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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件事情,就没法子跟睿王福晋说了,她一定不晓得阎应元是谁,通前彻后的讲清楚,不晓得要多长的一篇儿?
再说,孚王也没有提祭阎应元一事。
“九叔有个说法儿,”睿王沉吟说道,“我听着,心里不是太有谱儿,你倒是可以替我参详参详——”
“好啊!”
“不过,出于我口,入于你耳,再不能给第三人知道了。”
睿王福晋见睿王神情郑重,也敛去笑容,点头说道:“是!”
“这个话,九叔说是八叔说的——至于是不是八叔的原话,谁也不晓得,不过,若说他竟然敢捏造他八哥的说话,倒也不至于——”
“嗯!”
“话是这样子说的,‘五哥、六哥、七哥,挨个儿的出事儿,接下来,该轮到谁了?五、六、七……接下来,不就是八了吗?’”
睿王福晋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声音微微发颤的说道:“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哦?胡说八道?”睿王浓眉微微一扬,“怎么个胡说八道法儿呢?”
睿王福晋定了定神儿,“惇五叔出事儿……嗐!我怎么还叫他‘五叔’!——奕誴!奕誴!”
顿了顿,微微咬着细白的牙齿,“奕誴是怎么出的事儿?怎么给圈起来的?——他是要害王爷你啊!”
再一顿,“仅仅是圈了起来,其实是已经便宜他了!——难道,他不应该给圈起来?”
睿王颔首,“应该是应该的——”
顿了顿,“那恭六叔呢?”
睿王福晋的思绪,却还没有从奕誴那儿移开,“说实在话,关三叔其实是救了你的命!你……你不能倒转过来,说奕誴‘出事儿’什么的呀!”
睿王温言说道,“你说的对——你放心,逸轩对我的好处,我都记着,再不能忘的!”
顿了顿,“说五叔‘出事儿’什么的,不是我的话,是八叔、九叔的话嘛!”
“九叔说这个话的时候,你很该给他驳回去才对!”
睿王心中一动,是啊,我当时怎么没有“给他驳回去”呢?
“这个……他虽然年轻,到底是长辈,我也不好太落他的面子。”
“有什么大不了的呀?”睿王福晋微微冷笑,“你是亲王,他是郡王,小年轻一个,你真要教训他,他不还是得听着?”
睿王一笑,没说什么。
“恭六叔——”睿王福晋秀眉微蹙,“恭六叔没出什么事儿啊!世袭罔替,双亲王俸,好得很呀!”
“好得很——你真的这样认为?”
睿王福晋的语气,极肯定的,“当然!”
顿一顿,“你是说他‘退归藩邸’什么的吧?嗐,这有什么呀?他也掌了那些年的权了,难道,还掌一辈子权不成?”
再一顿,“他是皇叔,不是皇夫!”
这话倒是……在理儿。
“还有,”睿王福晋继续说道,“你想过没有,如果恭六叔还在台上,这个宗室银行的总裁,轮得到你?”
顿一顿,“你和恭六叔,根本就不对味儿吧?”
这……也在理儿。
“醇七叔呢?”
“醇七叔——唉,其实不能叫他‘醇七叔’了,只能叫‘七叔’——”
“好吧,”睿王笑一笑,“七叔——七叔又如何呢?”
“那有什么可说的?”睿王福晋说道,“他造反呀!还要害关三叔!他这么胡来,不论谁在‘上头’,也容他不下呀!”
微微一顿,“何况,他犯了那么大的罪,‘上头’给他的处分,不过就是呆在自个儿家里不出门儿罢了,照旧丫头老妈子一大堆服侍着;七婶呢,也还是‘七福晋’!还想怎么着?这不是……仁至义尽了吗?”
“对,仁至义尽了。”
顿了顿,睿王慢吞吞的说道,“那……神机营呢?”
*
第二三八章 无论如何,你不能对关三叔有二心!()
“神机营?”睿王福晋说道,“也是造反呀!神机营的事儿,七叔的事儿,不是一档子的事儿吗?”
睿王微微摇头,“不能一概而论——七叔造反不假;不过,神机营其实并没有造反——三个翼长都‘出首’了嘛!本来,好好儿的整顿一番,也就可以了,用不着都赶出旗去——三万多号人呢!”
“王爷,”睿王福晋说道,“刚开始的时候,也没有说‘出旗’的话呀!是神机营自个儿作,不但违令、更加抗旨嘛!三万多号人一股脑儿的往城外头冲,那个场面,想一想,多吓人呀!”
顿了顿,“哪个晓得,这三万多号人冲出城去,要做些什么?哪个不往‘造反’俩字儿上去想啊?”
睿王默然半响,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还有,”睿王福晋说道,“七叔把持神机营这么些年,那里头,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王爷,你说‘整顿’,怎么个‘整顿’法儿呀?假若关三叔派了你整顿神机营的差使,你‘整顿’的来?”
睿王微微苦笑。
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就是了嘛!”睿王福晋说道,“既出了这一档子事儿,这个神机营,哪里还能留着?换了你,你肯留着神机营?那不是自个儿替自个儿挖坑……呃,自个儿给自个儿埋一大雷,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嘛!”
“那……裁撤就是了,何必都赶出旗去呢?”
“王爷,”睿王福晋微微冷笑,“你这个想头,真是‘站干岸儿’!你如果坐在关三叔那个位子上,就不会这么想了!”
顿一顿,“裁撤?之后呢?这三万多号人,哪个不是恨你恨的咬牙切齿的?哪个不是里里外外趟的开、上上下下钻头觅缝的?煽阴风、点鬼火、脚底使绊子、背后捅刀子,你就且等着他们折腾你吧!——三万多号人呢!”
再一顿,“换了你不要‘斩草除根’?可是,又不能将这三万人都杀了,怎么办呢?对了,赶出旗去!没有了旗人的身份,这班人,还能怎么蹦跶?就算再恨我,也煽不起阴风、点不起鬼火了!再恨我,也没本事下我的绊子、捅我的刀子了!”
“王爷,你说,如果你是关三叔,你会怎么做?——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说到这儿,睿王福晋的情绪,已经激动了起来,面色微微潮红了。
“我还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睿王微笑说道,“哎,你的理路,清楚的很嘛!以前怎么不觉得?真是要刮目相看了!”
“嗐!”睿王福晋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的不耐烦,“王爷,不是我理路清楚,是大伙儿都这么想!那个……人同此心!你换一个王公眷属来问,大致也差不多的!我不过就是嘴皮子略略的溜一些罢了!”
“大伙儿都这么想?”
“是啊!”睿王福晋说道,“平日里,你来我往的串门儿,女人们凑在一起唠闲嗑儿,都是这么说的!”
这……
“王爷,”睿王福晋继续说道,“我不晓得孚九叔为什么说那样的一番话,也不晓得是不是钟八叔的原话——”
微微一顿,“奕誴、七叔、神机营,哪一个出事儿,不是因为他们自己作死?关三叔那人,真是刀子顶到心口了、架到脖子上了,才——不对!他其实已经挨了一刀!可是,也没有拿七叔怎么样啊!是七叔自个儿不依不饶的,非得往死里作!”
“钟八叔呢——有差使就好生儿的办差,没差使就安生的呆着,能有什么事儿?怎么就‘五、六、七接下来就是八’了?——这不胡说八道嘛!”
睿王见妻子的情绪已经上来了,笑道:“你看你,我是请你帮着我参详参详,你倒好,比我还‘上了心事’!”
睿王福晋也发觉自己的情绪太激动了一些,缓了口气儿,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
不过,她很快就隐去了笑容,“王爷,反正,我觉得,孚九叔的话,话里话外的,有意无意的往关三叔身上引——我不管孚九叔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他想做些什么,可是,无论如何,你不能对关三叔有二心!”
说到最后一句,神色已是非常严重。
睿王安慰她,“再不能的——你想哪儿去了?”
睿王福晋重重叹一口气,说道:“王爷,别的不说,就说公主‘釐降’那一回吧!要不是……我……唉!”
说着说着,眼圈儿已是红了。
荣安公主“釐降”之时,有两位“送亲命妇”,一位是庄亲王福晋,另一位,就是睿亲王福晋。
睿王福晋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差使会落到自己的身上,她虽然也是亲王福晋,辈分却低,年纪更轻,这也罢了,关键是——她是续弦。
“续弦”、“填房”,较之原配,天生低人一等,睿亲王福晋这个亲王福晋,同其他的亲郡王福晋之间,天生有一面无形的壁垒,正常情形下,几乎终身无法打破。
至于公主“釐降”这种大喜事,“续弦”的身份,就更是大忌讳了。
可是,“上头”却竟然派了睿王福晋“送亲命妇”的差使!
睿王夫妇都十分感激,睿王福晋本人,更是感激涕零——有了“公主釐降送亲命妇”的身份,那道无形的壁垒,悄然轰塌,她在王公眷属之中,地位大大提升,不但同其他亲王福晋平起平坐,更凌而上之——她送亲的那位公主,后来居然做了皇帝,则她就是亲手替皇帝送亲的“命妇”了!
这份荣耀,开国以来,唯有她和庄亲王福晋了。
当初,王公眷属中,睿王福晋也是最盼着荣安公主做皇帝的一个。
加上睿王和关卓凡的密切关系,自然而然的,睿王福晋便凡事都站在关卓凡的立场上,形成了以关三叔之是为是、以关三叔之非为非的心理定势。
眼见睿王福晋就要垂泪,睿王是最见不得这个小娇妻受委屈的,连声说道:“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