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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小磊吃了个瘪,可是却没动气,乐呵呵地搂着马小萌入座。
因为场地条件有限,也因为众目睽睽,马小萌几次
想从宣小磊的臂弯里挣脱开、可都没成功,于是一坐下就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宣小磊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还抬手拧了她的脸一把。
马小萌拿他没办法,好在大叔已经拿着菜单过来,暂时缓解了她的尴尬。
“没有燕鲍翅。”大叔把菜单递给马小萌,话却是冲着宣小磊说的。
宣小磊被气乐了,挑着眉上下打量了大叔两眼道:“你还真记着我们俩呢?”
“我记得她,”大叔拿茶壶嘴点了点马小萌,又朝窗外扬了扬下巴道:“还记得那车。”
宣小磊今天的心情实在太好,没在意大叔的刻意忽略,依旧咧着嘴道:“我知道,在哥儿们眼里我就是个打酱油的。其实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你的眼睛可真够利的,一眼就看出我是她的菜。”说着朝马小萌得方向努了努嘴道:“有些人可费了老大劲儿才琢磨明白这件事呢!”
大叔左右看了看,用空白的表情充分地表达了自己的无语……对宣小磊的,也是对马小萌的。
马小萌窘得满头黑线,恨不得把菜单黏在脸上好不用去看得意洋洋的宣小磊和恨铁不成钢的大叔……她觉着自己已经解读出了大叔空白的表情背后那深刻的含义了。
愉快的酒足饭饱后,宣小磊开着车停在马小萌家的楼下。
“别下来了。”马小萌冲他摆摆手道:“开车小心。”说完就要推门下车。
“等会儿。”宣小磊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拉过她狠狠吧唧了她一口才道:“往后不准这么干巴巴地跟我道别。”
马小萌捂着滚烫的脸坐在座位上,呆若木鸡。
“下来,”宣小磊推门下车道:“帮我拿一下东西。”说完就砰地一声甩上车门,自顾自地绕到车后去了。
马小萌头昏脑胀、晕晕乎乎地跟下了车,转眼就看到他从车后提了两个鼓鼓囊囊的大包出来一个甩在肩上、另一个提在手里,跟着手里就被他塞了一副肘拐。“你……”她震惊了,勉强咽了咽口水问:“这、这是干嘛?”
“跟你同居啊!”宣小磊轻描淡写地扔下颗重磅炸弹,锁上车后转身进了楼门,只留下马小萌一个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天呐,这是肿么回事啊?马小萌纠结地仰头望着黑蒙蒙的天空,摆了个“无语问苍天”的造型出来,直到……
“还不进来?”
“呃?……哦!”
作者有话要说:可爱又牛×的大叔又来打酱油啦(^o^)/
、32
马小萌憋着一肚子的问号和感叹号进了楼门,可是看到宣小磊专心致志爬台阶的样子却又问不出口了,只好硬生生忍着,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护着他。
宣小磊走得很慢……爬台阶的时候他总是走得很慢。一手提着行李袋、一手牢牢地把着落满灰尘的扶手,先迈右腿上一级台阶、再把左腿拖上去,站稳后再往上爬,如此周而复始。
马小萌的心习惯性地抽紧了,而这次更甚。就在前天,宣小磊告诉了她一些关于他左腿的细节。他八岁那年做了左腿的膝关节断离手术……也就是说他的整条左小腿没了。假肢采用的是液压式的膝关节,在外力的作用下可以灵活弯曲、让他自如地落座,但上台阶的时候就没辙了。
整整十八年!这么一个爱得瑟、爱显摆的家伙就是用这种笨拙迟缓的动作爬台阶的。一想到这个,马小萌的心就拧成了一团。
爬上二楼,宣小磊停下扭头看了看默默跟在身后的马小萌,皱着眉问:“想什么呢?干嘛不说话?”他还是不能习惯有人在身后注视着他走路、爬楼,哪怕是马小萌,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样子肯定很可笑、也挺可怜。或许,再过些日子他就能习惯了吧?
马小萌没心情说话,可看他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知道不说点什么的话这家伙会不自在,只好揉揉鼻子道:“在想刚认识你那会儿的情形。”
“呵呵?”宣小磊乐了,挑着眉问:“你还记得?”
“能不记得吗?”马小萌白了他一眼。
“怎么样,马小萌?”宣小磊用肩膀顶了顶马小萌,挤着眼睛问:“都到今天这份儿上了,你给我说实话,那会儿有没有对本少爷一见钟情?”
马小萌无语地连翻了数个白眼……带着红果果的鄙视和不屑。
“真没有?”宣小磊看起来有点自尊心受伤了。
马小萌不理他,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行李袋道:“这个给我拿。赶紧上去吧,到屋里再歇。”
“啧,不用!”宣小磊满脑门黑线地侧身躲开了她,抬腿上了最后那道台阶。走了两步才低低地道:“我也记得。”顿了顿,又更小声地补了一句:“一直都记得……你穿着件黄色的T恤衫,挺好看的。”
马小萌却听见了,也结结实实地愣住了。心里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揣得满满的似的,热乎乎的。可转念细想就又纳闷了……也没听他说什么甜言蜜语呀,怎么就觉着这么窝心呢?唉,最近的感觉果然很不靠谱啊!
宣小磊扭头瞥了瞥她呆愣愣的样子,满意地咧嘴一笑,继续专心致志地上楼。
等他走出好几步马小萌才回过神来,急忙跟上,可脑袋里已不再纠结他的腿,而全部是与他初识时的那段回忆了。
那是三年多前的一个酷暑天,最高温度四十摄氏度。天气预报里说的那场中午前后该来的甘霖一直迟迟不降。好在当夜色完全笼罩B城时,热辣的暑意终于消退了点,于是白日里那些被日头烤蔫了或者在空调间里憋坏了的生物们纷纷出动寻欢。
马小萌本是夜间生物,可此刻却蔫头耷脑、萎靡不振,因为就在刚才她遭受了一个无比沉重的打击!
这事儿还得从半个月前她走的那个狗屎运说起。
某天晚上,马小萌落脚的那个准群租房里有个和她差不多年纪、和她挺说得来的女孩儿透露给她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不远处的那个正儿八经的夜市上有一个摊位因为摊主老家有事离开而突然空下了!
马小萌一听就来劲儿了,确认了消息的可靠性后立刻扛起摆地摊的家什冲向了夜市。到了那儿又凭着自己这张青春无敌得像二十刚冒芽的巴掌大小脸和因地制宜配上的娇憨表情,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个摊位给占了。嘿嘿,每个晚上只要付给隔壁那个帮忙看摊的大哥十块钱意思意思就行了。
其实不是马小萌没理想没抱负,当初没想过要到夜市里光明正大地租个一亩三分地好好干营生,实在是这儿的管理费太高了、高得她这么个劳动和创造能力都有限的小小手工劳动者根本负担不起。
可是就在马小萌兢兢业业地在这个摊位上经营了十五天之后,突如其来的狗屎运又被摊主的突然回归给无情地终结了。
“狗屎运”之所以叫“狗屎运”……这么说吧!某人踩到一堆狗屎,遂捡起张破纸擦鞋,擦着擦着发现破纸是张奖券,而奖券上的那串数字竟然就是前不久公布的那个无人认领的五百万大奖。他狂喜了,一路高歌猛进地奔到兑奖处,可等到那儿后却被无情地告知奖券早在两星期前就过期了……这,就叫狗屎运!
退场的时候,马小萌的形象极其狼狈——左肩扛着好不容易找来却连秀一下的机会都没有的新道具伞,右肩挎着装了她全部心血结晶的扁平木箱,手里提着为在这个摊位好好蹲点才买来的折叠凳——如浮云般悄没声地离开了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的夜市。
那一刻,她淹没在“被这个世界所遗弃”的感觉之中,难以自拔。
就在马小萌茫然地以龟速离开的时候,天忽然阴了。空中不知何时聚拢了大片厚重的乌云,包裹着道道闪电和声声闷雷盘踞在她这个倒霉孩子的头顶。
雷声终于成功吸引了马小萌的注意力。她无奈地望着天,可没一会儿就又阴仄仄地笑了……哈哈,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最好能砸晕夜市里那个没人性没人品没一丁点儿男士风度的摊主。好上加好的是让他当晚就发四十度的高烧,烧得他气息奄奄,叫他那个宝贝摊位再空上十天半个月!
老天爷像是听到了她卑微而阴险的祈愿,一阵犀利的闪电和啪啦啦的惊雷后,大雨瓢泼而下。
啊,我错了!马小萌悲鸣不已,顶着木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前方的地铁站。可饶是她跑得快,身上那件上礼拜才从隔壁摊位“腐败”来的嫩黄色卡通印花棉T还是被淋了个半湿、变成了撩人的半透明状黏在身上。她窘得面颊发烫,急忙扛着大包小包往里走了走,挑了个墙角站下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通道口已聚了不少人。一半是被大雨阻住的乘客,一半是和马小萌一样跌跌撞撞冲进来避雨的人。
马小萌看了看外头那片白花花的雨幕,断定这场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于是索性下到半层平台上、支起折叠凳靠墙坐下了。随着激烈的心跳渐渐平复、滋滋的汗意稍稍收敛,她开始好整以暇地环顾四周,看着看着就咧开嘴无声地乐了……商机啊商机,她看到了大把商机!
这个地铁站她很熟,因为这里曾是她和许多无证摊贩们摆摊的常驻据点之一,相当有气候。只是从三个月多前开始的那场旷日持久的大规模联合整治才让这里逐渐冷清、最终清净了。
那是多么艰苦的三个月啊!在走狗屎运之前,马小萌成日价像只过街老鼠般饥肠辘辘、心惊胆战地在街头巷尾打游击,一听到附近有人高声吆喝、哪怕喊的不是“城管来了”都能吓得她立马卷铺盖走人。但此时此刻她却想仰天大笑……经过她的悉心观察,这儿既没别的摊贩也没城管或警察,而更重要的是身边的群众们正感到各种无聊、急需来点能打发时间的消遣。
马小萌果断地跳起来,把斜挎在身上的木箱搁在凳子上,转头拿过靠在手边的那把雪白簇新的道具伞打算好好出个样。
“多少钱?”冷不丁的,身后有人出声。
“呃?”马小萌的心里那叫一个百感交集啊!可等她回头一看,兴奋指数瞬间回落……她身后站着个高出她一头、二十岁左右、打扮入时的男孩,虽长了张帅气的面孔却一脸的煞气,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