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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鞋,走过餐厅,就是客厅,孙朝晖坐在沙发上。正在大口地喝水,见到金泽滔进来,指了指旁边空位,示意他坐下。
孙夫人则动手泡茶,随手还从茶几上拿了一包中华烟递给他,金泽滔摆了摆手,说:“谢谢,我不吸烟。”
孙夫人眉开眼笑:“现在年轻人不抽烟的,都快成凤毛麟角了,小金现在在哪工作?”
金泽滔愣了一下:“我在永州市南门区工作。”
孙夫人又紧追了一句:“哦。政府部门好啊,南门区哪个单位?”
金泽滔闷闷地说:“区政府。”
金泽滔感觉怪异极了,这不象是问罪,倒象是丈母娘看女婿,查户口。问家谱。接下来是不是要对生辰八字了?
孙部长喝了水,随手点了支烟:“小金现在任南门区常务副区长,马上就去新成立的西桥县任县长。”
孙夫人既意外,又欢喜:“怎么年轻就当县长了,了不得呢,工作都几年了?”
金泽滔还没回答,孙部长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问话:“别打听这么多了,小雅在哪?”
孙夫人指了指隔壁的房间:“画画呢,这两天都躲书房里没出过门。”
孙部长说:“你先去看看,我过会儿让小金区长过去。”
等孙夫人走出客厅。孙部长叹息说:“小金区长,今天让你过来,不是要兴师问罪,小雅当初如果不是你那一脚,不知还在哪儿疯呢,你这一顿揍,倒是打醒了她,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我还得谢谢你。”
金泽滔连说不敢,做父母的,揍了人家女儿,就算是当头棒喝,浪子回头,他也不敢居功。
再说,现在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不然,孙部长也不会这么愁眉苦脸。
孙部长说:“小雅离开电视台,给安排到美术报任编辑,开始几个月还循规蹈矩,一改往日飞扬跳脱的坏习惯,变得人如其名,雅文,优雅斯文了,领导同事反应都十分良好,我们做父母的也高兴,以为孩子真懂事了。”
孙部长嘴角含笑,似乎还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孩子突然有一天长大懂事,这对望子成龙的父母来说,确实是莫大的安慰。
金泽滔听到这里,却撇了撇嘴,就她那体态和性格,再怎么优雅斯文,那还是恐龙里面的淑女。
孙部长说:“但慢慢地,小雅开始不对劲了,原来那个天真活泼的小雅不见了,她变得沉默寡言,一回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到后来,已经不能正常和人沟通,半年前,我们办了停薪留职。”
身体没打出毛病,性格却变异了,这不科学啊,哪有踢一脚就把人踢成神经病的?
金泽滔期期艾艾说:“孙部长,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孙部长皱了皱眉头,说:“你问吧,今天请你过来,就是看看能不能让小雅恢复正常。”
金泽滔张望一下,压低声音说:“这种精神上的疾病,很多都是从父母基因遗传下来的,我想请问,你和阿姨这方面有没有,有没有?”
孙部长脸色有些不好看:“有没有什么,你是想问,我们有没有病?”
金泽滔强调说:“是精神病。”
孙部长破口就骂:“你个小赤佬,你才神经病,你看我象神经病吗?”
边骂还边想将端在手中的水杯扔过来,只是看看这把紫砂壶价值不菲,才悻悻地罢了手。
金泽滔摇了摇头,你不就象个神经病吗?
他还是十分耐心地问:“不是说孙部长你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比如你们祖上有没有出过类似的病?”
孙部长怒不可遏:“你们全家才神经病,你们祖上三代才神经病,神经病!”
金泽滔脸涨得通红,我这不是帮你分析原因来了,太没礼貌了吧。
孙部长发过火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你不用问了。这些医生都诊断过,不属于精神方面的疾病,最多是心理上有障碍,医生建议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没想到当初那个乡下保安,竟然会是你,今天,我想请你过来和小雅好好谈谈,开导开导她。”
金泽滔吞吞吐吐道:“你怎么就认为是通天酒店那晚事情后,你们女儿才出状况的?或许是她到美术报社后碰到什么事情呢,比如失恋,或者别的什么。”'
说到这里金泽滔的脸色有些古怪,这话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女人失恋或*都可能精神遭受刺激导致心理变异。
孙部长不知怎么的。从见到金泽滔开始,心里就窝火,从进屋子开始,就没听到他嘴里冒出一句好话,火气噌噌地往脑门冲。此刻再也无法克制。伸手就去敲他的脑门。
金泽滔头一偏,还嚷嚷说:“孙部长,你怎么能打人呢?”
孙部长着实没有金泽滔这么好的身手,追打了几下,都没有得手,只好喘着气住了手,说:“你个小赤佬,放什么屁,我们小雅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跟谁失恋?如果要说失恋。那也是你作的孽!”
金泽滔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又被口水呛着了,“吭吭吭”地剧烈咳嗽起来。
孙部长不等他动问,伸手从茶几下面的一个小抽屉里摸出一张纸,说:“这是小雅日记里的摘抄,你看看。”
上面记载的是日记摘抄,内容如下:
“某年某月,晴
今天天气晴朗,但我的心情却阴到多云。”
不错的开头,能借景生情。
“今天第一天到美术报上班,我不想去,我最讨厌画画!”
还有心理活动。
“接待我的是个很丑的男人,我觉得我受了伤。”
恐龙还嫌蛤蟆丑?
“美术报一周出一期,才四开版小报,没多少活,我就更轻松,就是校对大版面,一周的活,我半小时就完事。”
机关生活都是如此。
“在美术报不懂美术,总让人笑话,空余时间,我决定学画画,但是很烦恼,一握起笔,就情不自禁地画他,虽然把他画得象只猴子,但我觉得他就是只猴子。”
很形象的描写,丑女也开始有心仪的对象。
“我很恨自己,我明明该诅咒他,但为什么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全都是他那可恶的笑容呢?”
是啊,爱之深,恨之切,你恨自己是对的。
“我终于发现,我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该怎么办?”
爱情终于不分美丑,不辩善恶地降临在水桶腰身上,难道爱情之神打瞌睡了?
“闭上眼是他,睁开眼是他,我的世界全是他,但我却走不进他的世界!”
诗一样的语言,爱情使人变得睿智,哪怕她只有猪一样的智商。
以上,金泽滔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不过是一个丑女对美好爱情的臆想,是人类都具有的想象力。
最后一段话,却吓得他魂飞魄散。
“死乡巴佬,你在哪里?我很想你,我能想象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有一天,你突然从天而降,我保证,我一定不喊你死乡巴佬!”
当初,自己是以一个乡下来的酒店保安身份出现的,水桶腰可是口口声声称自己死乡马佬。
她被踢晕后,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喊着给死乡巴佬留口气,让她踹上一脚解解气。
自己就是那个死乡巴佬!
自己竟然是她最思念的人!
自己竟然就是她幻想的最浪漫故事里的男主角?!
我是该悲哀还是该庆幸,该哭还是该笑,该金泽滔用力地拍打着额头。
金泽滔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溃,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和想象都毁于一旦。
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孙部长要给他看这一页日记摘抄,这上面,分明就是一个女孩对一个男人思念成疾的全过程,而这个该死的男人就是自己!
第七百七十九章 窈窕淑女()
如果说,看了前面的故事,感觉还似曾相识,那么,最后一段话,可以让他断定,这个让她思念至今的男人分明是自己。
揍了人,居然揍出了感情,这个叫什么?金泽滔隐隐记得好象叫有个斯德哥尔摩侯症群,挺符合水桶腰这个症状。
但那也只是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并不会改变被害者的心理和精神状况,再说,我不过踢了她一脚,还没到让她感觉绝望和依赖的程度。
金泽滔感觉自己得了某种未知的侯症群,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这也是为什么医生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按自己的想象编织了一个美丽的梦,幻想着某一天,这人能从天而降。
而这个人,应该就是解开她心扉的解铃人。
很不幸,这人就是自己,金泽滔灰灰地想道。
如果是个才女,他勉为其难,如果是个美女,他助人为乐,当然,如果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他将会十分乐意做这个解铃人。
只可惜,水桶腰跟以上三类人都沾不上边。
孙朝晖部长看着阴晴不定的金泽滔,说:“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请你过来了吧,你是唯一能让小雅走出幻想世界的人,这个事情由你而起,当由你终结,你有这个责任和义务。”
从确认金泽滔就是那个女儿日记上的那个始作甬后,孙朝晖态度一直很诚恳,没有冷嘲热讽,没有威逼利诱。
天下父母心,或许,孙部长心里恨不得一把掐死自己,但此刻,他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求他帮忙,金泽滔没有理由拒绝。
书房外,孙夫人抹着眼泪:“小雅正在画画。你进去跟她说说话。她现在都不愿跟她爸妈说话,孩子,我们就寄希望于你了。”
金泽滔点了点头,推门进去,书房布置得很有文化气息,墙上有几幅画,都是关于钱湖的山水写意,挺见功底。
里面有张大画桌,有个窈窕淑女背对着门,正躬身专心作画。全神贯注的样子很惹人遐想。
女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