱紫云点头,“可是,只有愚夫愚妇,才好利用啊!”
“这……”
“不过,这一回,”筱紫云说道,“愚夫愚妇就未必那么好利用了——”
顿一顿,“我方才说了,这几年,关于洋人的奇奇怪怪的说法,少了不少,老百姓也没有前些年那么厌恶洋人了,民教相仇的事情,也少了,这当然都是‘山人’办‘洋务’、替洋人说话所致——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个‘山人’,还真是个有本事的!”
“所以,”桂俊说道,“老百姓……未必鼓动的起来?”
“对!”筱紫云说道,“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就算老百姓鼓动的起来,这样做,也很容易把咱们自己给暴露了!”
顿一顿,“你想啊,平白无故的闹将起来,是个人就会想,这里头、这后头,必定是有人煽风点火、起哄架秧子造谣的,则谁起的哄,谁造的谣,只要顺藤摸瓜,认真去查,不是很难查的出来的。”
“嗯……也是。”
“所以,这条路,不好走。”
“那,另一条路呢?”
“另一条路就简单了——”筱紫云说道,“派几个身手好的,半夜越墙翻进教堂,点一把火,杀几个人,就结了!”
桂俊再次愕然,“啊?”
“艾翁手下,”筱紫云说道,“异能之士,不在少数,还有,这种活计,其实我自己也做得的——”
顿一顿,“可是,惇五覆辙在前,殷鉴不远,不可不慎啊!”
桂俊心头微微一震,“惇五——你是说原来的惇亲王?”
“是啊!”筱紫云说道,“惇五的‘聚贤堂’,不就是在这条盆儿胡同吗?——离咱们这儿,不算远吧?”
“不算远,”桂俊说道,“整条盆儿胡同,本也没有多长。”
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
“抄‘聚贤堂’的时候,我是亲眼看见了的——整条盆儿胡同都是兵,胡同南北两个口儿,都堵得严严实实的,‘聚贤堂’那么煊赫的一处所在,那么些个武林高手,不过半盏茶的光景,就全部就擒了!——四面八方都是洋枪指着,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也根本没有地儿跑!”
“惇五将‘聚贤堂’摆在盆儿胡同,”筱紫云说道,“就是贪这里偏僻,不会引人瞩目,可是,还是一早就被人家盯上了!‘揭帖案’——刚一动手,就被人家截了糊!紧接着老巢就给抄了!”
顿了顿,“那个董河山——江湖上都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