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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秋月白简短地答,明显不愿深谈。本来么,官与民自古就是两个层次的人,就算他医术再高明,也不一定能从武阳侯眼里过。
然而邵萦箩明显对这样的回答不甚满意,怀疑地道,“塞外?听你口音也不像是塞外人,到水灵镇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唰”,眼前骤然多了件东西,把她吓了一跳,不由后退一步,才看清原来是条幅。
望人笑嘻嘻地指着条幅说:“郡主请看!”
“悬壶济世?原来是行医的,那么医术应该很高明了?神医?”不知邵萦萝对医者是不是有何偏见,一得知秋月白的身份,脸上立刻露出鄙夷之色来,冷笑一声,语气之中也满是嘲讽之意。
“尚可胜任。”对于邵萦萝话中之意,不知是未曾听出,还是假做不知,秋月白神色不变,仍旧彬彬有礼。
木清洢暗道这小丫头当真不知天高地厚,若她知道秋月白的真实身份,估计就不会如此目中无人了。
邵萦箩显然也无心多言,“如此,今日真是幸会,几位,请!”说罢当先离去,不大会儿身影就消失不见。
“这位郡主好大的脾气,”秋月白习惯性地拿出扇子打开,晃了两下,“似乎有些瞧不起行医之人?”
木易擎突然道,“不过小孩子心性,之前对医者失望太多次,所以不敢再抱希望而已。”
木清洢和秋月白一起看向他,前者更是目光炯炯,“师父,你似乎对邵郡主的事很了解?”
“还好,”木易擎继续前行,“郡主是沈兄独子沈玉麟的未婚妻。”
“还有这等情缘?”木清洢挑了挑眉,“那他们男婚女嫁,碍着医者什么事了?”她也是大夫好不好,虽说邵萦箩并没有冲她,但心里就是不舒服。
木易擎神情凝重,缓缓摇了摇头,“玉麟之前突患怪疾,久治不愈,武阳侯不惜花重金遍请天下名医为其诊治,却终究不见效,详细情况如何,我目前亦不清楚。”
秋月白但笑不语,扇子一下一下摇得殷勤。
木清洢拍他肩膀一下,“怎么,你也知道此事?”
“是,”秋月白点头,“否则我何以千里迢迢从塞外赶回来,一来么,可以看看沈少帮主究竟得了什么怪病,二来可以向各位神医领教,岂不妙哉。”
行医者大都有些情结,一听说哪里有疑难杂症,就总是特别兴奋,而且能遇上比自己医术高明者不吝指教,更是可遇不可求,怎能错过。
原来如此。木清洢掂了掂下巴,暗暗好笑,原来方才他说从塞外来,并不是骗邵萦箩,而是确有其事。
正说着话,街上行人突然一阵喧闹,都自动让到路两旁,中间空出一条道来。不大会儿,一名穿青色长衫的男子肩背药箱,大摇大摆、得意洋洋地过来,前面是两个家丁打扮的人开道,态度极度恭敬。
什么来头?木清洢抱起胳膊,随口问旁边一名妇人,“这人是谁,这么神气。”
妇人道,“还能是谁,是玉麟帮又请来的‘神医’,不知道这回能不能治得好?”
木清洢心中一动,故意问道,“这沈少帮主到底得了什么病啊,这么难治?”
妇人也没怀疑什么,叹了一口气道,“这可就难说了,一年多前沈少帮主忽然生了一种怪病,据说是一种从来没有人见过的病,得了这种病的人就会变得很吓人,本地没有大夫肯去为他诊治。玉麟帮的人便四处去请名医,到现在也没个好。”
“哦,”木清洢点了点头,问道,“那,这玉麟帮声誉是不是很差,少帮主得了病,也没人去给他治?”
“那倒不是,”妇人赶紧摇手,“帮主很好的,经常帮助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只不过……少帮主这病传染的,可吓人了,所以……”
倒也不是那些大夫的错。木清洢对玉麟帮印象还不坏,而且她怎么说也是“鬼见愁”,必须得去看看,这趟跟着师父来,还真是来对了。
秋月白摇了摇头,不无惋惜之意,“少帮主这病治不好,还传染人,跟郡主之间的亲事,岂不是要吹?”
第97章 相当有气势()
“你还盼着了?”木清洢没好气刺他一句,忽然想起一件事,“师父,你不是说到玉麟帮是为除妖,难不成沈少帮主生病,与此有关?”
木易擎使了个眼色给她,意即别多话,“现在还不好说,先上山。”
木清洢表示明白,点头道,“好。”
几人休整了一下,一起上山。
武阳侯府。
武阳侯邵梦得于社稷有功,不过,却也深喑明哲保身之道,天下大定之后,便主动要求来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镇,做了个小小的武阳侯,任凭皇上百般挽留,也不能令他改变心意。皇上无奈,也不好勉强,便有时到武阳侯府来小住几日,这么多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此时,邵梦得正负手站在自家的竹影亭,面色凝重,而且,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他虽已年过四十,但因为半生戎马,征战沙场无数,所以身子骨硬朗的很,浓眉黑目,一张脸棱角分明,相当有气势。
“爹,我回来了。”邵萦箩走了进来,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眼眶红红的,估计又是哭了一路吧……自从心上人生病,她已经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吃过一顿好饭了,这身子也快折腾毁了。
“回来了?”邵梦得回身,看到女儿这个样子,颇有些心疼,“玉麟的病有起色吗?”
邵萦箩双眉紧锁,摇头,眼泪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还是不成吗?”邵梦得面色越发凝重,浓眉也锁到一起去,“前几天那个大夫,也没法子吗?”
邵萦箩又摇头,使劲咬嘴唇,“没有,玉麟还是老样子,父亲,我……我该怎么办……”
邵梦得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真不知道玉麟那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劫难!萦箩,没法子了,由他吧。”
“爹!”邵萦箩一下甩开他的手,怒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什么叫由他,难道眼看着玉麟病死吗,爹真是太无情了!
邵梦得颇有些无奈,对这唯一的唯一的掌上明珠,他一向没脾气,“不然你要我怎么样?能请到的大夫我都请了,能拿出的灵丹妙药我从没有犹豫过,你说,我还要怎么做?”
邵萦箩无言以对:也确实如此,在替玉麟治病这件事上,父亲付出了比她多数倍的精神气力,而她也就是去陪玉麟说说话,发发脾气,还做什么了,又有什么理由气父亲?“对不起,父亲,我……”
“傻孩子,爹怎么会生你的气,”邵梦得很心疼,抱过他来,“别急,玉麟这孩子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邵萦箩趴在他怀里咬牙,“那些人都是些什么名医,全都是些庸医!骗子!”
邵梦得拍拍她的背,心里也没个底:要是玉麟这病治不好,那……岂不是要耽误女儿一生,这可怎么办才好……
木清洢他们几个延着山路一路欣赏,一边说话,当秋月白知道她也是大夫之时,不禁又是惊讶,又越发地高兴,“难怪你我一见如故,原来你也是大夫,幸会幸会!”
“确切地说,我是外科大夫,”木清洢摇手示意他不必客气,略做说明,“对于做手术很在行,解毒解蛊只是略知一二。”
“做手术?”秋月白对这个词儿很敏感,也很感兴趣,“是指什么?”
“就是……”木清洢想了想,在他胸前一比划,“比如你身体里面有什么病症,我可以把你的身体打开,治好你的病再缝合,病就会好。”
“是吗?”秋月白惊喜不已,“还有这等事?将人剖腹开肚还能治病,人还不会死?”
“当然!”木清洢甩了下额前的刘海,“要死人的话,我就不是大夫,是刽子手了。”那当然是要在她的工作室当中进行,不然还真不好说。
“果然不错!”秋月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于此方面一向差强人意,倒是治毒解蛊不在话下,你我可互相切磋,如何?”
木清洢自是大为高兴,“求之不得!”这样她就可以在日后替苍澜渊解掉身体里的蛊毒,再不欠他了。
“甚好,甚好!”秋月白朗声大笑,觉得跟木清洢真是太投缘了,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啊。
木易擎和望人一大一小两人跟在后面,都是一副无语的样子:这两人也太张扬了吧,没看到四周的人都在看过来吗?你说他们一男一女,都如此年轻不说,一个丰神俊朗,一个美貌无双,在人前就如此不避讳,亲亲热热,成何体统!
可木清洢从来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主,秋月白更是我行我素惯了,才不在乎旁人异样的眼光,一路说一路走,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山上。
到得山顶,却不是想像中那样渺无人烟,而是土地平旷,屋舍俨然,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只是,在这繁华景象之后,总让人感觉有一股沉闷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间密不透风的小屋子的关系呢?
玉麟帮的总坛就在这座山上,平时都由帮主沈幕容处理帮中事务,他们虽人多势众,为江湖五大帮之一,却从不恃强凌弱,与山下百姓相处得也很融洽,口碑不错。
此时沈慕容焦急地在大厅中来回踱着步子,不时想要冲出大厅,却又强行忍住。他已年届五十,膝下只得一子一女,长子沈玉麟也一直没让他失望过,可现在却徘徊在生死线上,每日都受尽折磨,让他这做父亲的,如何承受得了!
终于,一个老者背着药箱,颤颤威威地出现在门口:“帮主……”
“怎么样了?”沈慕容一下跨过去,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兴奋的光芒,“玉麟的病可有治吗?”
“这……”老者惭愧地摆了摆手,“恕、恕老朽无能啊……”
沈慕容眼里的神采瞬间退去,连退几步,兀自不死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