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思及此英莲心中一热,忙垂下头不敢看他,只理亏道:“是九儿怠惰了。”
“怠惰了?”冯渊目光蓦地一黯,良久只沉声道,“罢了,从明日起,不许再偷懒。下次若是再犯,我可是要罚你的。”
他深谙她稳重自持的性子,当然知道这些日子她是有意躲着自己。此刻她既不愿意说,他又如何能狠下心逼她?
只可惜,英莲低着头,并未看见他脸上神色变化,只点头道:“九儿知道了,以后必不再犯。”
三个师兄弟见状,自然不敢深究,只说些别的玩笑话转移了话题。然还未说上几句,曹管家已从走廊急匆匆小跑着过来了。
冯渊脸色一沉,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曹管家也顾不得向他们行礼,只气喘嘘嘘道:“少爷,不好了。刚刚有一位邋遢少年,用草席卷了一个人拖了来,跪在了咱们府门前,磕头不停,只哭说他母亲病重,无钱医治,求少爷开恩,救他母亲一命。”
冯渊闻言,眉头紧皱:“快带我出去看看。”
曹管家忙躬身应了,其他人自然也一同跟了去。
到了府门口,只见一十二三岁的少年正跪在大门口,衣着破烂,面目肮脏,嘴唇皲裂,乍一看与街头乞儿无异。他身旁还放着一具破烂草席,隐隐露出一个妇人的头来,双目紧阖,状如死人,十分可怖。
那少年磕头如捣蒜,次次重而响,直磕得额上青紫一片,渗出血来,连那地上都渐渐沾上血迹,见到有人出来,嗑得更是卖力,嘴里哇哇哭求道:“求冯老板救救我母亲,求冯老板救救我母亲……”
众人见状都十分心酸,所有人的目光自然又聚在冯渊身上,冯渊忍不住拂袖道:“你们这些人,还看我做什么,赶紧把人抬进去!”
“哦。”众人会意,忙上前去帮忙。
那少年闻言,泪如泉涌,更是将头磕得山响:“多谢冯老板,多谢冯老板……”
一旁徐光与慕耀早已将那妇人连同草席搬了进去,何连之将那少年的肩膀一把扣住,将他扶正道:“好了,你莫再磕了。再磕就成傻子了,还不快跟我进去!”
那少年应了一声,脸上泪痕交错,嘴里道谢不迭,何连之刚想拉他起来,不想怀里忽然一沉,再低头时那少年已晕了过去,一只手软软垂下去打在他裤裆处,何连之眼神突变:“格老子的,你摸哪儿呢?”
一个时辰后,冯家客房。
矮塌上的少年幽幽转醒,干裂的唇瓣微动,勉强发出两声颤音来,却模糊得犹如喘息。
“他在说什么啊?”海棠换了一盆干净的水,将毛巾在盆里反复搓洗几下,拧干之后又替他擦起脸来。
一旁的罗泉摇头,专心收着医具:“刚只想着收针,也未曾听清。许只是疼得厉害,叫唤了几声罢了。”
“不是。”不料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英莲却摇头,笃定道,“他不是喊疼,他在喊娘亲。”
说完,却听见那少年又呓语了一声,终于睁了眼睛。只他这回吐字清晰了些,众人听得分明,当真是唤了一声“娘亲”。
海棠诧异得很,道:“姑娘耳力可真好,我们隔得这么近也未曾听清,姑娘倒听见了!”
英莲苦涩一笑,不再言语。她哪里真的能听见,不过是将心比心,猜想罢了。只这少年,未免太可怜了些。
果然,那少年睁眼以后,起身第一句话便是:“我娘亲呢?”
海棠听了面上一僵,手上顿了顿,忙转过身又去洗那毛巾,不敢答他。
罗泉是医者,自然比海棠看得淡些,只叹息道:“在里面呢。我师傅已替她诊治过,刚刚已给她服下还魂汤,应该片刻后便会转醒。你尚可见她最后一面。”
“什么?”少年顿时面如死灰。
罗泉幽幽道:“你母亲送来时已是油尽灯枯,我师傅已尽力诊治了,然死生有命,有些事情纵然医者也强求不得。现下你母亲气息尚存,你有什么话便趁此时说了吧。”
英莲定定看着两颗泪珠从少爷的眼眶无声滑落,心下也跟着凄然。她经历了两世双亲诀别,更比别人深知其中苦痛。
少年默默下床,踉跄着走进里间,彼时海棠已去里面通知过,王大夫正在给妇人施针,激她醒来。
“娘亲,你感觉可好些了?”那妇人刚一睁眼,少年便迎了上去,跪在床边,面上却早已换成满脸喜色,看不出半分悲切。
妇人见了他,蜡黄的脸上竟泛出几丝血色,吃力笑道:“毅儿,这是何处?”
少年道:“这是冯氏药铺冯老板府上。儿子听说冯老板为人仁善,便带了娘亲来求他诊治。娘亲放心,他们这儿的大夫医术高明,定能治好你的。”
妇人颤巍巍执起他一只手,气息不稳:“傻孩子,不用再骗娘亲了。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自个儿清楚,以后娘亲不能陪你了。只你还这么小,一个人在世上要怎么办呢?”
那妇人说着,淌下两行热泪来,目光朝屋里的人扫了一圈,最后却定定落在冯渊几个师兄弟身上,许是知道他们之间有一个便是儿子口中的冯老板,刚想说什么,却蓦地吐出一口血来,更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少年此刻再撑不住,瞬时泪崩,只哀吼一声:“娘亲!”
一室沉寂,只剩妇人剧烈的喘息。静默中,冯渊缓缓向前迈了一步,朝那妇人道:“你且安心,以后冯府会收留你家幼子,断然不会让他再流落街头的。”
那妇人闻言,热泪翻滚,嘴唇翕动,虽说不出话来,看着冯渊的目中满是感激,只紧捏那少年的手掌。
少年会意,忙转过身子对着冯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道:“李明毅谢冯老板收留之恩,今生今世只凭冯老板差遣,决不背弃。”
因这三下,他额上伤口少不得再度裂开,鲜血浸透包扎的软布,显出一片红色的印迹,冯渊点了点头,道:“不过是多一张口罢了,没什么要紧。你娘亲已是弥留,你且抓紧时间多跟她说几句话吧。”
李明毅忙躬身应了,再转过身时已泪流不止,她娘亲已是奄奄一息,不过勉力撑住最后一口气罢了,见儿子回头,弯起唇角扯出一个笑来,眼里却有两行泪直直掉落,下一瞬却悄然阖上了眼睛,走得十分安详。
李明毅惊叫了一声“娘亲”,两手牢牢握住她一只手掌,扑在她身上痛哭道:“娘亲,你看到了,毅儿已有人收留,绝不会饿死的,你安心上路吧。”
他将头埋在她母亲怀里,哭声更显沉闷悲恸:“娘亲,毅儿发誓,今生再不会再踏进李家门半步,我永远是您一个人的儿子。我长大了,会好好娶一门亲事,不会纳妾,也决不做负心人。娘亲,你说的话毅儿永世不忘……”
第41章 小李身世()
且说那李明毅母亲去世已有半个时辰;身体已渐渐冷透;少年却依旧沉浸在丧母的痛楚里难以自拔;只望着床上的娘亲,双目含泪;眼神空洞;木然不语。
彼时,曹管家一脸忧虑地在耳房向冯渊道:“少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府里面死了人;到底不吉利。等夫人回来看见了;怕心里会不痛快呢。”
冯渊微微抿唇;淡淡道:“不必担心,我们原只为救人;母亲心善,定能理解。现下要紧的是,这孩子尚小,如今冯府既收留了他,自然要替他安排其母后世。我想着,这事便交给你安排吧。”
“老奴明白。”曹管家闻言,点了点头,目光下意识朝那孩子瞟了一眼,长叹了口气出去了。
片刻后,却见王大夫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朝冯渊行了个礼道:“少爷,方才你已开口收留这少年,不知欲将他安排在何处?”
冯渊略思忖片刻,道:“时间仓促,倒并未仔细打算。我看他年纪尚小,左右不过放在府里做个小厮罢了。只王老为何如此问,莫不是已替他想好归处?”
王大夫捋须一笑:“老朽行医多年,说来也算见惯人间百态。只李明毅这孩子如此年幼便有这般孝心,着实难得,故心下有意收他为关门弟子,不知少爷可答应?”
冯渊惊奇道:“如此甚好。想来这孩子能得您老人家青眼,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哪里。”王大夫摇头轻笑,“多谢少爷成全。”
至黄昏时分,冯母等人还未回府,冯渊心下正疑惑,不想车夫载了陈嬷嬷回来报信道,夫人临时有事,要在凌华寺借宿几晚。
冯母是凌华寺的常客,因而在寺里有固定厢房可供临时歇脚之用,偶尔碰上法师讲道也会小住,然平时却鲜少有留宿的时候。因而听闻这个消息,府里人都很是诧异。
冯渊因皱眉问道:“你可知因为何事?”
“原我们正要回来呢,不想在寺门口却碰见一个同是还愿的老太太,只说她孙子前几日突发急症,胡言乱语,意识不清,几番救治不成,后来也是在凌华寺附近得了一位仙长的灵药才救活了。”陈嬷嬷说着,脸上也十分惊奇,“谁想咱们一打听,竟发现那仙长与当初救治夫人的很可能就是同一位。只因那老太太说了,那仙长这几日很可能会再来凌华寺一趟,夫人便动了心,留在那里看是否有幸能遇上。”
话音刚落,英莲突觉右边眼皮重重跳了几下,心里如同沉了一块大石头,十分憋闷,忍不住道:“那夫人可说了几时回府?”
陈嬷嬷笑笑:“九姑娘不用担心,夫人说了一切随缘,不过是想亲自向那位赐药的仙长道个谢而已,顶多三五日便回来了。”
不想这时却从堂外传来一声清朗男音,只道:“不知是哪位赐药的仙长有这般神通?倒让我也十分想见呢。”
冯渊抬眼,只见慕耀与何连之正从外面进来,他俩与徐光刚刚自愿随那李明毅送李母出殡去了,这时才回来。
冯渊只冲他们略笑了一笑,便又问陈嬷嬷道:“母亲可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