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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不知了……”白萱一摇头,打趣着又说,“该不会是皇太后病急乱投医,想着赶紧册冯氏为后以解燃眉之急吧?”
绝不会是……
至今不立后不册妃,并非仅因霍洹不想,更有“孝”这一字在中间横着。先帝丧期未过、新君要为父亲守孝,这是道不能逾越的礼数。皇太后是先帝遗孀,更加不能开这个口。
“只怕不是为那庶子的事……”云婵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抬头从镜中睇了一睇白萱,略作沉吟,便吩咐道,“别去探长乐宫的动静了。去毓秀宫问问,昨晚袭氏和冯氏受召去长乐宫之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第26章 抗衡()
一道消息如风一般在宫中传遍:皇太后做主留下的冯氏若青;被皇帝下旨逐出宫去;遣送回府了。
事情的结果已有了定论,前因也就不必再瞒。宫人们都在议论着;说是冯氏嫉妒袭氏得圣意,便一连三日在袭氏的早膳中下了毒。为避开嫌隙;甚至给自己也下了一些。却还是没能逃过宫正司的眼,查得一清二楚。
云婵得知这些的时候,白萱还没有回来。既然已有了决断,这始末在她听来不过成了个乐子——反正她也插不了手;只能一笑置之。
然而又过了一刻;白萱仍是没有回端庆宫回话。
已近中午了,算起来;白萱去尚仪局都两个多时辰了,不该这么久的。
正惴惴不安地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听殿外有宫娥轻禀了一声:“长公主,长乐宫拆了人来。”
云婵一凛,忙命人请进来。少顷,便见一级别不低的宦官躬身行了进来,见了一礼,没等她回什么,就一口气又说了下去:“皇太后吩咐臣给长公主带个话——宫里宫外,规矩皆不少,有些规矩是明面上的,有些则是暗地里的。暗地里的规矩,总有人不懂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皇太后自会让这些人明白。”
云婵静听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语中一顿,又道:“譬如……皇太后不喜欢宫中之人乱动心思。可她不愿透出来的事,总有人四处打听,在她眼皮子底下忤她的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白萱。
云婵心里稍稍一紧,旋即笑了出来:“有劳大人跑这一趟。”颔下首去,手在按上一扶,她借了些力站起身来,不疾不徐地往外走着,“我也有两日没向皇太后问安了,这便去谢她老人家提点。”
。
似乎她的举动全然在意料之中,那宦官满意地一欠身,提步跟上,又示意要随着同去的端庆宫宫人安静候着。
云婵很有自知之明地没乘步辇,一语不发地往长乐宫走。始终低颔着首,思量间羽睫偶有轻颤。
整个人瞧着沉沉静静的,心中却实在没有这份沉静。
皇太后……还真是不知收敛。
是,兄长昨晚带人捉了那冯子灏归案,但归根结底,不过是奉旨行事而已。皇太后想出这口气无妨,如此毫不拐弯抹角地找她的麻烦——虽则寻了个听似说得过去、又和冯家并不沾边的理由,可皇帝又如何会不觉得这是皇太后给他脸色看?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云婵觉得,若将大夏朝自上而下数一遍,最“不识时务”的大约也就是这位皇太后了。
兴许,是应了那句“当局者迷”吧。
。
是以这回纵是心知皇太后打算给她个下马威、打算拿她出口恶气,云婵却不打算服什么软了。
自己好歹还是个长公主呢,总让人拿捏着,都对不起这封位。
“皇太后大安。”一个大礼一如既往地行得毕恭毕敬,而后一如既往地没有听到皇太后让她免礼。
云婵稍等了会儿,莞然一笑,径自提裙站起了身来。
抬眸间,眼见皇太后分明一愣。
“听闻昨夜出了些事,皇太后彻夜未眠,臣女特来问个安。”云婵笑意盈盈的,目光凝在皇太后面上。皇太后稍挑了下眉头,因摸不清她的意思,言辞间也加了小心,没直接挑她礼数上的错处:“哦,你倒有心。”
“临出端庆宫时恰见皇太后差了人来,说是臣女身边的白萱不知怎的惹得皇太后不快了。”云婵浅浅一福,“臣女顺便将她带回去便是,皇太后指明错处,臣女来日好好教着。”
这番话可谓一反常态。不卑不亢的,完全没有往日对皇太后的敬畏。皇太后很是静了一阵子,俄而一笑,执起茶盏来抿了口茶:“宫中礼数,你也未必清楚到哪儿去,就不用你费心教她了。哀家替你把人发落了,着尚仪局挑个机敏的给你送过去就是。”她轻缓地说着,仿佛就是长辈关心晚辈一般。言罢声音一扬,“来人。”
“太后。”云婵的语气沉了下去,在皇太后下旨前截断了她的话。面上笑意如旧,“太后嫌臣女对礼数不够熟悉,臣女可以请年长的宫人来教她,这可比太后差人去问陛下的意思动静小多了。”
皇太后果然一震。目光中夹杂着恼怒与嘲讽抬眸看向她,一声轻笑像是废了很大力气才逼出来的:“你说什么?”
“臣女是说,臣女能自己解决好的事情,皇太后还是不要劳烦陛下了。”云婵掩唇一笑,原就娇好的面容上登添妖娆,“臣女便是不懂朝政,也听闻近来朝中事多得很——薛家被抄了,还有更大的世家牵涉其中。太后您为了这点小事去扰陛下,若惹得陛下一时心烦,在大事决断上出了岔子,不就得不偿失了?”
……她在威胁她?!
皇太后瞪视着云婵,怒不可遏。其中仍还夹杂了些意外,没有想到云婵这一贯娇弱温吞的性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太后您是不是觉得,为了个白萱不至于争到陛下那里去?”云婵仍笑睇着她,“臣女可是为您好。这白萱,是陛下为解臣女思家之苦特许入宫的,算是陛下的心意。太后您要发落无妨,若事后臣女过不去这坎儿,没忍住到陛下跟前诉一番委屈,太后您说……陛下是帮您这在宫中一呼百应的嫡母呢,还是护一护如臣女这般在宫中无依无靠的呢?”
“你……”皇太后语中一塞,手指颤抖着指了她良久,中是狠狠地骂出了一声,“贱|人!”
“皇太后息怒。”云婵慢条斯理地又道,“这人若生气……时常骂得越狠,便将自己心里的火蹿得越高。太后您若气急了,一时头昏脑涨罚了臣女……皮肉之苦于臣女而言倒无妨,但搁到陛下面前,陛下会恼太后的,这您比臣女清楚。”
“贱|人!”她话音刚落,皇太后便又骂了一声,愤怒得连声音都有些发了哑,“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到长乐宫来撒野!你这等狐媚子哀家见得多了,一个个的出身卑贱、仗着有几分姿色便不知天高地厚……”她说得急了,咳嗽着缓了两口气,面色泛着红又怒视着云婵续道,“你倒是把陛下的心思拿捏得清楚,原来你当真心思不干不净……”
“皇太后既然非要骂,那便骂吧。臣女心思如何也随皇太后去说,臣女不辩就是。”云婵无奈地一皱眉头,“臣女也不扰太后了,有劳太后差人把白萱给臣女送回端庆宫来,臣女告退。”
云婵颔首一福,转身向外行去。没走两步,听得皇太后愤怒到无法平稳的声音:“这小人得志的样子!云氏,你且记得,在这宫里若论手段,你必定比不过哀家!”
“臣女岂敢和皇太后一较高下。”云婵停了脚,清冷而笑着回了一句,停了停,续说,“但若论手段……您觉得,是您这和陛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能使的手段多,还是臣女宫外的兄长能使的手段多?禁军都尉府审问的法子人尽皆知,冯子灏到底还是您的亲侄子。”
点到即止。皇太后在不在意这“亲侄子”根本不要紧,可就算她不在意冯子灏的死活,也还得想想,若云意当真顺着云婵的意思动了重刑,冯子灏熬不过去招出了更多事情可怎么办……
。
云婵回到端庆宫中,平心静气地为自己沏了茶。苦到极致的苦丁茶,细品之下,末尾又带了一点点清甜,和浓重的苦味一起在口中萦绕着,一股诡异的美味。
今日,算是她进宫以来,胆子最大的一次了。其实数算起来,幼时在家的时候,她的性子决计称不上“温婉”。
云家家业不小,她虽是母亲去世得早,可还有父亲和祖母宠着。处事上常是“睚眦必报”不说,若碰上她不喜欢的人,便是对方没惹她,她也想找对方不痛快。
进宫这几年,到底是把性子磨平了。宫中之人她不敢得罪,皇太后她尤其开罪不起——便只得自己服下软来,这情状持续了五年有余。
可是“柿子捡软的捏”,云婵早就知道,只要皇太后不喜欢她,她再服软也没用。从前咬牙忍着,不过是因为没人能帮她,除了忍没别的法子。
现在至少有兄长,还有……他。
总归是能硬气些了。
。
珠帘轻轻一响,云婵抬眸看过去,思索中目光有些恍然,缓了缓才定在来人面上,遂是笑道:“回来了?皇太后没为难你?”
“没有……”白萱摇头,舒了口气,又惊魂未定道,“押奴婢去时那一干人倒是气势汹汹的,吓死人了,还道活不过今天了。”
“嗤。”云婵抿唇一笑,一指身边的坐席,“来坐。打听到什么没有?快说说。”
“诺。”白萱颔首福身,依言过去落了坐,讲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些许神秘味道说,“毓秀宫那边的宫人,都说这事蹊跷得很呢……奴婢去打听的时候,她们起先都是按着上头的意思说的,可后来……又隐隐透出些别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玩家【云婵】已正式加入玩家【霍洹】的队伍
玩家【云婵】进入副本【长乐宫】,领取任务【气懵皇太后】
玩家【云婵】经验值+200
#副本之外的霍洹头上莫名其妙地冒着数字一起涨经验,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