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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城北方向忽然有火光跃起,片刻功夫便已成燎然之势。远远望去,茫茫夜空下火光摇曳不定,闪闪烁烁,夹杂着喧哗呼喊的嘈杂之声。
高岳、李虎二人对望一眼,向着身后打了个手势,均都攥紧了兵刃,像那浑身充满的力量的猛兽,跃跃欲试。
后院卧房中。被褥下,潘武都裸着身体,躺在床上。身边的侍妾桃枝同样裸着身子,早已沉沉睡去,发出了断断续续的轻鼾声。他却烦躁的翻了个身,只是睡不着。
目前已和郅平势成水火,再无和解的可能,自己也不屑再和这种厌物共事。潘武都默默想着心事。
什么先大将军。张方当年,不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吗。拥兵自重,哼哼,他做得,我为什么做不得。再不济,啸聚山林,逍遥自在,也好过在这鸟地方缩着千百倍。
先看看这次他们具体怎么决定吧。这次若是郅平决定领兵去长安勤王,自己立马拥兵自立,再多多招兵买马,自主自立,观望风色再说。
还有,等他们出城后,出其不意,衔尾急追,定将郅平生俘来,老子定要让他生不如死;还有那高岳几个汉狗,也要一并捕来,折磨致死,好好出一口恶气。
若是他又变了卦,不愿领兵出城勤王,只想投降的话,那说不得,就在这三五日,干脆直接在城里起兵做了他!
打定了主意,心里却仍然还是堵得很。今晚莫名其妙的心神不宁,让人烦躁。他干脆起身,披衣靠在床上,两眼瞪着屋顶发呆。
他是个河西鲜卑族人。十六岁时,与人发生争执,继而大打出手,结果失手将族人打死。从此亡命天涯,再然后进了西晋朝廷的军队,亲身参与经历了风云激荡的永嘉之祸。
他本在朝廷军队中,屡立功劳,从一个最底层的大头兵,慢慢往上做到了队主。正当他满怀希望,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之时,洛阳城破,晋怀帝被俘,家国沦丧。
潘武都一下子失去了依托。历经艰苦后,因他是老兵,便投进了彼时还镇守长安的司马模的部队中,不过降了一级充任队副。队副就队副吧,中原板荡,司马模占据西北,搞不好都要称帝,那么自己怎么也能水涨船高吧。
可没过两年,司马模竟然兵败被俘,也逃不脱败死的命运,他也又一次成了丧家之犬。好容易逃到首阳县里,枯燥无聊的混着日子。
希望就像一只只明亮的泡沫,在眼前接连破灭。他已年近四十了,厮杀苦斗、辗转流离了半辈子,到得现在,除了浑身的伤疤,此外一无所有;一共两个儿子都先后战死沙场,如今连个一儿半女的子嗣也没有。
一念及此,潘武都一下子又觉得心灰意冷,萧索无趣。
他两眼直勾勾地,正自想的发愣,屋外隐隐地传来阵阵喧哗声。
潘武都披了宽袍下床,走到窗边伸出头观望,耳中听闻,似乎是北边传来各种喊叫声,仔细听又听不清楚,有火红光亮映得那边的黑沉夜空,忽明忽暗,诡异莫名。
莫不是走了水?看这阵势,火头倒也不小。潘武都想了想,走到卧房的门前,懒懒地向外唤道:“车鹿回,车鹿回。”
“主公,还未睡吗,何事吩咐?”车鹿回就在外间值夜,闻声来到卧房门外,隔着门恭声应道。
“派几个人,出去看看,城北那边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走了大水,别烧到了兵营,烧死那些汉狗最好,可小心咱们那边的老弟兄们。”
“是。”一阵脚步急匆匆地去了。
不多时,那两个前院赶鸟的值夜亲卫,被车鹿回吩咐出去看看情况。两人提着灯笼,便走到府院大门前,那叫老鲁的,伸手拨开粗木门闩,吱呀声响,大门朝内缓缓打开。
第四十三章 武都授首()
高岳俯身在门外,一动不动宛如石雕。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大门刚开了一道缝,他突地跳起,手中长枪在空中一招,急促地低喝一声:“冲!”
他眼疾手快,手中长枪往前一个突刺,那值夜亲卫老鲁,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直直刺穿咽喉,鲜血狂喷,想喊却只能“嗬嗬”地低呼几声,捂着脖颈软倒在地,兀自弹腿抽搐,垂死挣扎。
高岳紧跨一步,挤进院去,长枪又如毒蛇吐信,直奔老鲁身后的车鹿回而去,扑的一声闷响,枪从左胸洞穿而过,车鹿回翻着充血的眼睛,张了张嘴,呕出一大口血,也死在当场。
另一个值夜亲卫被突如其来的杀戮惊得呆傻住,两条腿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他刚想睁大眼仔细看个究竟,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剧痛之下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李虎舞着手中带血钢刀,回头对身后厉声低喝,面色冷酷,“一队跟着我肃清前院,见人便杀,不要手软,另一队跟着高司马,快!”
二十名士卒紧随高岳其后,只往后院疾奔。高岳虎目发亮,手中枪杆传来的熟悉感觉,让他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竟有了些许兴奋之色。他心头跳动,呼吸急促,全身起了一阵潮热。
潘武都打发了人出去查看后,便想再回床上躺着。刚走到床边,又听见好几声叫唤传来,这次听得真切,是从前院方向传来。
一阵不满涌上潘武都心头。前院这帮子手下,越来越没个规矩,办点事都这般吵吵呼呼的,明天定要重重斥责一番。
床上桃枝迷迷糊糊地哼了好几下,翻了下身子,一条雪白丰腴的大腿,伸出被外,搭在床边。
潘武都心中暗骂几句,他俯身掀开被子,懒洋洋地正要上床,脑中突然有电光火石般念头的闪过,昏暗中,他一下子僵住,蓦地瞪大了眼。
惨叫声!前院传来的是惨叫声!
潘武都心中如被巨鼓重锤撞击,冷汗爬满了全身的毛孔,头发根根竖起,打了个冷颤。
外面的惨叫声已由远而近的传来!他一下子惊觉过来,看都没看床上的女人一眼,转身便翻上窗台,想跳出去逃走。
刚把身子探出窗外,几根尖锐发亮的矛尖枪尖,已由窗下寒光闪闪逼了过来。潘武都头皮发麻,忙不迭地往后便缩,举止失措间,一下子从半人高的窗台上,重重的跌坐在地上,疼的耳目歪斜。
“咣当”一声,卧房的门已被重重踹开。床上的桃枝从睡梦中被突然惊醒,茫然了片刻,看着一个高大身影领着一群人,轰的一下涌了进来。
桃枝尖叫着从床上弹起,又猛地坐下,急慌慌钻进了被子,死死抓着被角挡在胸前,一声不敢再出,只抖得筛糠般也似。
一片火把点起,光亮顿时照满了整件屋子。
高岳一眼便看见了跌坐在窗台旁地上的潘武都,光着身子,一件宽袍却搭在窗台上。又听那床上簌簌作响,转目一瞥,见是个衣不蔽体的女人在那瑟瑟发抖,不由鄙夷地一哼。
潘武都跌坐地上,面色灰败,大开着的窗口,刺骨寒风凌厉的扑了进来,他又冷又惧,但额头上却是冷汗不止。光亮乍起,他被晃得不由得眯起了眼,却仍然探着脑袋,竭力的往前看去。
等到视线逐渐适应下来,他一眼便看到了被众人簇拥在前的高岳,潘武都脸上登时写满怨毒忿怒的颜色。
“原来是你这只汉狗!”
高岳倒提长枪,慢慢走到潘武都身前,低头冷冷地俯视着他。枪尖血迹未干,在火光照耀下,射出一股妖异的深红色。屋内空气中,一股狠厉杀气,无声地弥漫开来。
潘武都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他的尾椎摔得不轻,身子一动便疼的呲牙咧嘴。
此时门外一阵声响,包围在屋外的三十名兵卒,都从前门陆续进来。不多时,李虎也拎着钢刀走进屋内,手里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首级。
李虎面无表情的看了潘武都一眼,转首对高岳点点头:“整院已被肃清,亲兵头目莫胡卢负隅顽抗,属下已亲手斩之。”
说罢,他将手中莫胡卢人头往身前一扔,人头在地上滚了两滚,停在了潘武都脚边,带着一脸血污,两眼还死死地瞪着。
窗外夜风带着肃杀之意卷进屋内,吹得人遍体生寒。一众士卒手持火把,沉默无声的围拢伫立。屋内只有忽明忽暗的火光跳动,映得屋内鬼影森森。
潘武都被那死人头上的一双眼睛,盯得汗毛凛凛,禁不住怪叫一声,整个人也要瘫软下来。
他抬头惶然四顾,终于忍耐不住,大口喘着气,干巴巴道:“我与你高司马,历来是有些误会。可这并不是我的本意,都是这些阴损的手下人,不停挑唆只要高司马能饶过我性命,我愿,我。”
他魂不附体,一时也不知道许诺什么,只说的磕磕巴巴。
高岳冷笑,语气冰凉道:“原来潘将军眼中的汉狗,也是这般让你害怕吗。”
“是我口出狂言,再不敢了。”潘武都光着身子,竟趴伏在地,连连磕头,撞得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
他忽然猛地抬起头,额头上已是鲜血混着汗水,淋漓一片。他颤着声道:“高司马以为杀了我后,那姓郅的奸贼能容得下你?我最是晓得,他容不下身边有一点点的潜在威胁。不如放了我,我们联手反戈一击,再”
高岳手中长枪已是迅疾一刺,带着死亡的森冷气息,直直扎进潘武都的喉间,枪尖从脖后戳出,再猛地拔出,鲜血顿时从前后伤口喷涌而出。
潘武都再也作声不得,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徒劳的阻止喷涌而出的鲜血。他眼珠爆出,仆倒在高岳身前,浑身抽搐痉挛,片刻后终于一命呜呼。
“呀!”一声持续的尖锐喊叫,却将众人惊得浑身一跳,循声望去,却是那床上的桃枝,目睹潘武都被杀,惊恐地神经崩溃,抱着脑袋只顾埋首放声嘶叫,身下木床被她抖得吱吱作响。
高岳侧目而视,忽然想起当初雷七指提过,据车鹿回和莫胡卢所讲,那般雇匪暗袭的杀人良计,竟乃是