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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送他一万银子。”
“爷,保险柜得有密码才能开得。”图林提醒道。
“你真是替古人操心。”关卓凡冷冷地说,“许明山在漕帮里,除了管兵部,还管着刑堂!”
“嗻!”图林明白了,“我让他们连那个婊子……那个小妾,一并处置了。”
“这个……”关卓凡犹豫了。他知道,图林说的乃是正办,否则若是从这个女人身上走漏了风声,那就真是不值了。然而说到底,她只不过是龚孝拱的一个小妾,谈不上有罪,更不至于是死罪,这个手,有些下不去。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是妇人之仁,思前想后,还是做了决定:“她娘家既然在宁波,叫许明山弄条船,直放宁波,留点钱给她,再跟她讲清楚,她的身份是贼妇,这回放她一条生路,今生今世,不许再踏进江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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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图林的话,许明山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掂得出其中的分量。从上次关卓凡在松江请他们见面,命图林请他们吃饭,他就感觉到,这位关大帅,不是寻常人物,一定别有心思在里头。
前些日子,租界的巡捕房召华捕,图林居然有办法塞了十几个自己的兄弟进去,更坚定了许明山的判断——这样的事,不是图林可以办得到的,他一定是“奉旨”跟自己结交。
关大帅要用一用我们青帮了。
这一次,虽然图林是说跟那个“龚六指”有私仇,但他一个营官,怎么能开口就是“以一万银子相谢”?自然是关大帅的意旨无疑。至于关大帅为什么要跟龚六指为难,自己还是不要知道为好,龚六指得罪过朝廷,说不定是朝廷的意思也未可知。
在许明山来说,这桩事情本来有一个为难之处:青帮并不是盗匪,虽然可以做偏门生意,但打家劫舍的事情是从来不做的。然而这一次,不能不破一个例——图林带来的话,听上去是请托,实则与命令无异。这位关大帅,手掌兵权印把子,靠上了他,固然有好处,而若是得罪了他,后果真是想都不要想。
送走图林后,许明山便安步当车,来到城北门内的高升茶馆。茶馆里已经人满为患,但进门当头的那张桌子,却一直空着,收拾得整洁异常。这张桌子,叫做“马头台子”,只有在帮的老大,才有资格坐。
他往桌前一坐,立时便有伙计送上一壶上好的香茶,四样点心,跟着便有手下的几个头目,过来问好——许明山只要人在上海,这是每天必行的程序。高升茶馆的位置,在租界与老城厢之间,因此两边的兄弟到这里都方便。
许明山与他们简单聊了几句,便将别的人遣开,只留下租界地面上的两个人,就在这人声鼎沸的茶馆之中,把这一件大事交待了下去。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依然能够办得到。青帮的人准备了一天,到了第二天晚上,动手了。
送给龚孝拱那间套房的最后一道茶水之中,由饭店茶房里的那位青帮弟子,加了足量的迷药。待到夜深,礼查饭店的灯火渐次熄灭,六名精壮的黑衣汉子,从饭店后面,值夜的人所把守的走水备梯,悄悄潜入了二楼,由其中一名锁匠打开了房门,一拥而入。过不多时,便拖了两个大的黑布口袋出来,负在肩上,原路返回。到了楼下,分别塞进两架运马桶的车子底下,向西南行去。
走了十来分钟,来到苏州河边的一幢简陋的排屋前,将两个黑布口袋拖了进去。屋中点着两盏油灯,许明山负手而立,看着几个刑堂的弟子,把龚孝拱和他的小妾从口袋里扒了出来,扔在地上。
“把他弄醒。”许明山简短地吩咐道。
于是又拍又打,又泼凉水,折腾了几乎半个点,睡得象死猪一样的龚孝拱才渐渐恢复了意识,醒了过来,刚刚睁眼向四周一望,便有两名刑房弟子走上来,将他一架,从地上拎起来,牢牢按在当中的一张椅子上坐定。
从豪华舒适的饭店卧房,忽然来到了这样幽暗龌龊的所在,龚孝拱吓得心胆欲裂——自己被绑了肉票了。他面对许明山的目光,在椅子里拼命向后缩去,无奈被那两名弟子铁钳一样的手束住,分毫动弹不得。
“保险柜的钥匙已经有了,还要密码。”许明山干巴巴地说,“龚先生是体面人,我亦不想难为你。不然动起刑来,不好看。”
“我交了密码,能不能放我……放我回去?”在这些曾经被他视若猪狗的同胞面前,此刻的龚孝拱,却完全没有了抗拒的勇气,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妾,带着哭腔问道。
“这不是讨价还价的事,我也没时间跟你虚磨这些嘴上功夫。”许明山有意无意地向墙壁上挂着的刑具瞟了一眼,说道,“你交了密码,才谈得到其他,我自然会给你一个说法。”
那些特意挂在墙上的奇形怪状的刑具,只看了一眼,便彻底摧毁了龚孝拱的意志。他哆哆嗦嗦地将两组密码交了出来,许明山努一努嘴,便有人跑了出去。许明山自己另绰了一把椅子坐下来,默不作声地等着。
过了大约一个点,才有一名黑衣汉子走进来,向许明山点一点头。
“好,龚先生,我送你上船。”许明山站起身,一摆手,率先出了屋子,身后的几名弟子押着龚孝拱,上了泊在河边的一只乌篷大船,立时便撑篙起航。等到出了城区,张起帆来,船行更速,不一时,便已行到吴淞江的宽阔之处。
因为是刚过了十五,江面上被月色照得甚明。许明山出了船篷,走到舱板上四周望望,叹一口气,说声:“送龚先生!”
三名刑房弟子,把被捆扎得结结实实,犹如粽子一般的龚孝拱抬上了舱板,后面跟着一名伙计,双手拎着一串粗大的铁锚链,怕不有四五十斤重,往旁边一放,几个人一起动手,将锚链用铁线紧紧缚在了龚孝拱的身上。
“龚先生,冤有头债有主,”许明山蹲下身子,看着龚孝拱的脸说,“不是我要跟你过不去,实在是你得罪了你得罪不起的人。”
龚孝拱一脸的鼻涕眼泪,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听许明山这样说,挣扎着用嘶哑的嗓音问道:“是……是谁?“
“这个名字,我却不能说与你听,你到了下面,自然就知道了。” 许明山摇摇头,说道,“不过这个人,托我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问你当年替洋人带路,现在知道后悔了没有?”
龚孝拱张大了嘴,脸上露出惊愕之极的表情,许明山不等他说话,直起身来,将手一摆。
便听噗通噗通两声,人和锚链,一起消失在江面上,圈圈涟漪,向周围慢慢散了开去。
“告诉邢三,保险柜里运出来的东西,一两银子也不许动。”许明山面无表情地吩咐道,“等天亮,城厢的北水门一开,就送到老龙桥下,他知道该交给谁。”
*(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天下至宝()
天刚放亮,许明山手下的邢三,便用一只小船运来了两个大包裹。图林负手站在老龙桥上,跟船头的邢三点头致意,看着亲兵们在岸边接了货。回到亲兵营以后,又换成两口箱子装了,由四名亲兵从侧门抬进了藩司衙门,放在后院的月牙门外。
剩下的活,是图林和张顺两个人亲自干的,把箱子一个一个地抬进关卓凡的西厢房。正在门口呼哧呼哧地喘气,却被扈晴晴瞧见了。
“图林,”扈晴晴笑道,“你也是个四品的大官了,跟张顺两个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呢?”
后院自然是归扈晴晴当家,丫鬟妈子也归她指使,因此她开口一问,倒让两个人不知该怎么说。不过两人都心中有数,这个美人,虽然还不曾替他们爷伺寝,但终归有一天,是要喊做“姨太太”的,再说关卓凡现在也是万事都不避她,于是图林把指头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
“扈姑娘,有点东西,爷让我们分拣一下,”图林轻声道,“你看就看,可别嚷嚷。”
扈晴晴本来没当一回事,被他这么一说,好奇心起,便凑了过来,抿嘴一笑:“不嚷嚷。”
说是不嚷嚷,结果箱子一开,还是惊呼一声,连忙用手捂住了嘴。
箱子里,装满了古籍字画,珠宝珍玩。字画什么的不懂,也还罢了,但耀眼生花的珍宝,一看就知道是顶顶稀罕的东西。镶满金刚钻的怀表,手掌大小的滦金自鸣钟,晶莹温润的玉如意,嵌着红绿宝石的凤冠,把扈晴晴看得目瞪口呆,吓得再也不敢吱声。
她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这两年出入豪富之家,好东西也见过不少,却又怎么比得上箱子里的这些?心里想,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好歹也要三年。我们家这个爷,才升了藩台,怎么就贪污了这许多东西回来?
图林和张顺两个,因为预先心里有底,反倒不像她这样吃惊,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在关卓凡的床上摆开,书籍归做一堆,字画归做一堆,怀表座钟之类的洋玩意归做一堆,珠宝首饰归做一堆,银票、鹰洋和一些散碎银子又归做一堆。
扈晴晴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心下着急,一会忍不住小声说“轻点放,别扯坏了”,一会又说“慢点,慢点,留神碰着”,然而图林让她去弄,她却又不敢了。
就这么摆弄了半晌,总算分拣完了,三个人看着满床的东西,发起呆来,却听院外靴声囊囊,跟着便是亲兵行礼的声音,是关卓凡下衙回来了。
张顺和图林按家里的规矩,都抢到门边,垂手而立。扈晴晴自从接了关卓凡那一副头面,再见到他,便多少有些忸怩,此刻站在门内,见到他进来,微微红了脸,到底还是福了一福。
关卓凡见到扈晴晴也在,略感意外,不过亦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走到床前,看着那一床东西,默默不语。过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