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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争走出寝宫大门时,已是第二日黄昏,他依旧白衣胜雪,举止淡然。迎着夕阳,无争微微眯起眼,相比寝宫内的黑暗,夕阳显得无比绚丽灿烂。他深深吸了一口山林间清新的空气,却因一阵剧痛而轻轻咳嗽起来。
一个小内侍疾步追上来,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托盘:“少主,陛下赐少主雪花锦袍一件,请少主笑纳。”
无争只是轻蔑一笑,看也不看,拂袖而去。
阿忠一直等在行宫外,见无争出来,赶紧单膝点地,弓起右腿让少主踩着上了马车。少主上车的身形不同往日轻盈,并且破天荒地用手扶了他肩头一下。阿忠跟随无争多年,深知少主的习惯,除非情非得已,否则不会轻易跟人肢体接触,少主显然受了很重的伤。但阿忠只是专心赶车,什么也不问。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无争一直用阿忠做车夫的原因,阿忠是个从不张扬,能守得住秘密,管得住嘴巴的人。
褚随遇推开堆了满床的密报、信函,舒展了一下四肢,打开房门踱到大门口,左右看看已不见月含羞的身影,这才松口气,这小丫头还是耐不住性子了。一大早饭也不吃就等在门口,说什么一定要等到少主回来为止,就知道她没这个耐性。
巷子里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褚随遇顺着声音看过去,愣了一下,是个身怀六甲的妇人一手领着个四五岁的孩子,一手挎着包裹,而月含羞正抱着个一两岁大的孩子逗着玩。两个孩子都被含羞逗得笑个不停,而抱着孩子的她显得跟平常很不一样,她的笑是那么甜美纯净,褚随遇想象不出还是个孩子的四秀怎么能哄得住孝子。
肩上的月光6()
不过,这条小巷如此偏僻,很少有人来,怎么会突然多了个拖儿带女的妇人?出于职业的习惯,褚随遇走过去。
“四秀,这位大嫂是”
含羞嫣然一笑:“褚叔叔,大嫂她娘家就住在这巷子尽头,今儿是回娘家探亲,可是家里锁了门没有人,只好等在这里。”
说话间,一个中年汉子挑着炊饼担子回来,看见妇人远远就打招呼:“三妹回来了,哎呦真不巧,你嫂子今天上庙里去了,等了很久吧?快进屋去!这是大丫吧?都长这么高了?小二都会叫舅舅了”
目送他们进了自家院子,褚随遇才暂时放下心。巷子里每一户人家他都做了调查,只要是少主停留的地方,他绝不会放过丝毫可疑之处。转过头,却见含羞正朝巷子外张望。
“秀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含羞的眉头微微蹙起:“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上到现在,我的心一直在痛,在惶惶不安,总觉得他要出事”
“秀过虑了,少主睿智机警,绝不会有事。”
含羞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他回来了!”说着提起裙裾朝巷口跑去,迎上阿忠的马车。
马车停下,含羞探头往车厢里看:“阿忠,爹爹呢?”
阿忠犹豫一下,喏喏道:“褚大哥,少主请您和白羊先生到二秀的楼船上商议事情。”
含羞愣了一下,他去了二姐的楼船?
“阿忠”
“四秀有何吩咐?”阿忠垂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阿忠沉默。
她笑了笑:“是啊,你怎会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从来都是藏着自己的心”
看到月含羞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内,褚随遇才问:“少主怎样了?”
“褚大哥见了少主就知道了。”
夜幕降临,路边的酒馆中传出划拳声,粗狂的笑声,歌馆青楼中莺声笑语,燥热的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的脂粉味儿和酒肉味儿,与人的汗臭气、阴沟里的腐烂气混杂在一起,占据了每一寸空间。
含羞从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过,被这气息压抑得难以喘息,忽然提起裙子,一路飞跑,冲出城门,来到一个池塘边。
这里与城中截然相反,除了蛙声,虫鸣,再也听不到任何尘世的喧嚣,星光,月光,草香,泥土的气息,那么自然、恬静。
她喘息着,汗珠汇集,蜇痛了她的双眼,顺着香腮淌落,滴在水面上,荡漾出一圈细小的涟漪。好熟悉的池塘,不正是那天跟魏王一起来过的地方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魏王不是说,心乱的时候可以扔石子,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出去吗?
她随手捡起脚边的石块,使劲扔出去,一块,两块
可心还是那么乱,那么痛。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去二姐的楼船?是自己太高估自己了,他那么优秀,有众多红颜知己理所当然,其实他和二姐在一起很久了,只是自己太笨,始终没有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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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去二姐的楼船?是自己太高估自己了,他那么优秀,有众多红颜知己理所当然,其实他和二姐在一起很久了,只是自己太笨,始终没有察觉到。很早很早以前,二姐看他的眼神就跟大姐、三姐不一样,二姐总是有意无意在自己面前提到他,向自己打听他的喜好、习惯。记得十二岁那年,她一觉醒来,发现双腿间和床单上都是血迹,吓坏了的她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快要死了,躲进树洞。是二姐带着他找到自己,他居然把自己高高举起,快乐得像个孩子。那天,她问了他很多问题,当时他的神情越来越尴尬,然后二姐就把一杯茶水倒在他身上。
那天,她怎么也睡不着,半夜起来光着脚跑到他的卧房外,她听到了二姐痛苦的呻吟声和求饶声,她不知道二姐犯了什么错半夜还要被爹爹惩罚,就在她想要敲门的时候被大姐一把拉走了。大姐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她冰冷的信抱在怀中暖着,告诉她忘掉今天的一切。
她的确忘了那件事,忘了整整五年,可现在,那件事清晰地回到脑海中,原来自己一直是最傻的那个。
如果,她早点明白二姐也喜欢他,那她还会爱上他吗?不,爱他是情不自禁,她不能阻止自己爱上他,但至少可以阻止自己表迹,也许,她会乖乖嫁给孟子文?或者嫁给魏王?大不了嫁给南智总之,那是二姐啊,她怎么可以伤害二姐?
那他呢?他究竟喜欢二姐多些,还是喜欢自己多些?呵呵,这个不重要,因为他的心早就给了某个女子,那个令他痛不欲生,改变了一生命运的女子。二姐也好,自己也好,只是他的陪衬而已。
明知得不到他的全部,明知是飞蛾投火,明知没有结果,明知心痛要多于快乐,还要无怨无悔奔向他吗?自己能做到像二姐那样,即使跟众多女人分享他,还能一心一意帮助他成就霸业吗?
心好痛,好乱
左肩锁骨隐隐传来阵阵疼痛,那疼痛一圈圈扩散,那是他给的永恒的痛,永恒的伤,刻在了骨骼上。她捂着左肩,缓缓倒在草地上,为什么会这么痛,全身的骨骼如遭钉锤,比之七日痛之毒更甚
草叶上的露珠缓缓滑落,滴在她的眸子上,与泪水混在一处,淌落。长长的睫毛跳动了几下,她缓缓睁开眼睛。剧痛已经缓解,只是浑身依旧无力,仿佛又死过一回。她强撑着站起来,抬头望望将要西沉的月。月,幻化出他的笑容,很想很想看到他,哪怕今生只能看着他,也不要跟他分开!
月含羞一口气跑到楼船,抬头望着高大奢华、灯火阑珊的一切,那里歌舞升平,笑语欢声,跟她的心境完全不融。但她顾不了这许多,闯上楼船。
楼船上的人咋见一个衣裙被露水打湿,浑身沾满泥土、草叶的忻娘闯上来,纷纷奇怪,这种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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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船上的姑娘们和管事并不认识月含羞,有人过来拦阻,可她们怎么能拦得住任性惯了的含羞?含羞拔下头上一根镶嵌有南海明珠的白玉簪,拍在管事手中,便挨个房间寻找。
管事跟在后面为难不已,房间内不时传来被惊扰的谩骂声,管事一路赔不是,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敢跑到楼船上捣乱的人,并且还是个忻娘!若是个大男人,她自然可以喊来那些凶神恶煞的保镖打手来对付,可一个文文弱弱的忻娘,虽然衣衫有些脏,但从质地和所戴首饰可以看出并非寻常人家,阅历丰富的管事自然不敢轻易得罪。
当月含羞要闯上楼船第三层时,被持刀的壮汉挡住。管事陪着笑脸:“忻娘,这上面是姑娘们休息的地方,外人不能擅闯,你到底要找什么人?要不然你告诉我,我来帮你找。”
月含羞一言不发,将一块兽头玉佩举到管事眼皮前。管事惊惧,赶紧退了一步躬身失礼:“不知四秀驾到,属下失礼!”这种玉佩共有四枚,四位秀一人一块,管事自然识得,大秀,三秀她都见过面,这位定然是四秀月含羞了。
含羞提起裙裾,径直闯上去。
整个三层找了一遍,还是未见无争。她喘息着,站在通往四层的楼梯口。那是楼船最高的一层,除了船主花过雨,任何人都不能擅入。管事正在发愁拦还是不拦,月含羞已经闯上去。
含羞忽然在一扇门外停下,她能感觉得到他的气息,他的存在,这感觉永远不会错,她的手按在门框上,微微发抖,最后一咬牙,推开房门。
他果然在,房间里还有二姐花过雨,含羞推开门时他正好穿上贴身的内衣。
花过雨有些意外,慌忙道:“小妹,你怎么来了?哦,你不要误会,我是在为”
“过雨,你先退下吧。”无争打断她的话。
心无缘无故又一阵刺痛,其实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到可能会碰到什么样的场景,那本是她一直小心回避不愿触及的界限,可她还是忍不住来了。她就那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任凭夜风吹乱发丝。
他一如既往牵起她的手,让她进来,关上门。
“有事吗?随遇说你等了一天。”
含羞勉强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