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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灵气注入普通人的体内,就如同水滴落入干涸的海绵,瞬息间就全部吸收,滋润着对方的伤病处,虽不能像橘一心那般起死人肉白骨,却多多少少也有些作用。
村民:“白莲花教?是两年前过来的,俱是白衣道长,有神通。教主乃是一名神女,可起死人肉白骨,咱们亲眼见过,错不了。前几日,空中银龙乍现,便是奔着神女而去。”
陈铬:“银龙吗?他们都做些什么,要收你们入教费吗?”
村民:“道长们救济百姓,代传神仙的旨意,还给我们钱哩。”
陈铬:“有那么好的事?给我们也引荐引荐呗。”
他从正午一直如此,直到傍晚云霞飞落,点完最后一名百姓,这才收手。
其余三人均是不解,坐在一旁葛优躺,就这么呆愣愣看着陈铬。袁加文给他擦了两把汗,钟季递了几次水。
终于收工,陈铬便一口喝光一坛水,累得直吐舌头:“现在才知道,大师都不容易啊,下次去庙里得给他们多捐点香火钱。”
晚饭过后,村民们带着白衣布道者们找到陈铬等人,双方鸡同鸭讲半天,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然而对方对几人的身份尤为敬畏,为他们备马,送几人上路。
沿途布道者越来越多,他们先是骑上马,然后换上简陋的小木车,再到普通的马车。
车轮极速旋转,带着车身晃晃悠悠,从内向外望去,视线忽高忽低,只觉得远山与河流在暮光中彻底融为了一体,走在两千年前的郊外,像是进入了永恒的梦乡。
临近王都,沿途变得更加热闹,一行人下马吃饭,忽而见到百姓们丢下碗筷闹哄哄奔向城镇中。
北辰耳朵一抖,被陈铬骑着脖子赶着去看热闹,嘴里还塞着片肉。
人群如潮水,围住一处高台,三个壮汉用木架抬着一个垂死的病人,“哐”一声放在台上,那人面色青紫,眼看就要断气。
“不是眼看,是已经断气了,他们在看什么呢?”
陈铬扯着北辰的耳朵东张西望,见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台下,一名白纱遮面的女子缓缓走下来,她所穿的裙子模样略有些怪异,不似汉服款式,倒有些东瀛风格,然而裙摆太小。
陈铬捧腹大笑,继续播报:“然后她就被裙子绊倒了哈哈哈!哎!”
钟季跟袁加文这才从人群中挤进来,探头探脑,道:“我打听过,那边是白莲花教的的神女。”
陈铬哈哈大笑:“我只要不是小说人物,就一定能看出来那是橘一心啦。嫂子,对吧?”
袁加文看得最为认真,竟然没听见陈铬的问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双蓝眼睛在日光下像是梦幻的海洋。
“神女”款款步上高台,跪于死者身旁,抬手覆在对方额头。
水绿的灵气环绕四方,继而如同一股涓涓细流,顺着死者的太阳穴,缓缓流入,继而带动血流行遍周身。
“咳、咳咳咳……”
一刻钟后,已死之人竟真的起死回生。
神女如此接连施法,救活了数十人,直至日薄西山才停下,摆手表示最后一人已死七日,是万万无法救活的了。
死者的家属极为激动,失控大哭时意外撞掉了神女坠着白纱的斗笠,橘一心正擦着汗,一抬头,视线与台下的袁加文撞在一处:“袁……”
橘一心只喊出一颗字,立马倒抽一口凉气,改了口,喊道:“北方百变天王!西方……”说着偷偷看了一眼掌心上写的小抄,终于记起来了:“大目天王!”
自此,陈铬等人算是彻底抱上了白莲花教神女橘一心的大腿,成功换上宝马香车,丝毫不逊于李星阑进咸阳时所乘。
马车风风光光驶入临淄,陈铬忍不住揭开纱幔,惊呼:“这就是临淄吗?太漂亮了,感觉跟咸阳都不在同一个时代,你看街头走的美女,穿得都比别地方少。”
北辰掏着耳朵,趁其不备,在高速驰道上一脚将陈铬踢下地,嘲道:“怎地总是如此大惊小怪,当年初到汴阳,也跟个乡巴佬似的。”
陈铬冷不防被一脚踹飞,正撞进一个美女的怀中,正脸闷在对方的……胸间,只觉得柔软得不似活人,脸立即烧得通红。
“啊——!”
陈铬一把扶起那女子,立即以此生未有的速度急速奔逃,发力一跃而起落入马车内,吐着舌头死里逃生般喘息:“我的天呐!辰哥!啊……我要念一段清心咒,不行了,好久没跟小姐姐玩了。”
他一张脸烫的不行,仿佛要炸开似的,自言自语:“不不,我是说……清心咒。对了,姐,怎么你来抛头露面搞邪教,苏克拉呢?”
橘一心闻言肃容,叹了口气,道:“苏克拉死了。”
“什么?!”陈铬手中水杯掉在地上,不敢相信,“别开玩笑,他好好的在山上待着,能有什么事?不可能的。”
橘一心:“你跟袁君失踪后,准提菩萨认为你们两都已经死亡,因为被卷入时空的乱流中,时间成为一种极度不稳定的东西,也许世间一秒,你们就过了百年,又或者你们过了百年,世间才过去一分钟。”
她说完这话,停顿两秒,捧着自己的脸左右摇晃:“我的舌头!”
陈铬茫然点头,道:“确实是这样,我在里面,好像一瞬间回到几千年前,在不同的时间点上,分别又过了几百年。但也就是眼睛一闭一睁,那种感觉很玄妙,最终回到现实世界,就是三年后了。”
橘一心:“除了苏克拉,我们都下山来,李星阑一度非常颓废,废寝忘食不眠不休地找你,最终不得不面对现实。直到半年后,他开始振作,以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陈铬:“嗯,我……知道。”
橘一心:“两年前,苏克拉在一次与准提菩萨论道后忽然下山来找我们,说自己已经悟道。”
北辰嘲道:“你道他悟了什么?不过是准提所言‘凡所有相皆为虚妄’要帮助生者‘远离颠倒错乱’,含含糊糊一些屁话。”
橘一心:“确实是这样,他说要和准提一起‘消灭错误’,消灭错误,他反反复复提到这四个字,消灭,错误。”
陈铬莫名其妙,喃喃道:“消灭错误,有什么不对的呢?这世界本来就不是它原本的模样,我们的目的就是清楚丧尸,毁灭黑石,把这个错误彻底消灭掉。”
橘一心:“存在即合理,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准提菩萨,包括很多佛教高僧,他们总是有这样一种想法:摆脱属于人的*,摆脱*的束缚,放弃自己的存在,以回归万法的真如。这种真如是什么?”
陈铬耸耸肩:“真如就是大家一起上天,不做人了呗。”
袁加文失笑:“印度人的思维一直有些奇怪,释迦摩尼本来就是王子,享受荣华富贵,过尽千帆,最终厌倦了一切,才开创了这么一个教派。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他都经历过了,他还有什么追求呢?大概就是永生了,用舍弃七情六欲来追求永生,这其实是非常划算了。”
橘一心点点头,道:“所以有些人说,佛教是一个求死的宗教。因为到了后来,大家都太过片面、严苛地去追求苦行。”
陈铬:“唉,我知道,但是人生天地间,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没什么谁对谁错。喝凉水还能被呛死,修行圆寂,算是达到了自己心灵上的圆满,又有什么好指摘的?”
橘一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宇宙中本来就没有黑石,更……没有人类。封神阵为什么会出错?大量的异能者为什么会全部惨死?因为他们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是异类。幸存下来的准提菩萨,会不会也像释迦摩尼一样过尽千帆,觉得人类,也应该被消除呢?”
钟季一头雾水,望向陈铬。
这少年呆愣愣摇头,道:“姐,你脑洞别太大,都要突破六界了。”
橘一心摊开手掌,空气中浮动着水绿的光芒,原来,她一早就用灵气罩住整个马车,防止他人窥伺。
她双眉轻蹙,道:“苏克拉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并没有醉心于宗教,我怀疑,反复提起那四个字,是为了提醒我们。但是第二天,他就被人杀了,一剑封喉。在我们的眼皮子地下,李星阑、北辰、聂政,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到,完全的无声无息。”
陈铬觉得后心发冷:“不,我觉得不太可能。”
橘一心:“准提给你算了一卦,不是吗?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在预言你无法实现自己的目标。他还隐瞒了一些信息,我知道的,袁君也知道的。这个人,非常令人怀疑。”
袁加文:“李星阑怎么说?”
橘一心:“这就是我要提醒你们的,李星阑的表现很怪异。或许是因为陈铬失踪,他也对世界没什么留恋。苏克拉死前,死后,以及我们单独相处、完全隔离了准提的窥视时,他都坚持站在准提那一边,支持他消除黑石,消灭所有错误的观点。”
陈铬:“对,当时我们就讨论过,也许黑石是标记牌。”
袁加文:“在伏羲琴里,我们都有看到,黑石被毁灭后,天上就开始落下陨石雨,人类几乎又要被消灭。”
橘一心:“恕我直言,李星阑有些反常,我甚至怀疑,他已经不是自己。当然,这只是一种推测。”
她说完这话,捶了捶自己的脑袋,闭眼苦笑:“我这两年救了很多人,耗费心力,脑子不太行了。今天先和你们说完,到我傻了的时候,希望你们能多多照顾。”
睁眼望向陈铬,眼神十分复杂,对他摇了摇头。
陈铬听得心惊肉跳,还想再说点什么。
橘一心却将手掌一收,水绿色的灵气罩便“砰”地碎开,马车正正中中停在一座华美的宅院门口,两旁侍卫仆人夹道相迎。
“恭迎老爷回家。”
层层叠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