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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沉的晚霞璀璨的宛如一袭缃锦织缎,霞光充盈的洒遍四合,缕缕束束的投到窗扇,透进殿里的光朦胧如隔纱。
容妆盯着乔钺低头批阅奏折的侧脸,专注凝神的神态,忽然便想起乔觅薇的那句话……
心中不知怎的微微一动,但却硬是将那份动容隐匿了下去。
五日后,乔觅薇顺利的与元麓离了宫,而乔钺也派了大队人马保护。
乔觅薇上车之际,回头望向殿前的容妆与乔钺,对容妆缓缓笑着,笑颜鲜明夺目,容妆回以一笑,看着她踏上车,也踏上另一种生活。
与此同时,沧国联合众附属国,举兵侵犯阑廷边境,自破纳贡结好之约,多年和睦盛况不复。
乔钺下旨命镇国大将军容策为主将,肃远将军曲重斐为副将,带兵前往边关御敌,已整装待发。
乔钺许诺,待大军凯旋而归之时,御驾亲出城门相迎,是以鼓舞军心。
容妆的心里极是难过,容策走之前,她并没有单独去践行,只是跟在乔钺身边见过他几次,亦只浅浅说过几句关切叮嘱之语而已。
容妆的心绪一连着两三日都处于低落之中难以自拔,直到闻听乔钺说容徵从边关回到了永焕,今日便已归朝。
她沉落到谷底的心,方才愉悦了几分。
第20章 洗尘之宴()
午后,容徵入宫觐见。
闻得许诣禀报之言,容妆正从大殿侧门而入,手端着茶盏,一个不稳差点洒了茶水。
乔钺斜睨她一眼道:“小心点。”
容妆对他莞尔一笑,旋即抬眸,即见到那久违的男子,缓缓踏进殿内。
宫人为他撩开厚重暖帘,他颀长身影后是午后的明媚暖阳,由天际洒落的光束,落在容妆眼里,如是美景。
容徵一袭黑蓝外袍,墨发高束,神采奕然,眉宇间尽显疏狂英气。
他所走的每一步,炯炯有神的眼睛都在盯着容妆,容妆亦对他微微笑着,眼里有说不尽的跃然与欢欣。
容徵直到玉阶前,方下跪沉声道:“臣容徵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乔钺的脸色并没有往日的冷漠,淡淡道:“许久不见,你一路风霜,朕为你接风洗尘。”
容徵起身,顺理衣袍道:“谢皇上恩典。”
容徵与乔钺亦早相识,同容策一心,早奉乔钺为主。
所以,乔钺收敛了素日寒厉,待他仿佛旧友一般熟络。
这亦令容妆欣慰一分。
容妆瞥向乔钺,目光相撞,容妆心里涟漪微澜。
乔钺道:“你们兄妹也是许久不见,宴后朕特允容徵留在宫里相叙。”
容妆与容徵同声道:“谢皇上。”
容妆走下玉阶,至容徵身边,一步之遥,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唤了一声:“哥。”
容妆眼里欣喜异常,有莹莹的光亮流转。
而容徵的眼眶却仿佛有些红了,他目光含情的定定凝视着容妆,声音竟有了一丝沙哑,连连唤道:“妆儿,妆儿。”
这样的场面,原是亲人相见的欢乐气氛,可落在乔钺眼里,却觉得仿佛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乔钺看人通透,此时看着容徵,竟觉得他对容妆并不像兄妹,反而,有一丝异样深情,可转瞬便挥去这个念头,他和容妆是兄妹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如此,其它皆是虚妄。
两人相对而视,乔钺在旁轻咳了一声道:“走吧,同朕一起去东锦阁。”
东锦阁为帝王膳阁。
此刻宫婢对排次第矗立,手持灯盏散着熠熠光泽,暗香浅伏。
乔钺特许容妆入席。
御膳房宫人陆续而入,玉案上珍馐百味,酒樽佳酿。
许诣在旁以制成柳叶形的银片试毒,容妆淡然的瞧着,这原本都是她来做的。
乔钺举杯,玉杯身萦光流转,容徵见状,慌忙起身道:“臣不敢当。”他端起杯,敬乔钺道:“愿皇上龙体安康,万岁永昌。”
“承你吉言。”乔钺轻笑,举杯而饮。
容徵再次落座,端肃望乔钺,道:“家妹承蒙皇上多年庇佑,臣谢过皇上。”
容妆盈盈笑,乔钺目光流转在她身上,笑道:“容徵这话错了,容家说是朕的恩人,也不为过。”
容徵大惊失色,忙道:“皇上君临天下,万民归心,可见皇上乃天命君主,故而万不敢当恩人二字。”
乔钺淡淡笑道:“你不必如此拘束,容衿年后将入宫,你可当朕是自家人,容策是朕之功臣,权倾一时,却不骄不躁,忠心于朝,实在可嘉,而容妆……”
乔钺笑望容妆,眸色如星,勾起的唇带一丝莫名笑意,“在朕登基后尽心侍奉,劳苦,功高。”
他的语气越发缓慢,容妆目视他,婉然轻笑。
闻得权倾一时,容徵更加惊惧,手上酒杯微微颤抖,忙道:“容家永无二心,皇上明鉴。”
“朕知道。”乔钺兀自喝酒,并未理会容徵异常之态。
容妆脸上含着浅笑,心里将乔钺的话斟酌个遍,无非是容徵在外多年,乔钺已不尽了解他的性情,借着推杯换盏之际在提点容徵,亦是趁机试探试探他的心态罢了。
容妆笑看容徵,乔钺实在多疑多思了,大抵帝王皆如此,容徵的为人没有比她更了解的了,他憨厚忠实,这一辈子怕是都不会违逆乔钺分毫,不是不敢,而是不会。
容妆举杯敬向乔钺,泠泠笑道:“皇上,这么好的午后时光,可不要让忧思占据了心绪。”
“你倒看得明白。”乔钺勾唇冷然一笑,对容妆相视之间,目光交错出意味深长。
容徵的武功极佳,但智谋却略逊一筹,如此状况,他也只以为容妆与乔钺的话语,不过是表面温言而已,委实看不出另一层言外之意。
乔钺同他聊着一直以来驻守边关的琐事,聊得欢快,一宴持续了许久。
倒是容妆,心情大好,本来以为容策出征,家中只剩下容衿孤单,想提醒乔钺把她提早迎进宫里来,入宫后到底有自己陪她过年,不至茕独守岁。
如今容徵回来了,倒是正好给容衿以慰藉,一时间心情也大好了不少,至于乔钺对容徵的犹疑与试探,随他便罢了,反正他那样精明的眼睛,总会看的出容徵之诚之忠。
宴后乔钺特许容徵留在宫里,且得入容妆寝阁,同她相叙。
容妆带着容徵告退之后,回到寝阁。
彼时骄阳明朗,冷香幽若,一切皆是醉心之色。
乔钺回到宣宸殿,沉思许久,回想起容徵看容妆时的神色,越发觉得有异,不禁浮起反感。
元旖适时而来,乔钺听到许诣禀报,不禁暗叹这女子胆色过人,他已口谕过无召不得来此,她是有多大的胆子,还敢求见。
此刻乔钺的心思不在她身上,没兴趣与她计较,但乔钺需要她,需要她来平复他的莫名思绪。
女子容色娇媚,云鬓花颜,滟妆浮翠,可万般风情却难以引起乔钺看她一眼的动容。
而容妆寝阁内,炭火如炽,暖香徐徐。
容徵端坐在椅上,容妆坐在圆桌对面,微笑着倒茶,递给他一杯嬉笑道:“哥你快尝尝,许久没喝我泡的茶了,这杯虽然有点凉了,也有点浓了,但是先对付喝着,我这就去煮。”
说着容妆就要起身,容徵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容妆回头,容徵温笑道:“不用忙,既然都是你泡的茶,冷的热的对我来说都一样。”
容妆转身坐下,缓缓的笑着,盯着他喝下茶水,容徵将杯子放在桌面,扬眉笑道:“妆儿泡的茶永远一样好喝。”
容妆嗔道:“你就会取笑我。”拎起茶壶,正要给他再倒一杯,容徵却突然将手覆在她的白润手背上,注视着她道:“妆儿,当今皇上待你可好?”
“自然好。”容妆顺势收回手,将茶壶放在桌面上,垂眸淡淡道。
容徵有一瞬的尴尬,旋即收回手道:“那我就放心了。”
容妆手挽鬓发,笑问:“倒是你,早过了该娶妻的年纪,如今怎么还没动静?”
容徵深沉的凝眸,缓缓道:“妆儿,你那么聪慧,怎么可能看不出?”
容妆正色回道:“哥,我这一辈子,都将在宫里度过,我已不存任何念想。”
“不,妆儿,我可以带你离开。”容徵的神情有些激动,话语不由也提高了三分,“和我一起离开,我们一起隐居,带上爹和衿儿!”
容妆摇摇头,有些无奈道:“你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不要再说了。”
“妆儿,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年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我从小就喜欢你,这么久了,从来就在没有别的女人能入我的心,入我的眼。”
容妆不知该如何回答,是的,她知道,容徵喜欢她,很久以前她就从他的表现里看出来了,那种缠腻的眼神,哪里是兄长看妹妹,容徵从来都没正面提及过,只是偶尔言语间有所流露,灵黠如容妆,即使看的出,也只能装作不知。
她不喜欢容徵,对他感情很深,但就如同对容衿。
只是她想不到,容徵这次回来,对待感情的态度,明朗了太多太多,这样的话也敢当着她的面昭然坦白。
容妆猛地站起身来,脸上已带着微愠。
容徵见状,只得闭口不言,缄默了许久许久。
而后,容徵起身,蹙着眉头,神色恳求道:“妆儿,让我抱抱你,我很想你。”
容妆动容,但她不能给他任何鼓舞,冷冽了眉目,决然道:“不,我们是兄妹,在别人眼里是,在我眼里亦是,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兄长,自幼护我疼我,我爱容衿也爱你,我们是一家人。”
“你明知道不是!”容徵被她的此言,刺激的彻底释放了盛大的怒气。
容妆后退两步,冷道:“是,永远都是。”
“不是!你不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咯吱’门突然被人推开,一阵冷嗖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