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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胜利急了,吼道:“少罗嗦,再给你们十分钟考虑,假如交不出人来,老子……”
“得了……我说燕大,你嘴里干净点儿,你他妈谁的老子?你们燕家姑娘不正经,把我们赵家小伙子勾引去了,还倒打一耙问我们要人,告诉你,燕家不跟你们要人就算便宜的了。十分钟以后你们不滚回去,我警告你,”小青年拍了拍手中的扁担,“姓赵的扁担也不是吃素的。到后来,一切后果你负责!”
“你他妈放肆!”燕家队伍里一手握鱼钗的小伙子说罢就要往对方冲。
赵家队伍见势不妙,“哗!”地一齐举起手中家伙。燕家队伍几乎同时做出应战准备……
进仁大伯说:“那天,要不是香儿带公社董主任他们及时赶到制止说服,一场恶斗又要发生。后经董主任他们调解,让两家先出去找人,然后再定谁是谁非。”
“那现在星星和婷儿找着了没有?”叶宝富急切地问。
“找,天下那么大,到哪儿去找?两家找了半个来月没找着,奇就奇在,大家都以为找不着的时候,怪事发生了,个把月的一天早晨,他们俩人居然自己回来了,据说是婷儿病得不行了。”
“婷儿不行了,得什么病了?”
“咳,啥病?有人说根本没得病,私下瞎传婷儿害喜呢?我不相信,真是无聊得很。”
“那他们回去没什么事吧?”叶宝富问。
“能没事,事大了,惨了,不但害死了自己,而且害死了你妈……”说到这,叶进仁泣不成声了。
“什么,大伯你说什么,他们死了?害死了我妈?天啦!天啦!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大伯,你说,你说呀!”叶宝富一下哭了。
等叶宝富渐渐平静下来,叶进仁继续说:“惨啦宝富。说起来,并不是星星和婷儿害死你妈,而是你把你妈害死了。”
听到这话,叶宝富懵了,他痛苦地问:“是我害死了妈妈?”
“宝富啊,星星他们回到村上,第二天就把你出事的消息偷偷告诉了宝贵。他们两个逃来秦州本想投靠你的,到你呆的厂里一打听,他们顿时就都傻了。开始还想挺一段时间,婷儿病得不省人事,星星在秦州实在呆不下去了,只好带她回家治病。都怪贵儿不懂事,当天晚上就将你的事告诉了你妈,你妈一听,立马扛不往了。顿时就不省了人事,失去了知觉,夜里送到董贤卫生院,人家说是突发心脏病,不行了。宝富啊,你妈什么话都没留下,死都没闭眼,可怜啦!”叶进仁呜呜哭了起来。
叶宝富号啕大哭。
叶进仁说:“宝富啊,本来想找你回家办丧事的,可我们到哪儿打探你的下落呀。我和几个本家商议,由宝贵当孝子,谭木匠给你妈做了棺材,翠花天天哭哭啼啼的,最后把你妈埋在了你爸的坟旁,所有七都烧了祭了,刑满后你得回去给你妈磕头请罪啊孩子。”
前后不到两小时,叶宝富像霜打的杨柳,黑了许多,蔫了下来。他的嗓子已经沙哑,“扑通”一声跪到大伯面前,直扇自己嘴巴,骂自己不是人,是畜生,是猪,是狗,是人碴……
叶进仁说:“你现在打自己骂自己有什么用呢。唯一的就是好好改造,争取宽大处理,早点回家。”
叶宝富流着泪说:“我还有家,我还能回家,我拿什么脸回家,我怎么见人,怎么见我爸妈,怎么去见香儿?”
“香儿,唉,别提香儿了,宝富,你今后也见不到她了。”叶进仁说,“前段时间已经嫁人了?”
“嫁人了,嫁给谁了?”
“真是人心不古啊!听说嫁给了公社董主任的侄子董晓山,风光着啦。”
听完这些,叶宝富只“哦”了一声就像哑巴一样呆那儿没话可说了,任凭泪水嘀嘀嗒嗒。
“听说,香儿出嫁的那一天,哭得惊天动地,头上硬要顶着什么人送给她的一条红色纱巾,前一天有人看见她还偷偷去了你妈的坟上。宝富啊这不能怪,不能怪人家香儿,多好的姑娘,怪就怪你自己不争气啊!现在回头想想,要说实诚的还是那个谭木匠一家,你去年春上走后不久,人家就帮着给你家翻盖了房顶,你妈走后,这个翠花三天两头去看房子,去坟上烧纸,四处打探你的下落,有时呆坐你家院子门口一坐就是半天,看了都让人心疼……”
叶宝富的眼睛虽然睁着,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大伯还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大伯什么时候走的,他同样不知道,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他才醒来,躺在床上,弄不清是梦中还是现实。老龙说他昏睡的时候一个劲地说着胡话,什么香儿星星婷儿妈妈死呀活呀的,真是吓死人了。
大伯走了,给他留下一些衣物,也给他留下了无尽的伤痛。原先心头升起的一线希望,顷刻间全部化为乌有,他再一次感到,人活着真累呀!累得都快撑不住了。
妈妈死了,星星死了,婷儿死了,香儿嫁了……现在自己活着,可活着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这些难道都是真的?可不是真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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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天命毋求第十五章 落花流水(上)
第十五章落花流水(上)
作者:赵培龙
转眼到了1978年春天,叶宝富刑期届满。临行前老龙问叶宝富今后怎么打算。与所有人一样,叶宝富非但没有高兴,而是一肚子茫然一脸的忧伤。老龙说:“两年多下来,你学到了手艺,俗话说再饥荒的年份饿不煞手艺人,加上现在打倒了四人帮,世道变了,出去谋生不成问题,我的几个哥儿们如今办私人企业,生意红红火火,个个活得有滋有味,小不董来信说,他也干起了个体户,我说叶子,对你来说现在最要紧的是调整好心情,大胆地面对社会和现实,不到此处非好汉,浪子回头金不换,懂这道理吗?”
话虽这么说,理虽这个理,可叶宝富终究解不开心里这个实心疙瘩。临行的当天夜里,叶宝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是回老家还是去秦州,心里很是矛盾。回老家,如何面对乡亲,如何面对香儿,如何面对翠花,如何面对……可想想躺在地下的母亲,做儿子的至今连头都没磕一个,香都没敬一柱,纸都没烧一片,生在孝贤故里,怎能继续不孝下去……这一夜,叶宝富的思绪像放电影,从儿时一幕一幕回放过来,心情沉重,痛彻心肺,泪水涟涟。
天没亮,叶宝富就早早起床,眼泡鼓得亮亮的。他将一些可用的东西全部留给了老龙。老龙再没说什么安慰话,只给了他三个信封,叮嘱一句:“如果真的遇到困难,不妨拿上这些个信函试试。”
老龙见叶宝富目光迟疑,解释说:“啥也不是,就三张纸片,几个地址,几句废话,拿着吧,将来说不定有用。”
办完手续,叶宝富离开了劳动改造了两年半的农场。他捏着口袋里三十几元钱,买上回秦州的车票。过了两年多与世隔绝的生活,叶宝富感到整个世界变了样,坐在车上,看到的大幅标语明显减少,路过村镇偶尔看到“打倒四人帮”、“实现四个现代化”等标语,听到的不再是“阶级斗争”之类的口号和语录歌曲,而是“文革”之前的老歌和歌唱毛主席、周总理、人民喜洋洋等的,人们的脸不再绷着,多了些许笑意,吹进窗户里的是一阵阵暖风,田野里到处涌动着新绿。
车到秦州,叶宝富直奔轮船码头。他本想去一趟农机厂,看看自己的东西还在不在了,当时去上海还有一百多元钱锁在抽屉里。然而转念一想,两年多过去了,宿舍里不知换了多少茬人住过,再说,一个劳改犯的东西,谁还会认真保管,如果发现里面有钱,就更无从谈起。不去那个鬼地方了,那是黑暗人生的伤心地,再说那钱也不干净,不干净的钱用起来良心不安。
虽说只有一个简单的行囊,也不能就这么空着手回家,怎么说也得给大伯带点吃的。同时,他怀着忧伤的心情,买了一大堆祭品,算是带给妈妈的礼物吧。轮船进入东亭县城,叶宝富再也没有了当年归心似箭的感觉,走出船舱,两腿有如灌了铅一般沉重。都说游子悲故乡,可我叶宝富是个浪子,没有衣锦还乡,带回的只是耻辱。故乡啊,原谅你的浪子吧!父老乡亲啊,接纳你的故人吧!妈妈啊,宽恕你的儿子吧!叶宝富在内心一遍又一遍地呼唤。
终于,叶宝富折向西行,沿着仙溪河,踏上了家乡丁桥的土地。近了,终于近了,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座肃穆庄严的望海古塔,那是故乡的标志。叶宝富眼睛湿润了,视线模糊了。叶宝富没有径直回村,而是去了村外的乱坟地黄连沟,他要先去见躺在那里的爸妈,先向他们磕头谢罪。
春天的草长得真绿,乱坟地里柳枝摇曳,这是一块熟悉的土地,当年埋葬爸爸的时候,以及后来清明扫墓,叶宝富多次来过这里。两年多没来,又添了不少新坟,最为扎眼的要数不远处分葬路的两边且遥相对应的两座坟茔。坟上绿草茵茵,花圈等祭品已遭风雨吹打七倒八歪。叶宝富走过去一看,顿时浑身汗毛竖起,草丛中依稀可见,路左墓碑写的是“赵星明之墓”,路右墓碑写的是“燕阳婷之墓”。落的时间都是一九七六年。一对鲜活的生命,而今凄凉地埋在这里,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呀?
叶宝富的腿迈不动了,真的一步也迈不开了。爸爸妈妈的坟茔近在咫尺,不知为什么,腿重得脚下这道坎就是迈不过去。叶宝富明白了,可能是星星和婷儿的缘故。叶宝富顿时流下了热泪,他拿出祭品,点上纸钱,默哀片刻,只见那升腾的青烟,旋转着缠绕一起,飘向高处远处。轻风吹来,柳枝沙沙,他的耳边仿佛听到了星星和婷儿的呼唤。这时,刚好两只白色蝴蝶飞过,是天意还是巧合,但愿那是星星与婷儿的魂魄。
祭奠完星星婷儿,叶宝富终于迈开了步子,当他快要走到爸妈坟前时,不知脚下什么东西一绊,将他一下跪在地上,叶宝富没有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