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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大夫慎言。”
一人脸色微变,低声道:“小心引来杀身之祸。”
“杀身又能如何?先帝南征北战,励精图治,花费何其多心血,才将我大隋治理到如今地步,眼看着,国富民强,已有堪比强汉之盛世,却没想到短短十几年间,就被陛下败落到这般境地。”
说到这里,须发花白的老者,情绪越发激动,狠狠将酒樽顿在桌上,便喝声道:“不行,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陛下一错再错,东都乃我大隋京畿重地,绝不可失,今日就算是死,某也要劝说陛下御驾亲征……”
叮!就在这时,最后一道乐音落下。
数十舞姬微微躬身退出大殿。
老者深吸口气,不顾周围人劝阻,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姿,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一道儒雅身姿,便率先走入场中,“陛下,臣有事奏。”
“呵,原来是裴爱卿……”
杨广打个酒嗝,双眼迷离道:“你有何事,但说无妨。”
“昨夜臣夜观星象,见滚滚紫气从东而来,重星环绕北方,使得帝星明亮至极,如此奇景,当真世所罕见,故而臣连夜翻查典籍,这才发现,此乃上苍贺君之兆。”
裴矩拱了拱手,清朗的声音,很快便让大殿变得安静。
萧宛若眉头一皱,沉吟着看向杨广。
“贺君之兆,此乃何意?”
杨广放下酒樽,饶有兴趣道。
“据史书记载,此等奇景,千年以来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始皇帝横扫六国,一统天下之时,另一次,则是汉武帝北击匈奴大胜之年……”
裴矩眯了眯眼,微顿片刻后,方才继续道:“由此可见,这是上苍在为秦皇汉武的丰功伟绩而贺。如今,此等星兆在现,显然陛下之功绩已得上苍认可,臣以为,陛下不可怠慢,当立即效仿秦皇汉武,前往泰山举行封禅,以此回应上苍之幸!”
此言一出,大殿登时寂静无声。
无论是醉生梦死者,还是忧国忧民者,都忍不住露出了惊愕之色。
这裴矩到底想干嘛?如今天下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他居然还要怂恿陛下泰山封禅?脑子进水了?还是别有他意?
“裴矩狗贼,该当万死!”
就在众人心思流转时,头发花白的老者,已忍不住心中暴怒,一脚踹翻矮桌,便大步上前,忿声喝道:“天下战火连绵,东都危在旦夕,如此时刻,尔不思平叛安民,竟还妖言惑众,蛊诱陛下行那荒谬至极的封禅之举,你……到底是何居心?”
“荒谬?”
裴矩冷笑,“陛下登基之前,便有灭陈之功,登基之后,于北三征高句丽,扬我大隋国威,于西征伐三十六国,通丝绸之路,建郡于黄沙之地。于内,大修南北运河,使得运输便利,单商贾之税,便让岁入上涨三成有余,还有开科举,均田制,修律法,种种一切,皆是亘古未有,开创先河之举……如此丰功伟绩,比之秦皇汉武,丝毫不以逊色,如何不可泰山封禅?”
“强词夺理,狗屁不通!”
老者显然被气昏了头,想也没想,便反驳道:“三征高句丽,使我大隋多少男儿埋骨他乡,西征三十六国,又让我大隋损兵折将几许?最终得到了什么?无外乎诗虚名而已。至于大修运河,更是劳民伤财,引起天下大乱之根源……”
“够了!”
萧宛若突然挥了挥手,声音清冷道:“都还愣着作甚,苟大夫喝醉了,还不快快扶他下去歇息。”
“皇后,让他说!”
杨广阴沉着脸色,止欲上前的侍女。
萧宛若神色微变,却是不好再开口,只得对着老者不着痕迹的打了个眼色,希望他就此打住,可惜,后者显然不能理解萧宛若的良苦用心,双手一拱,便大声道:“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轻颓也。陛下有雄心壮志,固然是好,但也需结合时事,万不可被小人蛊惑。”
“自大业五年始,天下叛乱便层出不穷,其因固有天灾在内,却也不乏人祸其中。如西域朝供,看似万邦来贺,实则却是表象而已,除每年大量赏赐,徒增国库开销外,于我大隋根本没有任何实质利益。再如均田,陛下初衷虽好,但落于州县,却是推行甚难,数年下来,百姓未有所得,反倒是世家豪门,借此牟利……”
老者侃侃而谈,掷地有声,说得周围众臣冷汗直流,而杨广脸色则是越来越黑。
“你的意思是,朕自登基一来,所施所行,皆是在霍乱天下,殃害黎民?”
“老臣不敢。”
“不敢还说?你就不怕死么!”杨广起身,目光冷得犹若九幽寒潭。
“老臣如今六十有三,于生死之事早已看透。”老者跪地,扬声道:“若是能用一条性命,让陛下不受谗言迷惑,保我大隋基业千秋万代,便是死,又有何妨?”
第278章 你想干嘛?()
大殿气氛瞬间Щ
谁都没有想到,裴矩会突然提出封禅,更没想到,老者反应会如此激烈,竟直接在殿前逼宫圣上。
如此疯狂举动,若是放在开皇年间倒也罢了,以先帝开明,就算有所不满,也绝不会降下罪来,但现在是大业年,坐拥九鼎的天子是杨广,其对待诤臣的态度……
苟大夫怕是凶多吉少了。
众臣沉默,有的眼露不忍,有的犹豫似想上前,也有的幸灾乐祸坐壁上观。
啪!就在这时,雕龙金樽狠狠砸落在地,酒水四溅中,杨广咆哮的怒吼,陡然响起,“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于朕!”
“圣人息怒……”萧宛若盈盈起身,这个时候,敢开口劝阻的也只有她了。
可惜,杨广虽没有迁怒于她,却也不愿听其言语,忿然甩袖便上前两步道:“侍卫何在,将这老匹夫叉出行宫,杖责二十,此生不得在近御前。”
萧宛若脸色微变。
杖责二十看似不多,可落在六十余岁的老叟身上,却也和刀斧砍头没有任何区别。
“陛下……”
“谁人敢劝,与其同罪!”
杨广眼神冰冷的扫过全场,几个开口相劝的大臣,登时噤若寒蝉。
“亲贤臣,远小人……陛下,谗言误国啊!”
很快,老者被拖出大殿,嘶哑的声音犹若杜鹃啼血。
裴矩眼观鼻口观心,似乎一切发生都与自己无关。萧宛若柳眉大皱,一个眼色打向旁边,贴身伺候的侍女,立刻心领神会走向殿外。她不能左右杨广决定,却能让行刑的侍卫放水。当然,最终能不能撑过去,就得看老者自身的造化了。
在萧宛若暗暗叹息时,杨广已坐回塌间,面无表情道:“裴卿所奏之事,尔等认为如何?”
“陛下功在春秋,理应封禅。”
“臣附议,此举于上响应苍天,于下可安黎民百姓,同时也可让陛下威名,远播四方。如此一举三得之事,当速速为之。”
“臣附议……”
有了前车之鉴,众臣自然不会蠢到在这时来扫杨广兴致,一时间,无数马屁滚滚而来,很快便让杨广面色有阴转晴,爽朗大笑道:“既是如此,封禅之事就这般定下了,传令宇文爱卿,十日后点一万骁果,随朕前往泰山……”
“陛下,杖责已毕。”
就在这时,侍卫走进大殿,看着杨广神色,犹豫下,再次道:“苟大夫……撞宫墙自尽了。”
萧宛若长叹一声,闭上双眼。
杨广手指微微一紧,旋即冷哼着挥退侍卫。不多时,美妙乐曲在于殿内回荡,但空中的酒香,却是和着夏风,隐隐多出一丝悲凉的血腥。
“啊……张嘴,刚熬出来的八宝粥,补气养颜,最是美味,保准你吃了一口,就想第二口,吃了第二口。”
洛阳,群山之巅,一座木阁之内,周成笑眯眯的抬手,将粥勺伸到宇文明秀唇边。
“不吃!”宇文明秀冷哼一声。
窗外雨水绵延,远处青山重叠,浅雾袅袅,近处青松傲立,繁花娇艳欲滴,不得不说,这里的景色真得很美,很令人心旷神怡,只可惜,被绑住手脚,坐在床榻间的宇文明秀,心情却是相当糟糕,狠狠瞪眼周成,便别过头道,“要么放开我,要么就让我饿死在这里。”
“饿死你,我可舍不得,但放开嘛……”
周成砸吧下嘴,“万一你又想逃走咋办?这里可是北邙山,道路崎岖湿滑,四周多有悬崖峭壁,你一个女人家,若是不留神下失足跌落,啧啧,若是直接摔死倒也罢了,如果一不小心没死,变成了残疾人,拉屎撒尿都在床上不能自理,那可就真悲催了。”
“呸,你真恶心!”
宇文明秀轻啐一口,挣扎着动了动双手,“快点解开,我保证不逃了还不行?绑的这么紧,手脚都被你勒到没知觉了。”
“真不逃?”周成下意识的摸摸后脑勺。
这小娘们儿虽然没啥武功在身,可下起手来却是颇为狠辣,两人来到山巅,才进门没多久,自己就被抡了一记青花瓷瓶。如果这一年时间里,让周成体魄比之刚穿越回来时强出许多,那一下,足以将他直接放倒在地。
所以,对于宇文明秀的保证,周成很是怀疑。
“我发誓!吃完粥就睡觉,如果在有逃跑心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宇文明秀深吸口气,清亮的眸子里,满是郑重神色。
“哎,这个誓言,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周成神情古怪嘀咕句,倒也没在继续坚持,解开宇文明秀手脚上的丝锻,便拖着下巴,笑眯眯的坐在桌前。
车夫已经走了,如今这山巅木阁中,就只有两人。依窗听风雨,看着美人下口吃粥,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不错。而宇文明秀似乎也真得放弃了逃走的打算,乖乖吃过粥后,便用清水漱了口,打着哈欠,慵懒的甩掉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