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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1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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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这个案子,凶犯一定要有切实的口供,一定要明正典刑,才算了结,才算有以塞天下悠悠之口,所以,张文祥被捕之后,不能自杀,不能瘐毙——张之万、魁玉的担忧,根本就是多虑,因为凶犯的幕后主使,根本就不要“杀人灭口”——张文祥必须上刑场,熬那痛苦无比的“鱼鳞剐”,这一层,受命之初,他应该也是明了的。

    还有,虽然事实上未对张文祥动刑,但可以想见,事前,张文祥本人也好,其幕后主使也好,都有足够把握,张文祥能够熬得住大刑的勘磨。

    能找到这样的一个人,成其事,赴其死,其幕后主使的能量,岂不令人心惊?

    关卓凡自己,都不禁要掂量掂量:如果要做同样的一件事,我能不能找得到同样的一个人?

    必须承认一个事实:湘军虽已裁撤,但至少在江宁一带,湘系的势力,依旧深厚无比。

    不过,认真说起来,目下的湘系,真正可以呼风唤雨、如心使臂的地盘,也只剩下江宁这一块了。

    若以长江为界,江苏大致可以分为江南、江北,或者苏南、苏北;以此为基础,江苏的局面,原本是一分为二的:

    苏南的大半——镇江、常州、苏州、太仓、松江,归江苏巡抚管辖,是轩系的势力范围;苏北——徐州、海州、淮安、扬州、通州,以及苏南的江宁,归两江总督直辖,是湘系的势力范围。

    伊克桑杀李世忠,既揭开了两淮盐务整顿的序幕,同时,也从安徽入手,不显山、不露水的开始了对湘系外缘势力的剪除;之后,赵景贤带轩军入驻扬州,两淮盐务整顿,正式大举展开。

    赵景贤在关卓凡的支持下,大刀阔斧,雷厉风行,两年下来,除了盐务整顿本身卓有成效之外,朝廷——或者说轩系,也借盐务整顿,事实上从湘系手中收回了扬州以北的“失地”。

    随着地盘的不断缩小,湘系——尤其是曾国藩的嫡系,其实已经对朝廷、轩系以及关卓凡、赵景贤本人,累积了相当多的不满,只是因为关卓凡手段高明,软硬兼施,“曾系”才一直下不定翻脸的决心。

    *

第一八四章 火候到了,机会来了!() 
“硬”,不消说了,轩军的战力,“湘系”也好,“曾系”也罢,自认不及;“软”,关卓凡主要把功夫做在了曾国藩父子本人身上。

    这几年来,关卓凡不断对曾氏父子本人假以辞色——曾国藩的相位,不断上升,期间更后来居上,越过朱凤标,终于成了首辅;曾纪泽呢,先是卑辞厚币,罗致幕中,主持广方言馆,继而“破除成法”,委以驻英公使之重任,曾劼刚资历既浅,年纪又轻,却一日之间,便成了不折不扣的国家重臣,真正叫朝野侧目。

    至于凡和曾国藩见面,关卓凡必有破格的礼遇,以及各种“生活上的照料”,譬如,替他找洋医生、治眼疾、配眼镜,就更不必说了。

    碍于老帅的面子,“曾系”就有不满,也只好暂时咽在肚子里了。

    另外,关卓凡的手段,算是温水煮青蛙,由外而内,由远及近,由枝而干,不急不躁,步步为营,始终未曾触及“曾系”最核心的地盘——江宁。赵景贤明明署理了两江总督,却不赴江宁本任,始终在上海、扬州一带晃悠,颇有点儿“惹不起躲得起”的意思。

    虽然,赵景贤坐镇扬州,整顿两淮盐务,其实是对湘系势力另一种形式的削弱,可是,双方毕竟不算针尖对麦芒,矛盾的冲突,也就不至于达到一个大爆发的程度。

    但赵景贤不能一直不赴江宁本任,两淮盐务的整顿,已经告一段落;江宁治安的整顿,必须提上日程,不然,再拖了下去,江宁这块人文荟萃、经济繁庶之地,真的就要成为法外之地、割据之地了。

    可是,若行马新贻故事,则不蹈“刺马案”之覆辙也几希!

    如之奈何?

    江宁的治安,必须得到彻底的整顿,赵景贤的人身安全,必须得到充分的保证,更重要的是——关卓凡要借赵景贤真除江督、赴任江宁的由头,在不生大的波澜的前提下,将“湘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块“根据地”,连根拔除,彻底消除在全中国推行政令一统之障碍。

    办得到吗?

    嗯,火候到了!机会也来了!

    火候到了——有三:

    一,两宫皇太后撤帘,洪绪皇帝践祚,关卓凡正式垄断了中央政权。

    二,轩军的扩编,经已完成,并藉备战对法战争之机,重新部署,对外的攻守,对内的控制,都形成了更佳的战略态势。同时,各省绿营的整编,皆由轩军一手经理,目下,除了个别偏远省份,其余绝大多数,都已初步完成了。

    与此对应的是,湘军、淮军以及其他杂牌军队,十之八九,都已裁撤。

    关卓凡已经实现了对中国的军事力量的绝对控制。

    三,新疆的收复,使关卓凡的声望,不论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用兵新疆之前,朝廷内部,不是没有争议的,虽然没有到原时空“塞防”、“海防”之争的程度,但是,明里暗里反对的人,其实相当不少。

    有人说,新疆“既无事时,岁需兵费尚以百万计,徒收数千里之旷地,而增千百年之漏卮,已为不值”——即是说,新疆就收了回来,也是个赔钱货——“漏卮”,维持新疆的花费,远远大于能够从新疆得到的好处。

    非只如此,在“内有非我族类,外有强邻窥伺”的情况下,“即勉图恢复,将来断不能久守”,因此,何苦“出塞万里,靡耗无数”?

    况且,“新疆非我腹心,失之于肢体之元气无伤”,因此,“可否密谕西路各统帅,但严守现有边界,且屯且耕,不必急图进取?”

    另外,“已经出塞及尚未出塞各军,似须略加核减,可撤则撤,可停则停,其停撤之饷,即匀作国家兴作、洋务海军,岂非善之又善?”

    持以上论点的人,不见得都真心认为“新疆万里穷荒,得之何益于事”,但是,他们几乎每一个都认为,新疆太远了,这一仗难打!

    高宗平准、平回,花了多大的气力?那还是大清最鼎盛的时候!而且,实话实说,平准、平回,最后收功,多少也有一点儿运气的成分,个中曲折反复,官军吃了不止一次的大亏,甚至有差一点儿就全军覆没的时候!

    乾隆朝家底儿厚,经得起折腾,周围也没有真正敢浑水摸鱼的;现在可不一样,国家刚刚恢复元气,还不好和乾隆盛世比,放眼周边,更加是强邻环伺——尤其是那个俄罗斯,狼子野心,非止一日了!

    一句话:输不起。

    还有,姑且不论输赢,单是战事迁延,就受不了了——新疆遥远苦寒,万里转输,军费多少倍于内地?时间一长,国家财政,必然吃不住劲儿;同时,也必然给俄罗斯之流以干涉的藉口。

    可是,不好明着对西征大军的战力、后勤表示怀疑——西征大军的主力,是轩军展东禄部;后勤,更是由轩亲王亲自提调,于是,只好拼命贬低新疆的战略价值,希望朝廷可以因此而三思后行。

    认为“这一仗难打”的人,不止于国内,国际上,对中国政府收复新疆持悲观态度的,亦为数不少,其中之最“悲观”者,要数俄罗斯人。莫斯科朝野上下,普遍认为,“中国政府收复新疆的那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这是俄罗斯在暗地里积极支持阿古柏的最重要的原因。

    谁能够想得到,不过一年时间,偌大一个新疆,就干净利落的拿了下来了呢?

    国内,原本的疑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倒的歌功颂德;国际上,对中国政府和中国军队的“再认识”正在发酵——这个,暂且容后再表。

    总之,轩亲王的声望,如日中天。

    以上谓之“火候”。

    机会呢?

    自然是指黄翼升、张平安勾连李世忠余孽,有不逞之图。

    虽然,关卓凡对曾国藩说,“‘四大金刚’供出来张平安的名字后,我就打电报给赵竹生,这个案子,到此为止,不要再查下去了”,但事实上,这个案子,台面上由两淮盐政衙门出面,实际上却是军调处主办的,说是“不要再查下去了”,可是,该掌握的证据,一样没少,什么也没耽误,唯一的区别,不过在于这些证据,拿出来还是不拿出来?以及什么时候拿出来?

    一句话,“引而不发”罢了。

    这一层,曾国藩自己,未必就不是心知肚明的。

    *

第一八五章 大吃一惊() 
“涤翁何必自责?”关卓凡微微摇了摇头,“湘军裁撤之后,将弁士卒,如果尽数返乡,而非留在江宁一带,固然不会有今天的偌大烦恼,可是,江宁的恢复,却也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顿了一顿,“江宁市面的恢复,很大程度上,是靠了湘军将弁的宦囊——彼时,朝廷毕竟没有多余的钱来办善后啊!涤翁的湘军将弁士卒留居江宁的主张,真正是绝大丘壑、绝大经济!我佩服的很!”

    湘军将弁士卒留居江宁,助力江宁善后和恢复,曾国藩的这个想法,只同一、两个最亲信的幕僚说过,从来没有正经摆到台面上,就连曾国荃都没有说过,他没有想到轩亲王看得如此透彻,不由大大一怔。

    “实话实说,”关卓凡继续说道,“我若和涤翁易地而处,未必能想得出这样的好法子,面对江宁战后的百废待兴,说不定就要一筹莫展了!”

    他的语气十分诚恳,并没有任何暗含讥讽的意思,曾国藩说了句“惭愧!”

    “江宁的善后和恢复,”关卓凡拇指、食指捏在一起,轻轻的点了一下几面,“湘军将弁士卒,实在是与有力焉!涤翁叫他们留居江宁,实在是善之善政!”

    微微一顿,“今日江宁治安,虽然颇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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