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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他回头说了一句:“你真强!”目光下意识地扫了她两腿一眼。
尹小香对这种目光敏感得很,夹了夹腿,嘴里还在念叨:“应道强,应道强,啊,啊,我要杀了你!”
也不知道她是要杀了金泽滔呢,还是应道强,只留下笑成一团的总台服务员。
尹小香一张俏脸跟涂了胭脂似的,夹着两腿在服务员的暧昧笑声中落荒而逃。
那边杜建学不解地跟着温重岳上楼,在后面喋喋不休,说什么金泽滔建议停止老何局长职务,让尹小香暂时负责全面,其实就是他一直纵容和算计的结果,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看着杜建学激动得略微发黑的脸,温重岳知道他的肝不好,情绪不宜波动。
杜建学和曲向东都是他一直信任,并视之为股肱心腹的朋友兼下属,实不不忍大声喝斥。
他长吁了口气,平息一下心情,尽量放缓语气说:“建学,泽滔他刚才建议老何局长停职检查,并让尹小香同志负责目前财税工作,实在是为你这个书记兼市长消灾解难,让老何同志再担任局长,建学,事到如今,你将如何向组织解释?”
杜建学脸色一灰,正待解释,温重岳诚恳说:“建学,你对泽滔的成见源自于我,但自始至终,你可见到或听到我们彼此间有任何的龃龉?没有吧,我们不是市井流氓,一言不合,就必须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
不等杜建学说话,他说:“就比如说这次专用发票危机,如果不是尹小香紧盯不放,金泽滔果断处置,这事能有这么圆满结局?建学,如果他真对你有什么想法,只要置之不理,过个一年半载,再来揭这个盅,届时,你将如何自处?”
说起事情发端,还是始于他的默许,当时老何局长提议降低一般纳税人门槛,到现在,还一直萦绕在耳,历历在目。
老何局长理正词切地说,南门经济结构单一,工业经济薄弱,金市长的新经济发展战略根深蒂固,如果要在这上面取得突破,南门硬条件先天不足,但可以从软环境上下功夫。
优化投资环境,降低一般纳税人审批条件,低标准发放增值税专用发票,以此来招徕吸引企业来南门落户,这才是真正的向服务要效益,向管理要投资的。
杜建学深以为然,拍板同意了老何局长的建议。
但从现在来看,这就是一个政策陷阱,凭制度软化吸引来的企业能有什么生命力。
相反,这样做,既扰乱了正常的经济秩序,还等于给自己的脖子上套上了绳索,不知什么时候,这个绳子一紧,自己也就跟着遭殃。
杜建学不但不笨,相反还是个心思灵动之辈,温重岳一提醒,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梳理了一遍,直惊得他汗涔涔地不敢抬头。
温重岳语重心长说:“如果你对金泽滔的成见是因为我造成的,那么,我希望你尽快调整状态,同志之间,没有那么多的恩怨,不要总把人往坏处想,我看他对这件事的处理,对你还是很见情义的。”
杜建学讷讷不敢辩,金泽滔真有那么情义吗?杜建学努力想说服自己,但无论怎样,他都点不下这个头。
温重岳最后说:“看得出来,尹小香这个女同志心直口快,富有正义感,是个业务型干部,有她给你当家,至少你不用担心后院起火,我看她就挺合适,等这件事情平息后,就正式任命了吧。”
杜建学只好点头,如果陈喜贵这个案子最后查实为全国第一税案,作为最先发现问题,并积极提供线索的尹小香,一个财税局长的职位都不足以酬其功。
对杜建学很见情义的金泽滔,此时却被恼羞成怒的尹小香堵在楼梯口给咆哮了好久,一口一声下流,一口一句无耻,让金泽滔都差点无地自容。
直到尹小香口说干了,金泽滔才说:“小香同志,说话要有根据,你这是污蔑领导知道不?你自己非要逞能,现在闹笑话了,又来怪我。”
尹小香愤愤不平说:“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难怪那天我进牌室的时候,你们的表情都那么古怪,原来那时候就在议论这个应什么强。”
金泽滔忍笑说:“你刚才挺理直气壮的,说什么总书记的名字也是用来喊的,难道应什么强的名字就成禁忌了?”
尹小香扑地掩嘴笑了:“算了,算你有理,你不流无耻,你上流有耻好吧。”
金泽滔闷闷说:“我一直拦着你不让你说,是你自己非要喊,好心当驴肝肺!”
尹小香不高兴了:“你虽然说话不下流,可你刚才那目光很猥琐,哼,谁知道你当时心里想什么龌龊事。”
金泽滔给窘得老脸通红,刚才目光扫向尹小香的两腿瞬间,他脑子里确实闪过少儿不易的画面。
尹小香见他面色难堪,忸怩道:“算了,不怪你了。”
说罢,又恨恨地说:“要怪就怪那个应什么强,什么名字不好取,害得我出糗。”(。。)
第七百五十七章 面向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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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泽滔连忙转移话题:“你不回财税局收拾残局,跟着我干什么?”
尹小香拍了拍脑门,说:“都让你气糊涂了,我有个疑问。”
她向来大大咧咧,事情揭过去了,就再无刚才的忸怩不安。
她不耻下问道:“金区长,都说官场如戏场,我怎么觉得这事就跟唱戏似的,从最早向你反应老何头问题开始,然后一步步引着老何头放开一般纳税人审批,然后又放开增值税专用发票使用条件,最后到今天不可收拾。”
金泽滔冷冷地说:“我不是要你向老何局长抗议,放开一般纳税人审批,固然能带来一时的虚假繁荣,但后果不堪设想,我还要你跟杜建学市长汇报,增值税专用发票是高压线,这个字谁签下去谁负责,难道这些都危言耸听吗?”
尹小香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一拍腿说:“金区长,我明白了。”
金泽滔急于要见到应司长,绕过她直接上楼,边走边敷衍问:“你终于明白我的苦心了吧,你啊,不能老把人想得这么坏。”
尹小香也不追,甜甜一笑:“我才不把你想得这么坏,你就是对老何局长坏了点,不赶走老何头,我怎么当得上局长,你的苦心我明白,你不让自己人当这个局长,你不安心是不?”
金泽滔一声不吭,匆匆加快脚步,谁再说尹小香一根肠子到底,金泽滔一定给他一个大嘴巴。
老何县长当财税局长,对分税制改革后的南门财税来说,简直是个灾难,如果他能静下心来学学业务。或者虚心向周围同志学习,金泽滔并不为己甚。
但他万万不该打上一般纳税人审批的主意,老何局长的初衷可能仅仅是想收权,第一次尹小香向他汇报。发牢骚说老何局长插手审批的技术性操作,作为一把手,老何局长这样做也在情理之中。
但后来渐渐地事情出现不妙的苗头,尹小香不断披露他在审批环节强制放宽条件。以此来插手具体业务管理,从那时候开始,金泽滔就决定请他下台。
这是个危险信号,也是南门财税工作的隐患。一旦放任自流,寸积铢累,疥癣之疾。必致心腹之患。
不要说降低一般纳税人的标准。就是审批程序,都有严格的规定,你说金泽滔有意引导也好,总之,如果老何能真正坚持本心,坚守底线,也绝不会招致今日之灾。
尹小香离开时还喃喃自语:“明明早挖好了坑。还说什么后发制人,可真够虚伪的,不过还真是傻,都知道这是坑,却偏偏有那么多人排队找死。”
听到这话的金泽滔心虚地张望了一会,很快就消失了楼梯口。
三天后,金泽滔陪同应司长乘快艇来到后洋岛,这是西桥县行政区划方案所辖唯一的海岛乡镇。
自西桥立县第一轮书面材料获批后,西桥县的行政区划和机构设置申报方案也逐渐浮出水面,调整后,后洋镇将隶属西桥县。
得悉这个方案后,厉志刚的嘴巴就没合拢过,整天笑嘻嘻的,遇人就主动招呼,还不住地问长问短,大到工作家庭,小到鸡毛蒜皮,什么都问,什么都要了解。
刚开始,镇里干部吓得不轻。
厉书记生得高大,站哪里都有鹤立鸡群的权威性,再加上海岛工作的特殊性,厉书记平时对干部要求就比较严厉。
都说暴风雨前的黎明静悄悄,一向凶神恶煞似的厉书记突然间换了笑脸,让大家伙心里都不踏实起来,只要听到他的笑声,干部们全都早早地绕道走开。
过了几天,就听说后洋镇将划归即将设立的西桥县,人们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后洋镇就要从南门划走,归即将成立的西桥县管了。
西桥县谁说了算?金泽滔,厉志刚的老领导!
当初厉志刚因贱价卖牛,被处理发配到后洋镇担任副镇长,后来就是被金市长给调离这个苦寒之地。
隔了没两年,他摇头一变,二进后洋镇,却成了镇委书记,如果高升其他乡镇任书记,怎么都是光宗耀祖的事,但调后洋镇哪怕是当书记,没人当他是高升。
南门各乡镇,后洋镇书记一贯是任职时间最长的,不是书记干得捧,而是没什么人愿意来接任。
厉志刚入岛交接那晚,老书记老泪纵横地握着厉志刚的手一个劲地说谢谢
吃好迎新酒后,老书记连多呆一晚都不愿意,连夜找渔船送他回陆地,第二天高高兴兴地就任老干部局副局长。
所以,厉志刚远赴后洋镇任职,没什么人看好,都说他这是有福不会享,要自陷死地,这回,只怕不在岛上风吹雨打五年十年,休想有出头之日。
直到现在,大家才突然恍悟,原来,这是金市长早就布好的棋局,只要西桥一立县,厉志刚马上就能得到重用。
不管怎样,厉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