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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正就是睡不着,并且,只要她愿意,她就是有醒着,也让人感觉不到她醒着的渺茫存在感,这一次也一样。
盛夏初洗过澡后倒头就睡,朦胧意识里感觉到身边的床塌了一点,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将旁边的人捞过来,鼻尖抵在她脖颈间,彻底酣睡。
半会儿,天一试着轻声叫他,见没有了声气,这才微微地起身,捡起床头柜处的随身包,将一个小药瓶摸出来,动作熟稔地灌了一片进去。
没办法,他不喜欢保护措施,又不喜欢孩子,摆在她面前的路似乎只有这一条啊。况且,盛夏初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他总是想,她这么独立,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他操心。就像你一开始有一个鸡蛋,把它送给A吃,一开始,A可能会推辞一番,但渐渐地,A就习惯了,因为知道你就是会把鸡蛋让给他。直到有一天,你突然不愿意这么做了,A反而还会觉得诧异。
盛夏初和天一的相处就是这样,他习惯了他的细密周到与无坚不摧,所以他也就懒得花心思去想多余的事情,尽管这些事情,可能不是那么不重要。
睡到半夜的时候,盛夏初被怀里翻来覆去的人闹醒了,虽然她的动静已经尽量克制得很小,他还是忽然就醒了。似乎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盛夏初伸长手扭床头灯,翻过天一的身体,眉头微皱问:“怎么了?”
触手却是一把汗,这把汗即便不是处在自己身上,盛夏初却仿佛都感受到了那股冷意。
旁边的人还是醒了,没有必要再忍着,天一一向不动声色的脸上,此时五官都紧紧皱在了一起,她开口想要答话,却发现连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稍微一用力,便止不住地扶着床边干呕了起来。
见事态严重,盛夏初神色不虞地快速随便套了几件衣服,也顾不得冷不冷了,从衣柜里拉出一条裙子给床上的人裹上,抱着就要往外冲。他站在床边使力的时候,隔壁一不小心碰到床头柜的包,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而先前药瓶的盖子没能完全扭紧,白色药片哗啦啦地就倒了出来,盛夏初定睛一看,心也跟着抽了一下。
隔壁的动静实在太大,顾南方安抚了宋嘉木,自己出门去看,恰好看见盛夏初衣冠不整地抱着人往外冲,根本来不及多解释。好在顾南方有过这经验,宋嘉木怀孕初期时低烧过一次,他也是这般手足无措。
他一边压低声音拦住盛夏初,一边用娴熟的英文与开始拨打电话,随后挂断。
“冷静点儿,现在去市里不现实,附近有小镇医生正赶过来。”
听了顾南方的话,盛夏初再次抱着体重只有那么丁点儿的人回屋,将整床被子都裹在她身上,企图能驱赶一点她由内而起的寒意。
顾南方抽空回去看了一下宋嘉木,孕妇嗜睡,没被怎么影响,一会儿功夫已经又入睡,顾南方锁好门再次出来,天一又当着他的面吐了一次,床边的男人更加坐立不安。
“说是就在附近,十分钟能到,放心吧,这里的人不也是靠他们活下来的吗?不过,看这样子是吃坏了东西?”
闻言,盛夏初并没有宽心,他突然想起之前医生对天一的劝告。
“尽量小伤风都自行愈合,是药三分毒,无论什么药对神经都有一定影响。”
所以他心里清楚,不是吃坏肚子那么简单。
是他的自私。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
、chapter 33。
医生到来的速度确实有那么快,相比当事人的催促,他们一点儿也不手忙脚乱,在这里,谁也不知道你是谁,管你多牛/逼,说到底,你也就是需要帮助的那一类人而已。
顾南方在电话里草草地形容了一下目前状况,他们已经凭着自己的专业猜测,将可能需要用到的各类药品和针管都装备齐全,待抵达现场,翻看了一下天一的眼白,检查她脖颈胳膊上有没有过敏后,其中一个年龄最大的男医师才悠悠转过身来。
“病人身体有点儿虚,再加上受凉,又是刚从城市到这里,几重因素加在一起让身体产生了排斥,不过不用担心,我一会儿会给她注射一支缓和剂,让病人好好睡一觉调理一晚,应该就没有大碍。”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半点的安逸都显得那么奢侈,就算没有听见什么特别好的消息,但是听见问题不大这句话,盛夏初终于稍稍安了心。
天一不爱打针,因为疼,到了实在逼不得已的地步,她宁愿输液,即便在这样的关头,她还是硬撑着,抖着白森森的嘴皮提议:“可以导液体吗。”
那医生明显一愣,似乎没见过有病人不想马上解除痛苦的,老老实实答:“打针见效快,液体输入恐怕时间过长,建议还是……”
话没有说完,盛夏初已经风驰电掣地下了最终决定。
“那就打针。”
眼见大势将去,天一挣扎着要坐起来反抗,被盛夏初一个箭步上到床边,稳稳地按了下去,转身疾风怒涛地向医生下命令:“就现在!”
怀里的人还在凭着最后一点力气挣扎,挣扎中途一个恶心,差点又干呕一遭,就因为这一下,盛夏初所有的心软,以及天一虚弱的言犹在耳的拒绝,也再没有将他动摇。
因为病人不太配合,整个现场跟打仗似的,中途顾南方不放心地又回了趟房间,他怕宋嘉木听到动静醒过来,看见天一这个样子会被吓到,不利于孕妇的身心愉悦。
他再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医生已经往真管理注射好了药物,各种白色液体混合在一起,尖锐的顶端冒出一点点试打的晶莹,而床上的天一反抗的力气更大了。
盛夏初好不容易才将天一按住,却发现她急得眼睛都红了,好像是真的怕打针,他顿时心口一扯,差点缴械投降,只得俯身贴近她耳边无所不用其极地安抚着。
“不疼啊,乖,一针就好。嗯……病好以后你想做什么?将如一搬回T市?或者打我一顿?再不然……”
他的声音无来由地,就是有种安定人的力量,这个平常光芒如太阳般热烈的男人,此时仿佛就被自己握在手上。
天一细心地听着他的一字一句,借此转移注意力,听他最后的那个再不然。
“再不然……你可以花时间考虑一下,怎样才肯嫁给我吧。”
啪。
天一仿佛听见耳畔有弦在断裂,与此同时,那细细的尖锐正正地刺进她薄薄的皮肤,还是疼,但她却发自内心地,将那股疼痛一一地收进了心里。
是谁说的啊,幸福与痛苦总是相辅相成的,天一想,那句话最直观的表现,非现在莫属了吧?
针药里有安眠的成分,一针完毕以后,天一终于悠悠地闭上了眼,没有看见上方男子深情的眼光,如果她看见了,她一定知道,刚刚说出这句话的人,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半个小时能做什么?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但今天的这半个小时,从盛夏初慌不择路抱起天一时开始,到见她睡着微微睫毛颤动结束,盛夏初经历了他觉得人生里最漫长的半小时。而就是这半小时,竟让他一直压上心上的一些东西,都卸了下来。
说完那句话的盛夏初自己也笑了,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没有考虑过天一会不会拒绝,他只知道,原来对一个人说‘嫁给我’,是可以比听的人更幸福的,至少他是这么想。
盛夏初被天一捏着手,一动不动,怕好不容易睡着的她再次苏醒,余下来的现场全靠有条不紊的顾南方打理着。
寒暄道谢送走医生后,顾南方来帮他俩关上房门,在门与外界还余下一条缝隙时,顾南方想了想,再次轻轻推开来,与挑眉看向他的盛夏初视线相对。
“对女人来说,不是只有刀子才伤人,还有她在意的人。”
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多事情不需要点得太透彻,盛夏初心知肚明,他是在提醒自己,如果真的喜欢,就别拿乔,将自己的骄傲捧得高高在上。原本顾南方去试探盛夏初的初衷,是迫于宋嘉木的淫威,因为他不认为,像天一这样城府与自己有得一拼,你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的女人,会需要别人的帮助。但也是在前一刻,他忽然就承认了,即便是再五马长枪的女人,只要她是女人,总会有脆弱的时刻,所以他才多了嘴。
第二天吃过午饭,盛夏初就着急忙慌地告别了不明所以的宋嘉木,带着天一回了市区,他还是不放心,这里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怕万一有内在的东西没能检查到,当天也不管她是否舟车劳顿,非得压到医院去全身检查完毕,施压立马要拿到结果,确认真的没大碍后,才算是放了心。
天一看他跑上跑下的找人询问,眉头一会儿展一会儿皱,脸侧到他看不见的地方,笑成月牙尾。
最后一切都尘埃落定,盛夏初将她带回了家,安抚了几句,接着一个人出去忙活着什么,再进来时,手上捧着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天一这十多个小时都没能沾到油水,此时馋得慌,她嫌弃地看了面条几眼,盛夏初懂了,颇有些无奈地将碗往她眼前凑得更近一些。
“我会做的就那么几个,这是最快的,赏个面子好么大王。”
他口口声声一口一个大王,叫得天一真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竟然想就此一病不起。女人为什么这么容易被小兵折磨得死去活来呢?大概是上帝想,这样比较方便给她们带来爱情。
关于‘嫁给他’这件事,天一没有好好考虑过,她猜测,他也是一时冲动想要哄哄自己而已,没想到当天晚上,盛夏初从背后不依不饶地揽着她睡觉的时候,又再次状似不经意地提了出来。
“我是认真的,你抽空考虑一下。”
天一背着他,心跳如擂鼓,是有很多人追,但被求婚却是第一次。虽然盛夏初明确提出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但是,可,反正,真正的这一刻来临……
看客们你们懂这种感觉吗?!那我就不多解释了。
天底下的大多女人似乎都矫情,天一也不例外,让她大大方方地这么容易说我愿意,哪是件容易的事儿,只得哼哼几声:“哪那么容易。”
也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