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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众人的目光回头瞥看。
洞道黑处,闪烁着两道杀气逼人的睛光。
这是一头髯公虎,趟着爪子慢慢走了进来。
虎背上骑乘着一男一女,女的竟是张翠儿。
而男的裸着上半身,手持一把开天斧,强壮得难以想象,一条手膀子比张翠儿的身体还大;他头戴牛角钢盔,两朵高高竖着,嘴巴前凸,亮着獠牙,七分像人三分像狗。
谢宫宝看见这人长相,不由一愣,心道:“这是个什么怪物?”
第二百九十章 雄起之乱()
此人一来,全场肃静,忽觉气温也下降了许多。
所有人都让开道来,生怕避让不及给猛虎吃了。
等那怪人纵虎走到中央,颜羽族一干人等齐齐鞠躬:“将军。”
那怪人点了点头,驱虎到寒潭边,扭转虎头,大睁凶目扫视众人。除了谢宫宝、陈幻山、陆景升,所有人都勾头悚立,不敢与他对视。那怪人跟陈幻山和陆景升稍瞪片刻,转眼又投向谢宫宝,轻蔑的冷笑一声,手指石碑:“打从今天起,这寒潭就属于本将军所有了,谁想喝水都要拿物来换,一碗口粮换一桶,一坛好酒换五捅,一个女人可以换十桶,大家伙都得按我的规矩来,谁敢破我的规矩越界取水,只有死路一条!”
“放屁!你当我陈幻山是死的,你说寒潭是你的就是你的了,我还说是我的,你答不答应!”陈幻山背手昂头,朗声相搏,说完也不忘偷瞄谢宫宝,像个冲锋陷阵的小卒回眺将军,以期证明自己的本事。
那怪人嚣张笑道:“谁不服,都可以上前领死!”
“好啊,我就跟你分个生死!前番大兵拦架,我跟你没打痛快,这回乌镜枷的驻军少了许多,想来也没能力拦架了吧。”陈幻山把手一伸,身旁弟子赶忙递来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他握刀在手,敲打徒弟的头,训道:“怎么还是这把破刀,我叫你重新熔炼,你当耳旁风了!打过之后再跟你算账!”
陈幻山这一出场,洞室里顿时起了一股肃杀之气。
大家屏住呼吸,往边上挤,主动的让出一片空地。
紧跟着,那怪人操着开天斧从虎背上跃起,砰声跳到洞室中央。
两人一个瘦小如骨,一个高大如山;一个挺刀遥指,一个扛斧龇牙。从体型和兵器上看,陈幻山都不占优势。要知道,那怪人足有两米来高,肩上扛的开天斧恐怕也有五百多斤重;相比之下,陈幻山站在他前面,就好比一片枯叶,弱到打个屁都能崩走。
……
……
眼看要开打了,谢宫宝也往后退步,退到墙边。
然后双手抱胸,喃喃自语:“陈幻山打得过吗?”
话落,只听身旁有人接过话茬:“未必打得过。”
谢宫宝扭头一看,却是师兄雍牧。看见雍牧装模作样,一脸正色,就像调戏族长的事没发生过似的,谢宫宝不由来气,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雍牧压在族长身上的画面,只觉头疼又可笑:“你不睡觉做你的春秋大梦,跑来这里做什么?”
雍牧昂头仰面,装作没听见,实际上心里发虚。
他怕谢宫宝嘴碎,当着这么多人数落他的情史。
于是挥手,把一起过来的二十个族中大汉赶开。
继而干咳一声,把手指向那怪人,转移话题:“这人叫作雄起,据说是人和霸王犬杂交出来的狗东西,天生具有强大魂力,当年曲池兵变,他可起了不小的作用,后来兵变成功,他还想杀了曲池自己称王,这才被曲池抓了关在这里。依我看,他比陈幻山的本事大些,上回陈幻山、陆景升两个人联手也只跟他打了个平手,这回只怕悬了。喂,一会儿陈幻山败下阵了,是你出手,还是我出手?”
谢宫宝上下打量雍牧:“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平时懒得像头猪,只知道睡觉造梦,百事不管,这会儿又跑来这里多管闲事。”
雍牧反驳:“师弟,这话不对了,这雄起摆明就是挑衅,他挑衅的不光是中州一脉,也是在挑衅我们。就刚才族老派人过来打水,这狗东西的手下就敢出手打人,你说这事我不管谁管。没错,师兄平时看着是懒,其实是在养精蓄锐,事情发生以后,我这不就立刻做出反应了吗,以免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我叫族人原地待命,都先别来打水了。”——说到这儿,把手指向二十个族长大汉:“看到没,咱这儿也是身强力壮,我挑的这些那都是高手,不比雄起的手下差。”
谢宫宝罢了罢手:“行了行了别说了,看戏吧。”
……
……
场上,雄起和陈幻山相互怒瞪,迟迟没有动手。
隔一会儿,雄起哈哈大笑,像是看不起陈幻山似的,不屑于首先出手,嚣张的朝陈幻山招手,引他出招。而陈幻山就更夸张了,把身一转,以背相对,完全无视雄起,以高傲的姿态展现他真人的风采。
“老头,你找死!”雄起大怒,举斧砍下。
斧头劈落,但听砰响,把地也劈裂开了。
然而陈幻山却在这瞬息之间跳到了十米高处,随后凌空翻转倒插而下,挺刀直往雄起的脑袋砍来。这时,雄起的开天斧尚还陷在地里,拔出来回挡显然来不及了,不过他也不慌,双臂一展,催动魂力架起一面绿光魂盾。陈幻山大刀砍到,铮声脆响,只把魂盾砍得荡起无数涟漪,却没砍破。
紧跟着,雄起把住斧子,双手的肌肉猛然一涨。
啊声大叫,把五百斤重的斧头从地上拔了出来。
他毫不迟疑,挥舞开天斧往自己头顶招呼过去。
虽然雄起出手颇快,但在陈幻山眼里却还显得慢了些,陈幻山是修气高人,身法较之修灵者要轻盈快疾得多,因此雄起的斧头挥来,他借着刀劈魂盾的反弹力又纵上半空,那身姿轻飘飞舞当真像个老神仙。这回他没有顺势坠砍,而是一个侧翻,翻到了雄起的背后,而后以刀为剑灌以雄厚真气刺向魂盾。
那魂盾给他全力一刺,似破未破的凹陷进去半尺有余。
“不自量力!”雄起大喝一声,猛地转身,把巨斧往前一推,魂力源源不断的加持在魂盾之上。二人就这么一个催气,一个催魂,比拼起内劲。很显然,雄起略胜一筹,仗着体型庞大踏着巨脚一步一步的把陈幻山推向寒潭。
陈幻山暗暗叫苦,这要输了,面子可就丢大了。
于是咬牙支撑,一个劲的朝陆景升挤眉弄眼。
就在这时,从洞道口边跑进来一个虎崽子。
第二百九十一章 砍我一斧()
这虎崽子的背上骑着一个赤裸裸的周岁小儿,这娃儿不是小光还能是谁!
洞室里所有人都认得小光,不敢招惹,给他让开道来。小光似乎带着一丝醉意,摇头晃脑的纵骑到雄起和陈幻山的身边,舔着指头,懵懵懂懂的看了一眼比斗双方;然后瞄准寒潭,翻身下虎,咧嘴呵笑一蹦一跳奔到潭边,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等从水里冒出来,他大口喝水,又扑水嬉闹,尽情畅游。
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洞室顿时一静,只传小光的笑声。
雄起和陈幻山你看我我看你,同时往后一翻,止战收力。
陈幻山闪退一旁,心道:“这娃儿来的正是时候,再迟些我可就输了。”心念之余,哈哈大笑,吹起牛逼:“算你撤的快,本真人才出了八分力,再比拼下去,你必死无疑。”
“胡说八道!一会儿再跟你打!”雄起听他自吹自擂,气得两眼发红,此时不是跟陈幻山比斗的时候,石碑刚立,就有人喝水破他规矩,不管是娃儿还是大人,都不能轻饶。他冲到寒潭边,怒气冲冲的拍打手下的头:“没用的东西,连个娃儿也没看住!还不快把他给我揪上来!”
可还没等人下水去捉,小光倏地一下纵身上岸。
而后抖了抖身上水迹,呵呵呵呵的奔往谢宫宝。
雄起大怒,从后追赶,挥掌欲将小光拍死在地。
虎背上,张翠儿急了:“将军,不要!”
这时,谢宫宝扎在人堆里哼哼冷笑,脚下刨起一块石头,使劲踢出,那石头飞去如电,啪声正中雄起额头。雄起啊声惨叫,被石头砸得往后退步,踉踉跄跄险些摔倒,捣手再想去拍小光时,小光早已窜上谢宫宝的肩头。
雄起去摸额头,摸了一手的血,当即朝谢宫宝怒哮:
“好小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先出手了!”
谢宫宝扒开人群,走到场中央:“我跟你有仇?”
雄起哈哈冷笑,将开天斧往地上一杵,揪着张翠儿的头发把她从虎背上拖了下来:“我这婆娘你可认得?我打开门做买卖从来都是有规矩的,你来做她的买卖,完事赖账也还罢了,怎么还敢拿走我一瓶好酒!本将军原想给你一个机会,特意让这娘们上门找你讨账,你居然还是不给,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到这儿,目光转凶,又朝陈幻山和陆景升说道:
“姓陈的、姓陆的,你们跟这小子关系不错嘛,想必也有份喝我的酒吧!哼,你们当本将军是个摆设吗,敢如此无视于我!本将军今天竖碑立规,便是要告诉你们每一个人,这儿究竟是谁说了算!”
听完这话,洞室里所有人议论开来。
有人捧嘴偷笑,笑谢宫宝也好那口。
有人口吐怨言,怨谢宫宝惹来麻烦。
陈幻山和陆景升也往谢宫宝投来似笑非笑的目光。
这一刻,谢宫宝对周边的笑声、说话声全都充耳不闻,他埋起思绪想到张翠儿前几天送来的一坛酒,又想到不久前张翠儿上门找他借酒,把这两桩事情串联起来,他恍然大悟,原来张翠儿当日送来的酒竟是偷的雄起的私藏之物。
为报恩偷酒,哪怕被人毒打也一意孤行。
张翠儿这份执着之心,谢宫宝是感动的。
运思之际,张翠儿那头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