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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寿院长还是说个不休,孙部长几次提起女儿的词,又总是被寿院长或其他几人转移到别的话题。
金泽滔对孙雅文打了个眼色,孙雅文连忙提起酒瓶要跟寿院长他们敬酒,寿院长连忙摆手说:“小孙,你都还没有入学,可不能饮酒,咱就不讲究这个虚礼了,坐,坐。”
寿院长婉拒孙雅文敬酒,言下之意,吃饭可以,正事免谈,人家请你吃饭,你却不让人家说正事,这算什么事。
看到这里,金泽滔哪里还能不明白,寿院长乍一看不修边幅,为人邋遢,废话连篇,似乎不通人情世故,但仔细一琢磨,却分明是个盐油不进的官场老油子。
金泽滔呵呵笑着站了起来,说:“寿院长,咱是个粗人,不通文艺,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但这不影响我对美院诸位贤达的仰慕,寿院长好吃,我也好吃,好吃的人往往好喝,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敬寿院长一杯酒。”
孙家女儿敬酒,还有借此说事的嫌疑,金泽滔主动提出跟寿院长敬酒,诚意十足,无非是附庸风雅的官场小吏,寿院长他们在饭局经常碰到这样的敬酒场面。
寿院长微微一笑:“贤达不敢当,喝几杯酒而已,不知小伙子怎样个喝法?”
寿院长也懒得询问金泽滔的姓名,闲话说到这里,再拼几轮酒,晚上的饭局也就应付过去了。
金泽滔拍着胸脯说:“今天你们是客,客随主便,只要客人尽兴,随便怎么个喝法,一定不教你们扫兴。”
坐在寿院长旁边的一位女性副书记吃吃笑说:“年轻人,你这话说大了,我们可有五个人在,双拳也难敌四腿,话不能说得太满,还是要量力而行。”
金泽滔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仍然嗷嗷叫嚣着:“一个两个是客,三个五个也是客,朋友来了有好酒,寿院长,那就从你这里开始?”
寿院长为人油滑,但心高气硬,说:“小伙子豪气干云,我们搞美术创作,胸无垒块,怎么写这万里河山?”
寿院长被仿佛胸无点墨,粗鄙不文的金泽滔这么一刺激,也暗暗生了火气。
孙母担心地扯了扯孙朝晖的衣襟,生怕金泽滔这么横插一脚,把女儿的好事给搅黄了。
孙朝晖心头恼怒,寿院长貌似诚意十足,派出了美院最强阵容赴宴,但刚才表现却分明是打算敷衍走过场,至于女儿的事,提都不提。
请动寿院长一行赴宴,不是他孙部长的面子,而是葛苏平部长亲自给牵的线。
葛苏平部长虽然在仕途上将孙朝晖压得死死的,但她有一个优点,对干部生活关怀备至,就是对孙朝晖这样的死对头,该关心的她从不落下。
一边高举大棒,看你冒头,敲打几下,一边时不时地给你几棵红萝卜,这真是知进退,懂取舍,做事留有余地的女人,孙朝晖心里对她痛恨,但不能不佩服她的手腕。
尽管孙朝晖对她廉价的关心一向不屑,但关系到女儿的前途,他还是闭着眼睛接受了苏部长的好意。
寿院长一行或许了解到孙部长跟葛部长关系不和,才敢这么敷衍了事,孙朝晖有求于人,还真不好当场发火。
他朝孙母瞪了一眼,头发长见识短,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金泽滔此举,正可以打破僵局。
金泽滔一挥手,跟服务员说:“先来十瓶浜海老烧!”
浜海老烧是五十五度的高度白酒,十瓶这么多人分着喝,也不多,寿院长没有异议。
十瓶酒一字排开,当服务员一次性全部打开时,寿院长吭吃吭吃道:“不会就我们两人喝吧?”
金泽滔呲着牙说:“敬酒不是从寿院长这里开始吗?喝不倒,继续开,喝倒了,轮下去喝,不是这样敬酒吗?”
寿院长理了理乱发,怒极而笑:“小伙子还真是不客气,我们也不欺负人,只要能把我喝趴下了,我就承认你这小伙子海量。”
金泽滔反倒不急了,笑眯眯说:“寿院长,好歹我也是以一当五,欺负你一个人,胜之不武,赢了也不是好汉。”
寿院长勃然大怒:“放你妈的春秋大屁,还胜之不武,你倒欺负我一下看看。”
寿院长再怎么油滑,他还是个文化人,文化人面对金泽滔这样官场小吏的蔑视,自然有脾气。
“寿院长,你失态了,你是文化人,我才是粗人,我都不说脏话,你怎么能说脏话呢,这可跟你的身份不符。”金泽滔不温不火说道,心里却想,能有火气这事情还好办。
寿院长被金泽滔这番反诘呛得脸都憋红了,金泽滔却没有理会他,挥手让服务员上碗。
上来两口海碗,这是金泽滔特意交待的,金泽滔喝酒向来急风骤雨,再说,对待寿院长这样道貌岸然的文化人,也用不着和风细雨。
海碗能倒两斤酒,金泽滔左右开弓,两瓶白酒下去,刚好平沿满碗。
金泽滔稳稳地端起酒碗,说:“寿院长,你为人虽然不咋的,但今天你是客,该有的礼节还必须有,我先干为敬。”
金泽滔现在不是跟他置气,而是要办事,自然不能往死里得罪。
浜海老烧入口醇甜,落口干爽,微有苦味,后劲绵长,一般人只敢小口饮啜,二斤白酒一口气下肚,那就非得嗜酒如命,并海量者才敢喝。
寿院长本来还要嘲讽两句,但随即两眼发直,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久久不能合拢。
金泽滔端起酒碗,如鲸吸牛饮般,没见他喉管怎么蠕动,清澈白亮的老烧酒慢慢地浅了下去。
然后大碗底渐渐朝天,只听得咕噜咕噜流水的声音,最后金泽滔啧啧两声,海碗被他啪地倒扣在桌上,二斤老烧酒滴酒不剩全被他一口气灌进了肚子。
包厢内落针可闻,只听得有人倒吸凉气的声音,金泽滔没有理会众人的惊奇,依然左右开弓,将两瓶打开的老烧酒倒入另一口海碗中。
按规矩,接下来该轮到寿院长喝酒了。
寿院长本能地想要拒绝,一时间又抹不开面子,两斤老烧他也不是喝不下,但一口气喝光,那真会要了他的老命。(。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八百六十四章 秀才遇兵()
金泽滔在人们有些震惊,又有些麻木的目光注视下,仍然不紧不慢地将这大海碗的老烧酒喝得干干净净。
喝完后,又是啪地倒扣在桌上,金泽滔说:“寿院长,我算是半个主人,今晚请诸位美院领导光临,我们很有诚意,也请寿院长拿出一点诚意,雅文敬酒你们不受,莫非真要喝罚酒?”
金泽滔语气咄咄逼人,寿院长看看两只倒扣在桌上的大海碗,滑动着喉头,却是连半句硬话都说不上来。
金泽滔渐渐地收了笑脸:“寿院长,做个画家是雅文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她付出很多,美院是每一个热爱画画的人最神圣的殿堂,我们很想得到你们的帮助和指点,如果有困难,我们理解,也绝不为难。”
虽然寿院长一直竭力回避提起美院入学考试的事情,但孙雅文仿佛不受影响,一直很恬淡坐在金泽滔身边。
但此刻,她侧脸盯着金泽滔看了一会儿,轻柔说:“没关系的,不能考上美院,我还能继续画画,你不要太上火了。”
孙部长心里叹气,傻女儿,寿院长他们明摆着不愿意帮忙,金泽滔这么说哪是上火,他这是赤膊上阵,为你争这一丝机会。
金泽滔面无表情说:“寿院长,你们一直回避提起美院考试的事情,如果无意提供帮助,那就不该接受邀请,既然来了,我就当你们是怀着诚意来的,我有两意,善意和恶意,寿院长,你可任选其一,朋友,或敌人,你一言而决!”
金泽滔不但赤膊上阵,而且威逼利诱。十足的无赖流氓,对待寿院长这些文化人,你跟他软磨,他比你还会装聋作哑,你跟他硬泡。文人最不怕的就是跟你拍桌子。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文化人碰到流氓,斯文全扫地。金泽滔呲着牙耍狠,寿院长他们都集体失声了,女性副书记结结巴巴地问:“先生,你在哪高就啊?”
这会儿,年轻人变成先生了,刚才还一脸傲气的副书记说话都觉得心虚。
金泽滔没有理会副书记的问询,啪地把反扣的海碗翻了过来,双手抄起酒瓶就要往碗里倾倒,寿院长脸都白了。看起来,小伙子准备要他喝罚酒了。
招生办主任护主心切,刷地站了起来,金泽滔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说:“年轻人,现在还没轮到你。”
招生办主任少说也有四十上了。一句年轻人被噎得脸都涨成猪肝色。
他被金泽滔冷漠的目光扫了一眼,硬生生地把压在舌头底下的狠话都咽了回去,连忙转口说:“先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她的画作。”
金泽滔目光从招生办主任。扫向寿院长,展颜一笑,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酒瓶,说:“早说不就得了,雅文,给各位老师看看你的习作,我相信,美院的各位领导都能慧眼识英才。”
孙雅文从随手带着的提包里掏出一幅画作,递了过去,招生办主任慢慢展开,这是一幅鸟小品,招生办主任仔细品味了一阵,下意识地抬头问道:“这真是你独立完成的,没有老师指导?”
金泽滔扫了他一眼,招生办主任连忙说:“先生,我不是这意思,就是随便问问。”
孙雅文眨了眨眼:“这一幅还是早几天刚画的,我在家一个人画的。”
招生办主任把手中的画幅递给旁边的美院领导,说:“如果还有其他画作,我们都想看看。”
孙雅文携带的画作倒不少,有长卷,有条幅,有工笔,有写意,但题材基本集中鸟。
传到寿院长手里的是一幅长卷梅图,虽然笔法在他看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