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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上筠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从小到大,她只遇到两种人,一种是教你该怎么做事;一种是放任你自己去做事。只有阎天邢,会默默地看着你,先让你自己去做判断,然后再适当地提点一下。
“你在我心里忽然就高大了。”
仔细想完后,墨上筠忽的正经地朝阎天邢说着自己的想法。
阎天邢微微一愣。
实在是墨上筠的神情和语气都过于正经,让阎天邢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半响,他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墨上筠的帽檐,“墨小筠同志,冒昧问一下,我以前在你心里是有多矮小?”
“比我爸高那么一点。”墨上筠非常配合地道。
既然能跟亲爸作比较,阎天邢顿时满意了。
然而,阎天邢不知道的是,在墨上筠心里,墨沧的排行已经在很后面了。
毕竟……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我想去找陆洋的朋友问问。”抬眼看向海面,墨上筠忽的道。
“嗯?”
“他有个朋友,叫水生。”墨上筠道,“关系还不错。”
陆洋不是善于交际的人,在部队里待着,时间一长就有了兄弟情,但是,关系最好的大抵是水生了。
墨上筠记得第一次见到陆洋的时候——
那是一个下午,七月的阳光很刺眼,墨上筠一觉睡醒,刚一睁眼,就见到隔壁床的陆洋。
他当时看着这边的窗户,眼底一派黯然,可深处藏着光,温暖而明亮,像是被压抑的希冀。
鬼使神差的,当时的墨上筠,对这样一个青年,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有那么些许好感。
注意到墨上筠的视线后,陆洋先是一愣,然后非常客气地朝她笑了一下。
——你好。
——你好,我叫墨上筠。
——我叫白开水。
墨上筠当时一怔,还想他怎么会起这样的名字,尔后又看到他羞涩一笑——
“你好,我叫陆洋。陆地的陆,海洋的洋。”
陆地的陆,海洋的洋。
此时此刻,墨上筠脚踩陆地,遥望海洋,想到那个有过那么点交情的青年,忽然意识到,陆洋或许就如他的名字一样,也曾想把海陆烙印在自己身上。
不知他是否想过,会在这里待过他很长很长、漫长的一生。
阎天邢牵她手的动作,将她的思绪拉扯回来。
“他第一次介绍自己的时候,说他叫‘白开水’,”墨上筠解释道,“我来海陆后,发现有个叫‘水生’的外号就叫‘白开水’。”
当时在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墨上筠还有点意外,后来想过去找水生聊聊,但犹豫过后还是放弃了。
仔细想想,没有必要。
但今天,她忽然想找这个叫水生的人聊一聊。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想知道……在海陆这么些年,陆洋是否还留下点什么。
哪怕是回忆。
据她所知,就这个队伍里,这几年牺牲了几个,陈雨宁也好,牧齐轩也好,提及的时候都是一脸悲伤,他们总是会怀念那些人。
因为那些人以军人的身份,做出了一定的贡献,然后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理所当然,该被人铭记。
可陆洋情况特殊……就跟陈路一样,他们会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被人遗忘,等日后想起的时候,许是只能记得这个名字,然后恍然地说,“啊,是他啊。”
除了这样的感慨,再无其他。
“嗯。”捏了捏她的手,阎天邢笑得温和,“放心去,我不吃醋。”
墨上筠勾了下唇,轻笑。
阎天邢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还好。
除了她,还会有别人记得陆洋。
在外面晃荡的有点久,墨上筠跟阎天邢回去后,刚将午饭解决完,下午的训练便又要开始了。
不知是不是老天在恶作剧,刚一集合,雨水就啪嗒啪嗒地大了起来。
墨上筠将雨衣穿好,站在教官一行之中,开始旁观接下来的训练。
训练环境依旧很恶劣。
大雨滂沱,却给他们安排了一个臭水沟,里面都是腐烂的泥土,恶臭扑鼻,令人作呕,加上这一天一夜雨水的堆积,往下一踩,脚直接陷入淤泥里,再往里走上几步,淤泥和脏水足以淹没他们的下半身,换个身高比较矮的女兵,那淹得就更惨了。
普通的正常人,一站在旁边,就会止不住地犯恶心,眼泪被熏得直流。
然而,他们不仅要亲自踏入淤泥里,还要在里面游泳,将自己浑身都陷入其中,直到身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后,才允许他们从里面走出来。
墨上筠目测了一下,大约有四百米的臭水沟,足够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很长时间了。
她站在臭水沟旁,看着其他教官在咆哮——
“能不能坚持?!”
“要不要放弃?!”
“放弃吧,你不行的!”
……
心理和身体的双重考验。
墨上筠看到有人在哭,有的是被熏哭的,有的是承受不住嗷嗷大哭,他们哭得双眼通红,近乎崩溃,但没有人往后退却一步,边哭边往前走。
墨上筠也看到一些壮士,他们一头扎进泥坑里,待到教官说可以了后,疯似的朝前冲,恨不得以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冲出这条臭水沟。
当然,也有一批从踏进臭水沟或是还没到臭水沟就开始吐的,但就算他们吐得再怎么狠,最后也是咬着牙离开了臭水沟。
这一切,墨上筠都平静地看着。
她也经历过。
甚至,还有更惨的
有人会觉得这种训练太残忍,不人性化,但经历过这样的训练,就心理素质这一块,都会有一定的帮助作用。
就算是平时看起来有洁癖的阎天邢,站在臭水沟旁,偶尔有水溅过来,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训练不是战争,但,现在的社会,不可能让他们每个人都经历过真实的战争,所以身为教官的他们,想方设法地让这些训练接近真正的战争。
这一切,为的就是有一天,他们亲身经历的时候,不会在战场上崩溃。
冷眼旁观的墨上筠,在无意间,注意到冲在前面的陈疏好。
她愣了一下,仔细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陈疏好是在咬紧牙关跟上澎于秋的速度。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梁之琼——
如果是在以前遇到这样的场合,梁之琼应该也会这样跟上澎于秋吧。
会哭、会吐、会拖后腿,也会在暴露出所有毛病后,展现出自己的坚韧,紧紧拉着澎于秋不放,然后拼尽全力地跟上。
再看陈疏好,平静很多,没有表现出软弱、崩溃,更没有拖后退,而是一言不发地跟着澎于秋,这种沉默的跟随,甚至连澎于秋自己都没察觉。
——因为,从始至终,澎于秋都没回过头。
墨上筠神情稍稍有些凝重。
“在想什么?”
阎天邢的声音忽的飘来,与此同时,一只在眼前晃的手,将墨上筠的注意力也吸引过去。
一偏头,对上阎天邢颇为不爽的视线。
阎天邢显然不太高兴——他这么好看的人站在身侧,墨上筠却去看在泥坑里打滚的人。
“在想梁之琼,”抬手摸了摸下巴,墨上筠神色颇为认真,“下个月就能看到她崩溃了,还挺期待的。”
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让阎天邢哭笑不得,没好气地拍了下她的头。
墨上筠斜了他一眼。
阎天邢朝她勾了勾手指,“稍微给你透露点事。”
396、阎爷,也不能小瞧我【6更】()
“稍微给你透露点事。”
墨上筠心有疑惑,侧耳过去。
阎天邢轻轻一笑,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是吗?”
墨上筠狐疑地看向他。
“放心,”阎天邢朝她递了个眼神,“到时候有他苦头吃的。”
得到比较震惊消息的墨上筠,抬手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
那么,澎于秋是否会吃到苦头……拭目以待吧。
墨上筠眯起眼,笑得像只狐狸。
阎天邢无奈地笑开。
与此同时,视线有意无意扫过的段子慕,见到两人交头接耳的亲密姿态,神情颇为郁闷。
——说好的地下情呢?
——怎么感觉他们俩恨不得向全世界公开关系?
苏北揶揄地看了段子慕一眼,虽然没说话,但那意思分明是——还不是你自己作的?
凭感觉来看,应该是段子慕来了后,墨上筠跟阎天邢的表现才愈发亲密的。
段子慕回应了她一个悲伤的眼神。
他也很无奈啊。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臭水沟训练结束后,这批自我感觉经历过酷刑的人,已经彻底丧失了他们的嗅觉。
不过,还没给他们喘口气的功夫,牧齐轩就宣布集合,开玩笑地说给他们个机会清洗一下,不要污染了这座岛屿,于是大手一挥——进行潜水训练。
这次潜水,不是在游泳池,而是在波涛汹涌海上。
在潜水训练后,他们还要进行水下格斗,项目接连不断。
这样的天气下做这样的训练,实在是有些危险,所以他们没有开船去深海,而是在小岛附近,在尽量避开风雨的角落进行。
墨上筠跃跃欲试,但阎天邢眼疾手快,生生把她给拉住了。
“你身体不合适。”阎天邢劝道。
墨上筠眉头轻蹙,“她们也……”
“她们是她们,”阎天邢语气笃定,无可置疑,“如果你是她们之一,我也不会制止你。”
该训练的时候,那就得训练。
墨上筠若是没有选择权,那阎天邢再怎么心疼也不会阻止她。
可,墨上筠不是蛙人,她也不是来陪同训练的,在有选择的情况下,阎天邢会排除一切将她置身于危险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