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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月含羞对这个貌似温良的男人立刻刮目相看:“是你?你怎么会她们可是你的姐姐啊!就算再大的不是,也不能这样啊,淋了这么久的雨,她们会生病的。”
姬公子转身对那那个女人道:“两位姐姐起来吧,今天有公主替你们求情,就少跪一会儿,回去好好静心思过。”
两个女人起来,就像见了鬼一样看都不敢看姬公子一眼,便匆匆逃去。
“公主请。”姬公子引着含羞进了一间摆满春兰的客厅,仆人送上茶,退下。他微笑道:“请公主尝尝今年新下的西湖龙井。”
月含羞呷了一口茶,没话找话:“听说姬公子经营着江南最大的绸缎庄?”
“正是。”姬公子一点也不客气地承认。
“太子回京的时候,送了我一件舞衣,说是江南最大的绸缎庄制作的,可是姬公子你?”
“没错。那件舞衣点缀了一千颗同等大小同等质地的蓝水晶,如星光般璀璨。”
“的确很美。”
“公主穿上它应该更美。”
含羞笑笑。
姬公子观察着时下流传最多的女子:“公主怎么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没人陪您吗?这可不应该啊。”
含羞放下茶碗,起身,欣赏那些兰花:“你不就是想问我为什么没跟少主在一起吗?直接问好了,干嘛转这么大一圈?我还想问你他在哪儿呢,他不是找你喝酒去了吗?”
“少主早就回去了,公主没见他吗?”
月含羞瞅着一盆蝴蝶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姬公子觉得有点意思,眼前女子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心智,但又稚气未脱,用她自己特有的智慧跟人交谈,看似很容易接近,却又若即若离。
“不如先说说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姬府门前?”
“找你啊。”月含羞一副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的口气。
“找我?呵呵,我们素不相识,公主千万不要告诉我,是找在下定制舞衣。”
月含羞一笑:“你心知肚明,干嘛说话老是绕圈子?不绕圈子会死啊?”
“公主此话何意?”
“你们全都知道我从哪里来,办了什么事,重返扬州,你们就没点想法?”
“公主是指金陵太守、邓州太守、万有财等人勾结买卖粮食,中饱私囊一事?”
月含羞开始折磨一盆粉色的蝴蝶兰,把它的花枝摆过来摆过去:“看看,我就说你们这些人不简单,这事儿皇上还不知道呢,你们就先知道了,密报还在半路上,你是怎么知道的?”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我们这些蝼蚁鼠辈,守着一方乡土,自然有自己的道。只是他们贪腐是他们的事,
妖一样的姬公子6()
跟我们扬州的商人有什么关系?我可是奉公守法的人,每年的税银一钱也不少给朝廷,也没跟什么人勾结起来倒卖丝绸。”
“因为,我想知道,一路上是谁在拼命想要谋杀我的证人。”
“这事儿,应该是官府查办吧,公主怎么查到我这里来了?”
“姬公子刚才说过,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你是一方富商,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说不定你可以帮我查到谁是幕后主使。”
姬公子笑了,这个公主,跟普通的女孩子是不太一样,无争身边长大的女人,各个都不简单,这个尤其特别,难怪能让那位少主那么着迷,连他也开始对她感兴趣了。他一向不喜欢跟女人打交道,觉得她们都太肤浅,太幼稚,都是些低等动物,可这个月含羞,又让他眼前一亮的感觉,他喜欢挑战。
“愿为公主效劳。那么公主想从哪里查起?或者您现在想知道什么?”姬公子开始试探,看看这位公主到底知道了多少,或者说看看无争有什么底牌。
人家月含羞才不上他的套,在朝中跟那些老奸巨猾们打了快一年的交道,你一开口就知道你什么意思,试探我,嘿嘿,想得美:“姬公子都知道些什么?说实话,我对扬州一无所知,你说的话,有可能就成为我的第一印象了。”
“只怕公主已经有第一印象了。俗话说,树大招风,最高的那棵树,肯定是公主的第一目标。”
“那么姬公子你呢?是那棵树上的藤,还是另外一棵高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下不做高树,做棵普普通通的小树,就心满意足了。”
“哦,可是我却听说,姬公子是那棵树上的藤,依附那棵参天大树才站到了今日的高处。”
“依附那棵大树的藤很多,但是从远处你根本看不到藤的存在,只能看见那棵大树。树则不同,即使它没那棵参天巨木高大,但它是存在的,只要你转动目光,就能看得到它。”
月含羞点头:“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么你这棵小树天天生活在这片林子里,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每天都是一样,日出日落,月圆月缺。林子里有时会有虫害,但是鸟儿会消灭那些害虫。林子里还藏着野兔,狐狸,狼,甚至猛虎。偶尔会有外来客,他们会伐走一些笔直高大看上去很出色的大树,然后新的小树又生根发芽长大,取代那些被伐走的树木。公主想听哪方面的故事?小鸟和害虫?野兔和狼?或者外来客?”
“我想先听听树的故事,没有树就没有这片林子,不了解树,怎么能了解这片林子?”
姬公子接上一句:“不了解这片林子,怎么知道该砍哪棵树?那公主想听那棵树的故事?”
“随便,哪一棵都行,你,或者那位大公子,或者别的随便什么树。”
姬公子一笑:“好吧,我喜欢先让别人了解我,
妖一样的姬公子7()
这样,我再讲其他人的故事时,别人才会更直观。”
“我既不是姬老爷的夫人生的嫡子,也不是姬老爷那些小妾们生的庶子,只是姬老爷在外面一夜风流跟一个在花船上卖唱的歌女生下来的私生子,很多人甚至怀疑我根本不是姬老爷的种,根本就是一个野种。因为我的出生,姬老爷买下了那只花船送给了我那个歌女娘亲,很快,姬老爷便迷上了其她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渐渐不再去那只花船,我那个歌女娘亲每次到姬府找姬老爷要生活费时,总要被姬老爷的夫人和小妾们奚落,歌女娘亲为了养活我,不得不重操旧业,卖唱为生,我就在她咿咿呀呀的江南小调中慢慢长大。”
“可好景不长,八岁那年,一场大病夺去了歌女娘的命。姬老爷还算有点良心,把我领回家抚养,让我跟其他的兄弟姐妹一起读书识字。可他们都当我是野种,不跟我玩,打我、骂我、欺负我,冬天往我的床铺上浇水,夏天往我的书包里放水蛇。这些,我都忍了。大家一年年长大,哥哥姐姐们一个个成家立业,姬老爷一年年变老,头发白了,背弯了,百病缠身,各房就开始想着谋夺遗产,我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生怕我这个外来的野种分走一块肉。”
“十四岁,哥哥们逼我穿上我娘的衣裙,带上我娘的首饰,涂脂抹粉,扮成歌女,他们则扮成嫖客,百般羞辱我,让我取悦他们。我想跑跑不掉,想打打不过他们,这个时候,大公子出现了,他把哥哥们教训了一顿,亲手把我从尘埃中扶起。我以为遇到了救星,万般感谢,跟着上了他的船,他帮我清洗伤口,请我喝酒,然后,我就不省人事。等醒过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段日子,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日子,我想过一死百了,可又觉得那样太便宜那些欺负过我的人了。所以,我选择活下来,做了大公子的娈童。”
“有了大公子的权势,加上我的智慧,我不再是那个整天被人欺负的小野种,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姬公子,一点一点地接管了姬家所有的生意。那些哥哥姐姐们从小养尊处优,游手好闲,他们根本不关心家里的生意,只要有钱花,他们就心满意足了,每天活的像头猪。所以,到最后,他们发现姬家的一切都落在我的掌控中时,已经晚了。姬老爷终于没能熬过那个春天,一命呜呼,我当着他们的面烧了遗嘱,告诉他们,姬家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他们要还想过少爷少奶奶的日子,就安安分分听话,否则,我就会把他扫地出门,让他成为扬州街头的乞丐!”
姬公子一口气讲完这些,声音动听,措辞流利,就好像说书一样。
月含羞静静听完,也不打断他。她这是第二次听到姬公子的故事了,头一回是听褚随遇说的,
妖一样的姬公子8()
简单笼统,虽然是同一个版本,可从姬公子口中说出来,却委婉动听多了,故事里的那个人也变得有血有肉,栩栩如生。沉默了片刻,姬公子才道:“是不是让公主失望了?江南最大的绸缎商竟然是个歌女的私生子,是个人人不齿的娈童,卑贱,肮脏,污秽,不堪。”
月含羞早已不再折磨那盆兰花了,神情安详郑重:“人的贵贱存乎心,就好比这些兰花,兰花出于深山,本无价,是人赋予了它价值。你认为它是路边的野草,它就是一棵野草,你认为它价值千金,那它就是价值千金。我不知道姬公子买这些兰花用了多少银子,可能在大家眼里它们很名贵。但在我眼中,它们跟深谷里到处生长的兰花没什么区别,长得都一个模样。”
姬公子微笑:“公主解得好,如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
“听姬公子刚才所言,你好像并不感激救了你,并且帮你成为江南第一丝绸商的大公子,反而有怨恨。”
“人们会感激雪中送炭,赐给自己一粥一饭不求回报的人,但没人会感激把自己变成鬼还要从自己身上无度索取的人。”
月含羞沉默,姬公子说的这句话很有道理,无争救了她,给她新生,但这些年从未要求她为他做什么,她心里对他便一直存着感激,无论为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