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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穿农家种好田-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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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话他不能说,因为胡大霞他得罪不起。她从村西北角嫁到村东南角,是个没出村的女人。娘家和婆家在村里的势力都能涵盖半个村子。据说,还和陆支书沾着点儿亲戚。虽然拐了几个弯儿,但由于她男人在县城肉食部的关系,两家子走的特别近。得罪了胡大霞,她在村支书那里给自己上上眼药,就有他付振海嘬瘪子的时候。

    再一个就是他和胡大霞住的也挺近。虽说是两个生产队,两家住在两条胡同里,却是隔墙邻居。如果胡大霞家有事,都是叫他的。在墙头上一喊,他就颠儿颠儿跑了去。他也愿意去帮凑她。比如请客的时候,他就去搬桌凳,然后就在那里吃一顿。她家吃不了的猪皮猪下水什么的,也有给他的时候,让他给家人补补身子。

    他要伸手,要求告人,他怎么敢随便得罪人呢?胡大霞这尊神,他得罪不起。

    但要害田达林这样可怜的人家,一个人若不是丧尽天良,也就未必忍心。这个瘦弱的女人太可怜了!女儿被大姑姐??倒在三齿上,医药费却自己掏!二百多块呀,一般家庭两年也分(指生产队分红)不了这些钱!背着一身的债务不算,还被婆婆撵到场院屋里去住。要让她给杨家的孩子做一番检查,少说也得拿出十块二十块钱来。就她家那个状况,不知要借几家子?看多少人的脸色?

    借钱的滋味他太知道了。为了给儿子盖婚房(任务房),他到现在还背着饥荒呢!

    如果做假证,违心作证,不是往她的伤口上撒盐吗?

    一时间,付振海不知选哪一头好了!

    “你看见了就说看见了,”陆支书正告他说:“如若没看见,就说没看见,这有何难?”

    “我……倒是过去看了看……”付振海十分扭捏地说。

    “哟,振海哥,”胡大霞叫起来:“你真看见了,那就好得很!——你说,你真看见了?真像田达林家里说的那样?是我家继波自己摔倒后轱辘下去的?”

    付振海其实还没涉及事情真相,胡大霞就受不住了。一步向付振海逼过来。她才不相信这个包子敢不站在她这一边呢?!在她眼里,付振海在田家庄不过像一条狗,只有朝她摇尾巴的份儿。有一次,给了他一挂猪肠子,他不是半夜三更也肯出村去扶她喝醉了酒的男人?大雪天,她隔着墙头把他喊来,背着她生病的孩子去看医生,事后也不过招待他一顿酒饭而已。慢说只是要他打一回圆场,就是要他去咬人,也不过是几斤骨头的生意。

    付振海忙说:“我是说……”

    随即又摇了摇头!

    他确实是不敢说!

    围观的人们开始同情起付振海来。

    事情也确实难办!

    因为,你不要以为得罪了胡大霞,就只是得罪了她一家人?!要只是这样,好像也就不需要太多的勇气了;不,事情远远不是这样简单!因为你得罪了一尊神,也就是对所有的神明的不敬:得罪了姓杨(胡)的一家,也就得罪了田家庄整个的上层!

    田家庄有两条街,一千多户人家,但只有一个代销点。你如果不从代销点里买好半瓶煤油、一块肥皂,那你就不用指望再到哪里去弄到了!

    但是,如果你得罪了胡大霞的话,你就会发觉代销点里的售货员也会对你冷冷的。就算你手里有票证,售货员一句“没货”,你就得攥着票证往回走。

    于是,你夜里会没有亮光,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洗你的衣裳;更甭说在青黄不接的时候,陆支书还会一笔勾掉该发给你的返销粮,让你难度春荒;你慌慌张张地,想在第二天去找一找村大队长求求情,但就在当晚,你会无意中听人说起:大队长刚用麻袋不知从胡大霞家里装走了什么东西!

    田家庄好似由这些各执一股的人合股经营的,好多叫你意想不到、叫你一筹莫展的事情,不知那一会儿就出现在你的面前!

    关键是,你还要不要在这里过下去?这里是你想离开也无法离开的乡土,你的儿辈晚生多半儿也还得在这里生长,你又怎样呢?……许多顶天立地的好汉,不也曾经忍气吞声?

    既如此,在这田家庄,我们也难苛求他付振海,说他没骨气……

    胡大霞“哼”了一声:“就听你说了……”

    付振海艰难地笑了笑,一双眼睛不知往哪里放好。

    他是真的慌张了。空长成一条堂堂的男子汉,在一个女人的眼光的威逼下,竟是这样的气馁,像小姑娘一样扭捏。

    他换了一回脚,站好,仿佛原来那样子妨碍他说话似的,但也还是说不出话来。

    这时正是阳春的正午,阳光把大队部照得明晃晃的。他好像热的厉害,鬓角有一股细细的汗水,顺着他又方又宽的脸腮淌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艰难取证(三)() 
胡大霞不耐烦了,气急地说:“是真是假,你倒是说一句话呀?!……照你这个样子,好像还真是我姓胡的不是了?”

    “付振海!”支书陆建国这时已经卷好了一支叶子烟,点燃了,上前一步说:“说你看见的,是田达林家的孩子说出来的。你真要看见了,就说看见了;要是没看见,就说没看见!就是说,要讲真话,要向人民负责:对田达林家,你要负责;对胡大霞家呢,你当然也要负责!——你,听清楚了?”

    陆支书说话是很懂的分寸的。但正因为有分寸,人们也就不会听不出来——这是暗示,是不露声色地向付振海施加压力。

    付振海又换了一回脚,越来越不知道怎样站才好了。

    这样下去,事情难免要弄糟的。出于不平,围观的人们有些耐不住了,一句两句地发表起议论来:

    “付振海,你就说!是怎么回事,就说怎么回事。”

    “这有多大一点儿事,说说有什么要紧?”

    “说就说嘛,说了好去吃饭,下午还得出工干活。”

    人们的议论当然也和陆支书一样,说得很有分寸,但这人心所向,对付振海同样也是一种压力。

    再推挪,是过不去的了。付振海干脆不开口,不知怎样一来,竟叹了一口气,往旁边的办公桌走了几步,在一条桌子腿旁蹲下身子,抱着双臂,闷着,眼光直愣愣的。

    往常他也老像这样蹲在门前晒太阳。那时是眯着眼,甜甜美美的样子。今天呢,却实在一点儿也不惬意,仿佛是一个终于被人找到了的欠账的人,该当场拿出来的数目是偌大一笔款项,而他有的又不过是空手一双,只好耸着两个肩膀头任人发落了……

    田青青一直沉默着看着这里,忽然心里生出无限感慨,后悔自己把这样一个胆小怕事的人牵扯进来。

    哎,一个人千万别落到这步田地,无非是境况不如人罢了。就一点儿小事儿也如负重载,一句真话也说不起!

    田青青心里乱糟糟的,不知如何是好?!抬头望了望母亲,郝兰欣用眼神制止她不要说话。同时手上用力,把她的小手儿攥的紧紧的,仿佛攥住了她的话语权似的。

    大队部里一时间沉寂了。只见庭院的上空划过去一朵圆圆的白云;燕子低飞着,不住地啁啾……远处还清楚地传来一声声布谷鸟的啼叫。

    稍一停顿,胡大霞就扯开嗓子骂起来了。这回她是真的火了。即便付振海一声不吭,不也意味着她理亏?这就等于在众人面前丢了她的脸,而这个人又竟然是连狗也不如的付振海,这怎么了得?

    “咦,振海大哥,你说你还叫不叫人啊?你哑啦?还是瞎啦?我胡大霞有哪一点儿对你不起?是一条狗,也还要叫几声呢!”

    接下去就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骂人的话了,她好像已经把郝兰欣母女撇在了一边,认付振海才是冤家对头。

    “不要骂吗?”

    “……是请人家来作证的……”

    人群里有人这样插言说,那侮辱的字眼,让许多人实在听不下去了。

    “就要骂!——我话说在前头,这不关哪一个的事!哪一个有胆量,就站出来说,就不要怪我胡大霞不认人啦!”

    这时候,付振海的脑袋底下去、低下去,都低到裤裆里了,还是一声不吭。

    咳,这付振海真是个软柿子——让人捏死了啊!

    大家都替他难过。

    田青青在替他难过的同时,也在心里深深地责备着自己:他既不敢得罪强势的一方,也不愿冤屈弱小的一方,他的心里不知忍受着怎样的煎熬哩?!而这煎熬,正是自己给人家造成的呀!!!田青青,你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就真的坐视不管了吗?

    胡大霞一直是骂不绝口。还双手叉着腰,在大队部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又顿足拍腿,还一声接一声地“呸”,往付振海面前吐口水。

    田青青实在看不下去了,也没有征得郝兰欣的同意,把自己的小手儿从郝兰欣的手里挣脱出来,走到胡大霞面前,气呼呼地对她嚷道:

    “你不能骂大伯。大伯是我请来的证人,他有权利说出真相,也有权利保持沉默。你口口声声说我把你儿子推到坡下去了,你怎么不把你儿子叫来,让他当着众人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我儿子脑袋摔坏了,头疼的受不了。现在在家里躺着呢?”胡大霞的语气明显比刚才低了很多。

    “既然你儿子脑袋摔坏了,头疼,你怎么不给他看医生?事儿可以耽搁,病可不能,耽搁一会儿保不住就有生命危险。”

    既然已经开了口,田青青也就顾不了许多了,见人们都静下来听她说话,又振振有词地说:

    “从半上午摔着到现在,恐怕你一直没有给他看医生吧!我要说你故意挑事、斗气,你是长辈,也这么大岁数了。你说吧,你要我赔你家多少钱?我家就是砸锅卖铁,向人家借,也给你。不过话我得说在头里:你儿子确实是他自己摔倒后轱辘下去的,不是我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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