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袁加文闻声回头,见到的便是陈铬瞪大眼睛,两颗眸子乌黑圆亮,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滚滚滑落。忍不住伸出一根食指,在他脸颊上用力擦过。
停顿片刻,收回来碰碰嘴唇,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
陈铬用力睁眼,仰头让眼泪别掉出来,总算是有点效果,抖抖脑袋将积在眼眶里的水珠全部甩开。
一颗水珠因着惯性,透过窗棱“啪”地落在地板上。
李星阑似有所感,侧脸飞快望了一眼。因为初到秦国,又有重兵护卫,轻易不需要动用自己的力量,不见有什么异常。
蒙毅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见状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李星阑摇摇头,失笑:“还以为下雨了。听闻今秋河洛一带大旱,幸而咸阳未曾受灾。”
蒙毅抛起一粒青豆,准备用嘴接住,不料手肘在案几侧边磕了一下,那青豆便斜斜飞出,正朝着李星阑的方向。吓得他双眼圆睁,跟两颗铜铃似的。
李星阑放下酒杯,只用目光瞥了一眼,便见那青豆仿佛被一股力量托举着,又落回了蒙毅手中。
蒙毅“嘎巴嘎巴”嚼着青豆,笑道:“厉害!先生非常人也,三年间伤也痊愈,又得神力,再于稷下学宫中作了祭酒。不过要我说,齐王田建仅有一个孙子,且是长子长孙,你做了公子安的老师,哈,这才是押对宝了。”
李星阑轻笑,道:“生年不满百,混口饭吃。你……”
男人不耐烦的语气:“闷死老子了,开窗透气。”
袁加文见陈铬情绪不对,一副咬牙憋气几乎要昏死过去的模样,试探性地伸出手,勾了勾他的手指都,以眼神示意:回去?
陈铬抬头直勾勾望向他,眼神像一条被遗弃的奶狗,两个黑漆漆的眼珠子又大又圆,看得袁加文生怕它们下一刻就会“骨碌”一声掉下来,当即不敢再碰他。
两个人傻子似的对视,毫无防备窗户“哐当”从内测被推开,一扇窗芾扉拍在袁加文脸上。
一名高大健硕的男子站在窗前,将窗户整个遮住,白发金瞳,眸中光华流转。
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充满惊诧,倒映出一个泪流满面的陈铬。
陈铬傻愣愣地看着北辰,他的头发更长了,不似从前一般凌乱地披散着,而是像个斯文人似的全部束起,也不知道他用了些什么方法,毛躁的白发被梳得服服帖帖。
唯一跟从前相同的,只有他那两束中分的刘海,就像陈铬刚刚给他剪过似的。
北辰整个妖都是傻的,原本皱着眉杀气腾腾,在见到陈铬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瞬间冻住,而后仿佛现出了一条裂痕,破碎如玻璃渣般。
陈铬满怀欣喜,心里蹦出一连串期待的声音:叫我吧?叫我啊!那个冒牌货一定早就被发现了吧?
有这么惊讶吗,难道以为我死了?嘿嘿,这下知道我还活着肯定特别惊喜吧?
李星阑听到北辰说得话,肯定会马上跑过来,两眼一黑昏古七!
可是,可是辰哥为什么不说话?
北辰什么都没有说,他保持着崩溃的表情,直到身后再次传来李星阑跟人说话的声音。
酒过三巡,蒙毅有些微醺,开始调笑起来:“当日见你二人似乎有些芥蒂,未料三年时间,便走到一起去,如胶似漆的。陈铬,怎变得如此安静?”
“陈铬”懒洋洋窝在李星阑怀里,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明明是略微下垂的眼角,但当他注视着对方,总能让人觉得眼波流转,充满了一种青涩而直白的诱惑。
他哈哈大笑,声音柔软,说:“我昨晚累得很,不想说话。好几年不见,出生入死的朋友,你也不给我送点见面礼什么的,蒙大夫你可真小气。”
李星阑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假装责骂:“老朋友请你吃顿好的,你倒还跟人要礼物,饭菜吃不饱,你要吃什么?”
陈铬舔了舔嘴唇,伸手在李星阑的脸上捏了一把,笑说:“哈哈,我要吃你啊,帅哥。”
蒙毅闻言会意:“你们于我有救命之恩,区区薄礼如何拿得出手?”他探出上半身,附在李星阑耳边,低声道:“已经在送往齐国的路上啦,黄金……”
北辰一动不动,莫名其妙地盯着陈铬看了好一阵。
袁加文的脸被挡在窗户后头,只在陈铬背后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五指并拢,对着北辰左右大幅度地摇晃,后者眼神一闪。
只听“啪”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北辰关上窗户,头也不回转身走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狂灌两杯水酒。
窗扉猛然阖上,震出漫天灰尘。
纷纷扬扬的尘埃落在陈铬眼里,令他瞬间眼泪直流,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星阑怎么可能看不出他跟丹朱的区别!
李星阑认不出我了!
不不不,北辰认出我了,但是他假装没看见我。难道……难道他们不认我了?
他们为什么不认我了?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事情太诡异了,没道理,没有道理!
第122章 使臣·叁()
李星阑听完蒙毅所说的话,笑得极开心,眉眼舒展,鼻梁俊挺,配上一身白衣玉带,英俊得不似凡人。
蒙毅一怔,总觉得这人根本与情报中所传的“骄奢淫逸,贪财好色”半点不相干,反倒浑身上下不带一丝烟火气息,实在奇也怪哉。
李星阑怀里抱着个文弱漂亮的少年,伸手摸了摸他海藻般柔软的黑发,点点头,道:“多谢蒙大夫美意,在下并非是贪图蝇头小利,你也看见了,养家糊口不容易。更重要的是稷下学宫,都快揭不开锅了,天下终究要统一,但人才难求,也是被逼无奈。”
蒙毅哈哈大笑,拊掌赞叹:“了!先生高义!”
李星阑失笑,道:“白日里见到公子扶苏,端的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在下此行的目的,一是为齐王送来贺礼,祝贵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巩固两国同盟。二来也是听闻公子扶苏礼贤下士,广纳贤才,只不知是否有此殊荣,可与其见上一面。”
蒙毅摆摆手,豪迈地说:“那有何难?”
陈铬视线模糊,热血上头,耳膜似乎也被自己一股愤怒气得充血,恍恍惚惚站起身来,眼神如刀般穿过窗棂。
袁加文见陈铬已经接近崩溃边缘,干脆把心一横,一把将他拦腰抱起,任凭陈铬如何挣扎,仍旧将他死死抓在手里。
月光凄冷,袁加文一路抱着狂奔,两人一身黑衣,像是两滴交融的墨汁,融入夜色。直到再次进入墨家地堡的房中,才把他扔在床榻上,反手一模,整个后背都被陈铬哭得*一片。
袁加文摇头叹气,站在陈铬面前,做错事般手脚不知该放在哪里。
陈铬胸膛剧烈的起伏,就像钻进了一条死胡同,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手足无措,像极了一直被遗弃的小狗,眼泪哗啦啦流个不停,摊开双手掐着手指头,含混不清地自言自语,道:“出发那天,我把蚩尤刀忘在房间里。我回到房间拿刀,你跟在我后面。
“你告诉我聂政忘了拿伏羲琴,我们去偷偷查看。韩樘来了,不不不,是丹朱假扮成韩樘跑过来,让我按照他的琴谱弹一首曲子。出发那天,我把蚩尤刀忘在……”
“陈铬!”
袁加文捏住陈铬双肩使劲摇晃,生怕他一直车轱辘下去,两人额头相抵,对他说:“冷静点!哭哭哭,我都没哭你哭个什么劲?”
陈铬有气没处撒,对着袁加文大吼:“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你自己去找大哥吧啊?他绝对不会变心的!他爱你得很!”
“至少他活着!”
袁加文忽然面色一沉,冰冷得如同一把刚从雪地里被抽出的匕首,罕见地对陈铬吼:“活着!这还不够吗?”
陈铬根本没想到袁加文会对自己大吼大叫,当即被吓得一愣神,咬住嘴唇不敢出声,眼泪也忘了流,嗫嚅:“你……你吼什么……你吼我……哇!”
歇息片刻,转眼哭得更凶了。
袁加文胸膛剧烈起伏,左手握拳,重重在床榻前面的案几上捶了一下,登时将那小小的木头方桌砸得四分五裂,破木片“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苍白的手掌立即现出数道伤痕,血珠子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终于清醒过来,柔声道:“抱歉,小弟,别哭了。李星阑不会忘记你的,更不会变心,他爱你爱得不要命。”
陈铬双眼肿得像个核桃,虽然消得快,他哭得更快。
一见袁加文受伤,立即收起眼泪,匆忙找来抹布与绷带,捏过他的手掌,用清水洗净,擦干,裹好绷带,低声道歉:“我知道,可是他……认不出我了,我怕他忘了我,我……我一想到这三年来,他每天都跟丹朱在一起,像……像对我那样对他。李星阑亲他,跟他做……爱,我就觉得整个人都不行了,心脏像是要掉出来一样。我……我好难受啊。”
陈铬被袁加文的血吓住,忘记哭泣,但说话的时候,零星的眼泪却自动从眼眶里掉下来,砸在袁加文手背上,他便连忙去擦。
袁加文叹气,接过绷带顺便在陈铬脑袋上揉了一把,自己边包扎边说:“别胡思乱想,他那么聪明的人,谁骗得了他?即使骗了一天两天,相处久了,绝对会被他发现。更何况,你那么一个……”
“我?我那么一个什么?”
袁加文嗤笑:“那么一个傻白甜,不是谁都能演得了的,装傻充愣比虚张声势难太多。”
陈铬:“你这句话真多余!我只是没那么聪明,又不是傻。那他为什么要让丹朱靠在怀里,还要和他接吻?”
袁加文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无奈耸肩,道:“聪明人一定有他的目的,我们没法理解,别想太多。但是我有句话……”
陈铬捂住耳朵:“别说!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