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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猛地后退了几步，枪口依旧指着躺在地上的人猿，大喊道：“他还醒着！”
其他人也纷纷举起枪瞄准。
装晕，如果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突然间被人用冰凉的枪口抵着，一般人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眼皮无意识地抖动，知晓枪械威力的人猿同样如此。
似乎是知道自己装晕被发现了，那只人猿慌乱地爬起来，“哈啊，哈啊，哈啊”地跪伏下来，把脸贴在地面上，不时仰起头一脸哀求地看着持枪的黑人士兵。
士兵看了看远处的黑球，见它没什么反应，将目光转向阿布拉汉姆，
阿布拉汉姆看了看士兵后面的黑球，将目光转向夏启元。
“杀了吧。”林磐点头说道，看到林磐的动作夏启元也下意识地点头，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本以为他还会为了那个没跟他说完的计划，找些理由保下它的。
聪明“人”，在哪里都不会缺的，如果放到战争时期，聪明人就是那些以保命为第一原则的人，他们可以是叛徒、汉奸，也可以只是耍花招逃避兵役的普通人，
可惜这里并不需要聪明“人”，尤其是现在迫切追求稳妥的时候。
正如夏老说的，留下它们是有变数的，林磐能够接受一定的不确定性去实现自己的目标，但是它的表现、性格，带来的变数已经超过了林磐的预估。
“呯！”它惊愕的表情就此凝固在脸上。
弱者，还真是看着额头正中有个血洞，跟杂鱼一样倒在地上的人猿，林磐吸了吸鼻子，想到了死去的黄毛。
另一只大猩猩成功通过了枪械测试，两猿被几个士兵七手八脚地缚到了一颗两人合抱粗细的木桩上，夏启元亲自检查绳子的强度，以防止被它们挣脱。
林磐来到莫布身边，它早就已经死了，眼睛半开半阖，无言中透露着死寂，本想帮它把眼皮给合上，就像电影里一样，但考虑到自己的状况，最终还是放弃了。
天色渐晚，雨也趋于停止，统计了一下战果，除了那两只大猩猩，其余的成年人猿被全歼，为了防止意外，那些在第一波袭击中受伤的人猿在他们靠近时就被补枪清理了；
人猿的幼崽原本有十二只，十只黑猩猩幼崽，两只大猩猩幼崽，但是有两只黑猩猩幼崽在逃窜中死于流弹，这也是无法避免的，没有笼子，只得先用藤蔓的纤维制成的绳子捆住它们的手脚，派六个士兵严加看管。
人类方面有一人死于枪伤，大概是被莫布的反击打死的，还有四五人受了些轻伤。
几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第二天一早赶路，摸黑在雨林中长途跋涉无疑是不明智的，人猿的视力在夜间远比人类来得出色，如果被那些幼崽钻入夜色中的话，要找回来就很难了，
而且绑着的两只大猩猩还没醒，没人扛得动它们，士兵们从早到现在一直处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体力也消耗很大，急需休整。
至于莫布口中提到的刚果河流域的其它猿族，暂且顾不上管它们了，一来驻地本身易守难攻，留守的成员在他们离开时也必定会加倍小心，二来他们也不清楚它们在何方，是在刚果河的另一边，还是丛林的更深处。
其实林磐和夏启元最担心的还是逃走的顾荣武，虽然他离开的方向与驻地相反，但是不清楚会不会丧心病狂地绕回驻地去袭击那里的人类，那可真是不好收场了。
不过也仅仅是不好收场的程度，不解决他们这边的人类，“消灭刚果河流域人类”的成就根本无法达成，相信顾荣武也知道这一点。
第20章 面具（）
夜深了，草草用干粮垫了一下肚子，大部分士兵就躺下休息了，看来他们这一天真的很疲惫。
林磐的腰包与匕首一起被阿布拉汉姆找到了，不过林磐现在也用不了匕首，就把它送给了一个挺关照自己的士兵，
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吗啡，此时阿布拉汉姆正鼾声如雷地睡着。
林磐的精神也有些萎靡，但怎么也睡不着，意识跑到傀儡肉身，直起身子，胳膊的断口重新包扎过了，还抹了防止感染的药液，疼痛感已不似先前那般剧烈了，起身跟守夜的士兵打了声招呼，想要四处走走。
虽然攻下了猿族的老巢，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它们有没有其它成员还在丛林没有回来，不说各种意外，光是为了警戒在雨林夜里出没的猛兽，守夜也是必须的，
此时周围的几个火堆还在燃烧，不时有人往里添加木柴，因为比较潮湿，火堆上冒出滚滚浓烟，翻腾着上升到一定高度后与夜色融为一体。
夏老因为担心顾荣武回来偷袭，盘坐在外面没有睡觉，看到林磐出来，朝他点了点头。
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着，脑海中仍回想的白天发生的事，猿族，人类，究竟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还在地球时，林磐给自己定下过规定，不食鸟肉、蛙肉，小时候受到某句公益广告词的影响，想得浪漫，觉得那是对于人类破坏生态环境应有的赎罪的态度，
现在已经知道那根本没什么用，甚至有些自欺欺人，自己能做的只是选择不去动餐桌上的肉，却无法阻止它们已经被杀死被加工端上餐桌的事实。
但一直到现在，这个规定仍然在约束着林磐，像是习惯一样，不为别的，只是将它当做一种理性能够凌驾于生物欲望和需求之上的孱弱证明。
呵呵，是有够无聊的。
相互啃食，相互仇恨，平息两族纷争的方法，是否真的存在？
他不清楚，他计划是否有用，终究是要让结果去考量的。
不知不觉间，林磐踱步到了一处焦黑的掩体，在远处的光亮照耀不到的掩体角落里，李姓探索者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昨天才第一次真正在现实中近距离见到有人死亡，留下尸体，今天就已经能如此淡然面对了，人的适应力当真是恐怖如斯！
林磐走到她的上半身前蹲下，仔细地观察着，之所以只说是上半身，那是因为从腰部往下，下半身确实不在那儿，腰腹部的断口血肉模糊，因为光线太暗看起来漆黑如墨，外衣残破，裸露的皮肤被热浪炙烤得焦黑一片，唯一比较完好就是她惨白的脸蛋，只是右侧的下巴被弹片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死不瞑目！
“唉，你说你们情侣啊，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学校给我们这些单身狗喂狗粮，那时候我也不羡慕，反正自己等缘分到了也一定能找到的，
现在来到这里，我连人都不是了，再找人类女朋友也基本上是天方夜谭了，就像现在，站在人类的审美角度，你算比较好看的了，我也觉得你好看，但是除此之外，生不出其它的想法，
这跟你有没有男朋友无关，你知道吗？就是任何那方面的想法都没有，你应该懂的。”
跟顾荣武的战斗，林磐晚饭时从阿布拉汉姆那里知道了，此刻偶然来到这里，说这些话，并不是幸灾乐祸，而是纯粹想找个人说说话，舒缓一下心情而已，
夏老算是爷爷辈的人，年轻人的话题林磐也不好找他，这里也没其他跟林磐年纪差不多的同龄人，士兵显然也不是很好的聊天对象，那就只好跟死人发发牢骚了，还不用担心被笑话
觉得蹲着太累，林磐索性坐了下来，反正自己身上也不干净。
“在这里你们居然也能一起来，这就让我很羡慕了，这里有那么多好玩的好看的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么多的奇迹和未知，两个人一起欣赏一定很棒吧？
而且，一开始就有一个可以毫无保留信任的同伴，在这危机四伏的任务世界，那一定会很安心的吧？
啊真好”林磐舒展着身体，感叹道。
李瑶静白了他一眼，一看就是没谈过恋爱的纯种单身狗，现在还相信缘分这种东西，恋人是要自己争取的！
她不想跟他说话。
又扭了扭脖子，看向李瑶静，林磐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就说你那男票吧，我第一眼就觉得他太自以为是，不好相处，夏老对他的印象比我认为的还要糟糕，
落到这个下场，那也是他发难在先对吧？我们肯定是没什么错的，你说我们同一批的探索者，一模一样的任务，就不能好好商量着一起来吗？
现在倒好，刚果河流域不止一个猿族群落，我们探索者先斗得只剩下我和夏老两个人了！本来找到了之后几个探索者平推过去多好？
我真不明白，你跟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就看不出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一千积分不先好好强化自己，给了那男的兑换吸血鬼血统，两个血统和一个血统的性价比哪个高你不知道嘛？生活中充满意外你不知道嘛？还是真应了那句老话，爱情使人盲目？
唉处在热恋中的人啊，着迷于对方，而着迷有时候也意味着盲目。”林磐摇头晃脑，似有所得。
“平时，他一直对我很好，我一直，很相信他的”
死去后，她思考了很多。
入门测试见证了恋人彼此的真情，因此愿意将生命彻底托付给对方，结果，她做到了，他没有。
曾看过那么多的言情故事，曾不由自主的将自己代入故事中的痴情人，觉得呀，怎么能这么傻呢？换做是我，绝对不会成全他们，换作是我，绝对会选择另一个他，换做是我，绝对不会看不穿他的真面目
用文字摆在明面上的故事，一览无余，只作看官精神世界的一顿小菜，
今后的日子还很长，谁也不会刻意去记住昨天吃的什么。
现在才发现，不用找什么代入感，她自己便是故事里女配角，那么痴情，那么相信一个人，那么愚蠢地看不穿一个人，
以至于输掉了自己的所有，包括生命
原本偶有闲情才愿一尝的精神小菜，全盘吞吃，竟是这般痛苦，和煎熬
给内心套上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