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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却去跟随大军押粮,他还是个孩子,却每天去做苦力,这还有天理吗?还有天理吗?”范允承大声怒吼道。
“师弟,你以为我们不难过吗?我们听说后心中也是难过的,可是你想过没有,送范钧到军中去受苦的人里面,也有你啊,你当日若不是当殿拒婚,此时范钧还好好的呆在家中,他根本不会经历这些事情,师弟,自你来到京城,我便多次劝说你,莫与那六王爷作对,莫与那蕙夫人作对,你总是不听,得罪他们有什么好处?”贺琛也忍耐不住的大声说道。
“我不会让那郡主嫁入我们范家的,那六王爷权势再大,我也不会屈服于他的。”范允承冷冷的说道。
“你……你总是如此冥顽不灵,自己的儿子都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执迷不悟。”贺琛又气又急,当着自家夫人的面,有太多的话他不能讲在明处。
“人生于天地之间,活的就是气节,若我范允承的儿子,每日里低声下气,生活在他人的阴影之下,奴颜婢膝的在京城活着,还不如让钧儿战死杀场,也算是堂堂正正的做了一回人。”范允承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的讲道。
“说的好……”
那一直听着他们兄弟二人说话的贺夫人,听到范允承的这番话后,突然大声叫起好来。
“夫人,你……你不好好的劝说师弟,在这里添什么乱?”贺琛有些恼怒的对夫人说道。
“师弟说的没错,与其低声下气的活着,不如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做一回人。”贺夫人横了贺琛一眼,这些年贺琛在萧宏与那蕙夫人面前,忍了多少气,受了多少罪,她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能如范允承这样,明明白白的活过,也算是这一生没白活。
“你懂些甚么,若不收敛自己的个性,只怕日后会有更大的灾祸。”贺琛有太多的话不能与夫人明讲,那些阴险歹毒的小人,使出来的手段,如范允承这样的性格,是根本无法提防的。
“大嫂,适才多谢大嫂……师兄的顾虑我也很明白,只是这些事情该来的时候,没有人可以拦得住……哥哥与嫂子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我范允承,不该生在这个朝代,让家人跟着我,受尽了万般的折磨……”
“都不要再说了,这都扯到哪里去了?还是好好商量商量,要不要去一趟韦府的好。”贺琛努力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哥嫂莫要着急了,你那弟妹一直都是这样,主意极大,她既然说好了要一个人前去,便让她独自前去罢,我们……就在家中等吧。”范允承太了解凌霄的脾气了,她认定了的事情,是没有人可以让她回头的,今天发生的事情,他根本不忍心去回想,只怕此时呆在韦府之中的妻子,此刻是最伤心痛苦的那个人……
“唉……”贺琛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在贺琛夫妇与范允承讲话之际,那站立在门外良久的燕飞,此时恨不能将满口的牙咬碎……
若论自己对两个孩子的感情,他自认对范羽偏爱更多一些,那范钧的性子温和,平日里喜欢与自己的娘亲粘在一起,和她一起出诊,喜欢与娘亲一起去山中采药,喜欢呆在屋中读书,画画,并不喜欢与自己练武,只是有时候拗不过自己的小弟,只得陪着他一起练练功,打些拳脚。燕飞的感情,自然是倾向喜欢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范羽多一些。
范钧离家之时,他也只是在分别之日,多了几句嘱咐,如今他突然听闻范钧阵亡的消息,他一口气憋在胸中,差点儿喘不上来……原本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的那个稳重的少年郎,其实一直都在他内心最深之处,给予他最深切的牵挂,他一直盼望着他平平安安的回到家中来,如今那赵草大人的一句话,让他自己内心深处筑起来的坚实的壁垒,突然之间崩塌了下来。
他如今心中是满满的后悔之意,为何当初不多教他些防身的拳脚,为何任由他堕入六王爷的手中,受他的折磨?若是当初自己将他远远的带离这是非之地,也是极好的……他心中想过无数的也许,只是如今,他什么也改变不了了,自己做什么,也换不回那个少年郎了。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衣物胡乱用包袱一包,往身后一背,将手中的长剑握紧,转身自偏门走了出去。
小涅一直在黑暗处观察着他,看到他离府之后,小涅握紧了手中的短剑,悄悄跟了出去……
第二十章 锋芒难掩 第六节 天佑()
韦夫人将凌霄带到韦睿的书房外面,悄声对她讲道:“我若带你去见他,他回头定会埋怨我多管闲事的……且让韦庆陪着你过去,这余下的事情,就看你的了。”
“韦夫人,大恩不言谢!来日若有机会,小女定将好好报答夫人!”凌霄满心感激的讲道。
“我不求你报答我什么,你我二人都是做母亲的,那份舐犊之情,我如何体会不到?去吧,我那夫君的性子可不是你们家范大人,他即便不愿意帮你,也不会讲出来。这世上,能猜到他心思的人,只怕是不多,看你的运气了。”韦夫人自然明白自己的这位夫君,是真正的高深莫测,当世之人,能猜透他想法的人,真的是没有几个。
此时韦睿正盯着书桌上的棋局,刚刚与曹景宗有过一场棋局,双方棋局厮杀进入胶着状态,一时无解不分胜败。他默默地盯着棋局,自己的思绪有些乱,自这盘棋二人开始下之时,便是杂乱无章,没有任何的路数,他们二人手中下着棋,口中说的最多的,是前方的战事。如今那曹景宗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他耳边依然是曹景宗所讲的话,桩桩件件,都直指六王爷萧宏。
前朝齐和帝继位时还是一位不谙世事的少年,对辅佐他登上皇位的萧衍是极为信任,在萧衍将他一母同胞的兄长东昏侯萧宝卷除掉后,他还兀自沉浸在当皇上的黄粱美梦之中,只是没过几年,他不得不将自己的皇位“禅让”给了萧衍,十五岁之时便被萧衍杀掉,自此结束了他短暂又悲惨的皇帝生涯。韦睿历经齐和帝萧宝融的起起落落,冷眼旁观着齐梁两朝的皇位交替与其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其间萧衍既显现了一代帝王的霸气,也带出了他极度狭隘的内心,在这样的君主身边,韦睿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危险,这数十年,他感觉自己在萧衍身边一直是如履薄冰,萧衍对功臣是极为吝啬的,韦睿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下来,虽然萧衍每每都给予封赏,但是韦睿心中明白,若是自己有一点居功自傲的想法,只怕这项上的人头不保……
如今他已近知天命之年,对于这些事情也看得淡了,至于皇上对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想法,他也早已不在乎了。只是这近十年的时间,这皇上萧衍突然迷恋上了佛法,动用国库银两广修寺庙,还数次往同泰寺出家为僧,俨然以佛门弟子自称,与他堂堂一代帝王的身份极不相称。
这满朝的文武,自然太过了解这位皇上的禀性,没有一人敢在朝堂之上说真话,也不敢说真话。曹景宗与自己对弈之时讲到的用香火钱将皇上赎回的事情,让韦睿心中极为难受,堂堂一国之君,每日上朝处理国事乃是份内之事,可是到如今却是众百官将皇上自寺中赎回,皇上才可以堂而皇之的坐在朝堂之上,这等荒唐之事,那萧衍却还兀自沾沾自喜,要邀请达摩祖师前来讲经,弘扬佛法。若那达摩祖师得知萧衍此举之后,不知那位得道的高僧还有没有兴致在他们大梁弘扬佛法。
“韦将军!”门外传来的话语声让韦睿吃了一惊,他抬头看去,一位清丽脱俗的妇人正站在书房门口,后面是家里的管家韦庆,正不安地望着他:“将军,范夫人不听小的,执意往这里来,小的拦也拦不住……”他自然不能对韦睿说,是夫人指使他将凌霄领过来的。
“范夫人,既然来了,就请里面坐吧。快去沏茶。”他吩咐管家道。
“韦将军不必多礼,小女深夜来访已是不敬,还望大人体谅。”凌霄急忙躬身施礼,她内心忐忑不安,不知道今夜与这韦将军见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夫人请坐。”韦睿示意她落坐。
凌霄深施一礼,方才坐在下首位置。韦睿曾与凌霄有过一面之缘,只因当时时间仓促,没有太深的印象,今日这位范夫人坐在房中,韦睿方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夫人衣着简单,手上头上没有多余的首饰,脸上更是不施半点脂粉,肤色白皙,睛如点漆,虽无花容月貌,但气质脱俗,清新雅致,让人不禁侧目。
韦睿不知为何,面对凌霄之时,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如何与凌霄相认,告诉她,一年多之前他们在雍州有过一面之缘,凌霄对自己算是有过救命之恩。此事,要如何讲起才好?他搓了搓手,一时之间讲不出话来。
凌霄坐在下首,自然是不敢随便抬头去看这位威严的大将军。她也在想着如何对韦将军开口,她平生从未求过别人什么事情,在韦夫人面前她尽可以表现出自己女人的一面,哭也罢闹也罢,都可以将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示出来,可是在韦睿面前,她却不知如何开口请求。
“夫人……你可曾记得……记得……”韦睿突然之间忘记了管家韦庆当日随口给自己起的姓氏。
“啊?将军您在说什么……”凌霄抬起头来,望向韦睿。
待她看清眼前之人的时候,突然之间愣住了,眼前此人三绺长须,面色微黄,一双眼睛之中双眸明亮,神情之中不怒自威,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可是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夫人,可曾感觉在哪里见过韦某?”韦睿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之情。
“韦将军……您,小女确实看着将军有些眼熟,只是……只是确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凌霄望着他摇了摇头。
此时若是凌霄记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