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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古琴……是蔡琰当年所用之琴,在我家中传过几代了,只是我朝之中,只有中山王元英是个识琴弹琴的大行家,当日他一直索要此琴,我都没有答应给他……如今,你一个弱女子既然开口索要,想必是你和它有着割舍不断的缘分,也好,……就让它随你去吧。”邢峦只得忍痛割爱,这一夜他同时失去了两件宝贝物事,让他心痛不已。
化生满心的凄凉之情,这琴与自己相伴半载有余,每日里如同自己的好友一般朝夕相处,过不几日便要离去,真正唯一牵挂的居然还是它。
“端操有踪,幽闲有容。区明风烈,昭我管彤。”化生心中浮起蔡琰的故事,当年蔡琰被匈奴掠走,受尽苦楚,历尽千难万险回到了家,可是自己呢?能有回到家的那一天吗?那远在汉中的家,如今还记得飘零在外的这个孤女吗?她想到此处,眼泪扑簌簌的掉落下来,女孩儿家长得好看些,就要遭受这些无端的祸事吗?
“爹!娘……如今孩儿流落异乡,身遭刀俎,谁来救我?这世间谁能救我?”化生仰起头,望着天上点点的繁星,痛哭着问道。
躲在暗处的邢峦,听着这孤独无助的女孩儿发出的悲惨呼叫,已是心如刀割……他将这孩子置于险境之中,心中已民愧疚难当,想当年自己也是叱咤沙场,威风凛凛的战将,杀敌无数,战绩累累,如今背上一个大行台的官职,如何就会变得如此胆小怕事?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何却要在那些黑白颠倒,是非不明的小人面前低头,忍气吞声?难道就为了保住那大行台一职?
“化生……”想到此处,他自暗处走了出来,慢慢走到化生的面前,“今夜之事,是我邢峦错了,你……全当我没有说过此话,日后你还待在府中,和从前一样……过段时日,让夫人给你选个好人家……嫁人去罢。”邢峦声音有些哽咽,他实在是心有不忍,句句是肺腑之言。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邢大人,若你因我大难临头,那我化生……最终的结局还是一样。”化生抬起泪眼,凄婉的笑了笑,“与其连累邢家上下数十口人不得善终,倒不如舍了我化生一人,保得大家平安……”
“孩子……”邢峦说不下去了。
“幼时母亲经常在佛堂里念经,还要我与她一起念,她时常讲地藏菩萨的故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化生念到此处,轻声的笑了起来,“我不是菩萨,菩萨是大胸怀,普度众生,而我化生是一凡人,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更不用提去救别人,只求……不再连累别人罢了。”
“化生……老夫我有愧于你哇……”邢峦再也忍耐不住了,老泪纵横。
“邢大人,我化生既然注定此生要多灾多难,躲是躲不过去了,要我何时离开,全凭大人作主。”化生跪倒在地,“化生与大人缘尽于此,就此……别过了。”
“……”纵有万般的不舍,邢峦也只得认命了,割舍不掉的是这段时日他们之间的感情,如今眼前的化生,就如同那断了线的风筝,自己想抓也抓不住了……
当夜雍州城郊外,一道黑影轻飘飘地掠过土地庙前的空地,早有一人等在那里。
“你来晚了。”早到之人冷冷地说。
“……来了就不晚。”晚来之人毫不相让,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上此时显得有些苍白。
“你还是如此倔强,当年放弃你之时,确实是无奈之举。”黑衣人轻声叹了口气。
“如今要我前来,想必我还是有用之人吧。”那人冷冷地道。
“何苦说这些话呢?二十年了,我一直等你回来,如今见到了,断不会让你离开。”
那人冷冷的双眸直盯着对面的那个人:“二十年了,我已经跟随范允承这么久了,为何要重新招我回来?”
“你总是把我想的那么坏,从小时起就这样,现今还是如此。燕飞,难道我是那种没有感情的人吗?”
燕飞沉默了,他们做杀手的还配谈感情吗?这二十年他在范家,是这一生中过的最好的二十年,范家老老少少一直拿他当自家人一般,如今要他抛弃这一切,继续做个冷血杀手吗?
“我是不会离开范家的。”燕飞双目之中冒出了杀气。
“哈哈哈……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若真想离开范家,我还会逼你回去的。”
“你……究竟想做什么?”
“杀人!”
“要杀何人?”
“为师会告诉你的,只是怕你到时会下不去手。”
“宇文都,你将我从小养大,除了教会我杀人,别的你可是什么都没有教。”
“此时你若是不答应我,只怕是范家一家人的性命……”那宇文都阴冷的一笑,眼前的燕飞已是双眉倒竖,马上就要发作。
“看来……那范允承一家人,对你确实尤为重要,同样是杀人,若我去杀,那就是杀范家全家,若你去杀,则范家可幸免,二选其一,你选择吧。”宇文都轻哼一声。
“我两边都不选,师父,你还是另请高明吧。”燕飞转身就走。
“你就不怕我杀了范家全家?”宇文都冷冷的问道。
“……有我在,你杀不了他们。”
“好,好!那到时我们就一见高下了。”宇文都也毫不相让。
他们师徒二人怒目而视,各不相让。而此时的雍州城内,却已是危机四伏。
“老爷!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次日清晨,范允承夫妇刚刚起身不久,管家范福从外面闯了进来,他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
“怎么如此慌张,出什么事了?”范允承吓了一跳,他对这个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仆人,此时如此的惊慌感到不解。
“老爷……天大的祸事啊……”范福哭着跪倒在地。
“什么事快说啊……”范允承头一次见到范福如此慌张失措,他的那颗心不觉吊在了半空之中,此时自己刚到雍州,还能会出什么大事让自己的管家如此惊慌?
“老爷……夫人……太惨了,真真是太惨了。”范福望着他们夫妻二人,已是悲痛的难以自己。
“范福,你且慢慢讲来,我与老爷在这里,出任何事情都不必怕。”凌霄轻声的安慰道。
“啊……张老太爷一家十七口,昨晚……昨晚全都被杀了。”范福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大哭说道
第八章 大祸临门 第一节 灭门()
“你说什么?”范允承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昨晚我们刚刚离开。”
“是真的,老爷!今天早上我去给张老爷送礼品,大门开着,我进到里面一看,府里面的人……全死了,全被人杀死了。”范福放声大哭起来。
凌霄眼前一黑,她将头靠在门框上,慢慢地转过身来。范允承急忙扶住她,一时之间,他因为突如其来的噩耗而有些不知所措。
“仵作在哪里?衙门里的人前去了吗?”
“已经在路上了,老爷,如今这张大人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何是好啊……老爷……”
“让杏儿过来服侍夫人,我们即刻赶过去。”范允承声音有些颤抖,这真是晴天霹雳,自己刚刚前来雍州,气还没有喘匀,居然就出这样的大事,他的一颗心在慢慢地沉下去,仿佛要沉到无底的深渊之中。
“老爷……我要和你一起去。”凌霄轻声地说。
“你身子都这样子了,还是不要去的好。”范允承心中是又急又气,这噩耗已经让自己六神无主了,如今自己还未立足脚跟,便出了这天大的事情,要如何处理才是?
“叫上钧儿,我们一起去。”凌霄挣扎着站起身来,她自幼便懂得金石之术,近些年大儿子范钧跟随在自己身边,时常帮助自己做些医病救人之事,此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让范钧前去,也好让他锻炼锻炼。
“凌霄,你果真要前去?”范允承心中实在是不忍心让自己的妻子看到了血腥的场面,连自己都无法承受的事情,放在她一个女人家的身上,又如何能忍受得了?
“夫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若不前去,只怕有些线索也会接着断了。”凌霄声音有些颤抖,她内心深处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想过千次万次会发生的事情,但是这灭门惨案,还是出乎她的预料之外。
“……也好,我们……就和钧儿一起去看看。”范允承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凌霄,让她一同前去了。
张府的大门虚掩着,仵作推开门时,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范家三口慢慢走进院中,几个仆人倒在院中,大堂的门大开着,走进去的时候,可以看到张元知大人坐在椅中,右手放在桌上,想是要去拿茶杯的时候遭遇的不幸,他面容平静,凌霄注意到他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那个叫小涅的婢女头里脚外的倒在张元知的脚旁。
凌霄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她怎么也想不到,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人,今日再见的时候却已经阴阳两隔了。范钧环视了一下大堂,听到随行的差役四处查看的声音,陆续向父亲汇报看到的惨景,他头一次遇到如此血腥的事情,已是六神无主,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去帮助那些差役们做事情,也不知道母亲要他前来做什么,他只是一介书生,虽然小时母亲时常带他进山采药,偶尔在她替百姓看病之时,要自己在旁边帮忙,只是那时他们身边都是活生生的人,而此时眼前所见,都是惨遭危害之人,他根本不忍直视。他鼻中闻到的尽是血腥气息,这张府仿佛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他心中想着事情,脚底下便慢了下来,待他在父母身后慢慢随行之时,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呻吟。
他突然看到眼前躺在血泊之中的那个人,正是叫小涅的女孩儿,声音就是从她那里发出的。他急忙奔过去查看,那小涅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